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次日清晨。
“姐,你醒过来了?”一身伙计打扮的虎子坐在床榻边,一脸紧张地望着穗穗,手里还端着药碗。
“虎子?”穗穗激动地挪了挪身子,想要坐起来,只是屁股的疼痛令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赶紧又侧卧在床上,这些天寄宿在侯府,跟自己兄弟见面都没那么容易了。
看着姐姐吃痛地皱起眉头,虎子亦是心疼的紧,他端起药碗,吹着凉气,想要使药快点凉下来。
“姐,你以后别总陪着大小姐进宫了,公主身份尊贵,喜怒无常,谁知道她会不会因为别的原因迁怒你。你自从来了侯府,却一天比一天清瘦了,别人还说你白捡了个小姐当,以为多享福呢……”虎子替穗穗委屈道。
“对了,我回来之后,大小姐怎么样了?”穗穗担心公主迁怒给楚云。
“她倒是没事。”虎子低声说道。
正说楚云呢,楚云便欢天喜地进来了,刚进门见到虎子,先是一愣,随后才认出来,这名男子是穗穗的亲弟弟,于是自动忽略掉虎子,直接对穗穗说道:“宫里派人说过了,公主的气已经消了,公主还说等你身子好了,照样进宫陪她。”
虎子听到这里便不乐意了,他可不想姐姐身处险境,俗话说伴君如伴虎,伴公主道理也差不多。
感觉到虎子的闷闷不乐,楚云嗔了他一眼,伺候公主也算一件荣耀的事,这个乡下愣小子还不乐意呢。不过不管他乐意不乐意,只要公主开口,谁又敢不去?
“公主解气了?怎么回事?”穗穗吃惊的问,她可是重重挨了二十板子呢,公主气性那么多,怎么说消就消了,到底怎么回