说完这句话,叶唯心忽然回过神,发觉自己其实没资格这样说。
她短暂愣怔了会,将陆时寒扶着睡好,看着他紧锁的眉头,心情有些复杂。
接着低头看了看满脸担忧的皮皮,叶唯心轻轻地抚了下皮皮的脑袋,低声道,“走吧,我们先出去,不要打扰你爹地休息。”
正要带着皮皮出去,耳边却传来陆时寒沙哑的声音,“心心。”
叶唯心就心软了。
于是让皮皮先自己回房子,她留下来照看陆时寒。
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在身边的缘故,陆时寒睡得格外安心。
这一觉睡过去,直到第二天清晨。
他才看见叶唯心就这样睡在他旁边,手还紧紧的攥着他的手。
清晨新升的阳光照耀在叶唯心的脸颊上,她白皙脸颊上细小的绒毛都显得幼嫩可爱,陆时寒看的入了迷。
下意识动了下手指,叶唯心听到动静,被惊醒了。
她眉头微蹙了下,缓缓睁开眼睛。
“你醒了?”她的嗓音带着刚刚苏醒时特有的沙哑和慵懒,正好是早上,陆时寒只觉得立刻有了反应。
他移开视线,“嗯,你怎么趴在这睡着了?不会上床睡觉吗?”
叶唯心的还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没有力气去和他怼。
揉揉眼睛,看了眼窗外,忽然惊了下,“今天要上班,现在几点了,该不会迟到吧?”
说着连忙站起来,睡眼惺忪的嘀咕,“还要送皮皮去上学。”
这话出来,就连叶唯心自己也忍不住一愣,好像早就习惯了这种‘家庭’生活似得,她竟然会习惯性的说出这种话。
轻咳了声,不敢去看陆时寒的眼神,连忙钻进浴室。
而陆时寒面色冷峻,可是眼底却遮掩不住喜意,唇角也止不住的微微向上扬。
这边。
请假归来的保姆悄悄进门,实际上按照原定计划,她本来应该昨天晚上就到的。
所以出于心虚,她赶忙做了一大堆菜。
这时候,陆时寒他们刚好从楼上下来,叶唯心闻到饭菜的香味,顿时觉得饥肠辘辘,只觉得这顿饭来的及时。
吃过饭后,叶唯心突然想到昨天下午的事情。
她很不想把这件事情告诉,可是不能不说。
“怎么了吗?”陆时寒见她面色沉重,忍不住奇怪的问。
叶唯心迟疑了下,把昨天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说了一边,最后严肃道,“现在去公司,估计公司门口会有很多记者,肯定有不少麻烦。”
说完,她紧盯着陆时寒的脸色,没想到他情绪并未太大变化,好像并不在意。
“这样啊,那今天就不去公司了。”陆时寒语气淡淡道,让人捉摸不出他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
“不去公司,那去哪里……”
“去个有趣的地方。”陆时寒唇角勾了下,眼神却凉飕飕的,浑身冒着寒气。
送完皮皮上学之后。
陆时寒就拉着叶唯心,果然没去公司,但去的这个地方,却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的。
车停在地下停车场。
“怎么样,吃惊吗?”陆时寒一边问,一边停好车。
叶唯心没吭气。
走进电梯,看着电梯里熟悉的公司简介,叶唯心最终还是没忍住狐疑的问,“你来这里干什么?”这是蒋氏集团,是她曾经工作过的地方。
“蒋总多次来公司看我,作为回礼,我也应该来探望他一次才对。”陆时寒眸色淡淡,冷峻的脸上看不出多余的表情。
蒋修林的办公室。
这边陆时寒推开门,那边蒋修林正靠在沙发椅上看书,他听到动静,头也不抬的佛了佛手,“出去。”声音带着命令的意味。
这是蒋修林看书的习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个时间段,他不接待任何来访者。
可惜……这次来找他的人是陆时寒。
这个例,无论如何都需要破。
陆时寒信步闲庭的走过去,拉开办公桌跟前的椅子坐了下来,淡淡笑道,“蒋总真是文化人,这么一清早,就开始读书。”
蒋修林原本正愠怒,听到声音,他动作微僵了下,将手里那本书收好,放在一旁的书架上。
“原来是陆总啊。”蒋修林语气很轻慢,透着一丝恼火,可却没法像轰其他合作人那样,随随便便将他打发走。
“原本我今天早上绝不会接待客人的,不管来的是谁,我都会要求他有事下午再来,可是既然是陆总你,我倒是可以给你破例一次。”蒋修林似笑非笑,眼神却透着锐利,像是想要将陆时寒的来意看穿似得。
陆时寒也很客套的回了句,“那我真是荣幸之至。”
蒋修林笑的很虚伪,接着很快,把视线挪到了一旁的叶唯心身上,“小叶啊,你也坐下吧。”
叶唯心摇头,站在陆时寒身后侧方,面色严肃紧绷。
蒋修林笑了笑,自顾自的喝了一口茶,“来,喝茶,这茶叶可是极品,你也尝尝。”
说着他便给陆时寒也倒了一小杯茶,用紫砂壶泡,用紫砂杯盛着。
“何必这么严肃呢?陆总,你看看,小叶跟着我的时候,从来都是笑颜如花的,跟着你,怎么就老和你似得拉长脸呢,不过话说回来,这次陆总过来,就只是找我叙旧的么?”
“那倒不是,也是有点巧合吧。”陆时寒指尖轻轻抚着茶杯的边缘,轻描淡写的抬眸,“你还记得去年七月份的时候,我们合作的那批烂尾楼么?”
蒋修林动作僵了下,面色有些难看,半开玩笑道,“什么烂尾楼,你可不要说的这么难听,只是难以处理,工程没正常完结的项目而已。”
接着顿了顿,眸中浮起不安,“那个项目有什么问题么?你可不要带给我坏消息啊,不然的话下次就算是你,我也不会破例牺牲我早上看书的时间。”
他的话半认真半不认真。
叶唯心在旁边看,更觉得他有些心虚,不过是虚张声势。
“看来蒋总也知道那笔生意有问题,那么我就不用多说了,蒋总还是自求多福吧。”陆时寒放下茶杯。
小巧的茶杯磕在沉重的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咯噔一声。
像是敲打在蒋修林的心上似得。
“到底怎么回事,陆总,你就说实话吧,这样吊着我的胃口没意思。”蒋修林面色有些难看。
那个烂尾楼,陆时寒是甲方,而蒋修林是乙方。
因为当时蒋修林资质不够,所以只能出苦力,那个项目做的格外憋屈,后期……的确发生了些不好的事情,但那毕竟是去年的事情。
能发生什么呢?
蒋修林面上露出疑惑,只希望陆时寒能给他解答疑惑。
“你仔细好好想想。”陆时寒语气越发低沉,透着威胁的意味,“你想想清楚,是不是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蒋秀亮唇角抿了下,面上虽然并未无明显的表情变化,可是心里,几乎已经愤恨到了极点。
他怎么都没想到,陆时寒竟然会转过来盯着他做的事,所以这次来,是故意警告他的?
“陆总有话还是直接说吧,我不喜欢猜谜语。”
陆时寒向后靠了靠,脸上神情依然冷峻,“那是你的事,那么……这次就叨扰了。”
说完起身,准备离开时。
门忽然开了。
傅翼从外面大摇大摆的走进来,手里还夹着一根烟。
看到陆时寒,他不禁愣住,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微笑着道,“我说什么来着,陆总,还记得我那天说的话么?”
叶唯心眉头紧锁,看见他,就想起那天惊魂的场景。
她和陆时寒差点丢掉了小命,可是这个罪魁祸首,在监狱关了没几天,竟然被放出来了?
“记得,你这个杀人犯!”叶唯心咬牙切齿道。
“啧啧啧,你这话就严重了啊,我只是被陷害的而已。”傅翼脸上浮起一抹得意,“我什么都没干,只是我妹妹她想出来了,所以故意导演了这一出戏,我完全是被迫的。”
叶唯心目瞪口呆,很快想明白了这番话的意思。
“你为了出来,把罪名全推给傅茜?”叶唯心简直不敢相信,她还以为他们兄妹有多情深,可一旦涉及到自身,自私的本性就暴露出来了。
傅翼一副无辜的表情,“你这说的什么话啊,那本来就是她做的,再说……”他微微眯起眸子,“但凡想要做成一件事,总得有牺牲吧。”
“别说了。”
蒋修林揉着眉,颇为顾忌的看了陆时寒一眼,“你们的事情不过是误会而已,希望不要影响我们接下来的合作。女人么,总归是心肠狠一点,得知自己要判十五年,不甘心,利用他哥哥帮忙买凶杀人,我也能理解,毕竟最毒妇人心啊。”
歪理。
叶唯心这一刻才真切认识到蒋修林道貌岸然的嘴脸。
“走吧。”陆时寒淡淡道,似乎也无意和他争辩。
离开蒋氏集团,叶唯心还气的浑身发冷。
仔细想了下,她竟然是因为傅茜的事情而愤愤不平,也是不可思议。其实傅茜也不过是咎由自取而已。
就像在监狱中,陆时寒对傅翼说的那些,只不过现在全部换在了傅茜身上。
傅茜代替傅翼,成为了那颗弃子。
她忍不住看了一眼陆时寒,随即收回视线。
“你想问什么?”陆时寒虽然在开车,可眼角的余光,却一直注意着叶唯心的举动。
叶唯心皱着眉想了想,“傅茜那边的事情,你觉得要怎么处理才好?”
“不管。”陆时寒多年来,不过是念着皮皮,才允许傅茜跟在他身边,可后来随着她对皮皮态度越发恶劣,行为也越发过分,他早就对她失去了最后一点怜悯和耐心,更不要提最后发现害死母亲的人,竟然是傅茜本人。
“咎由自取。”陆时寒冷冷的补充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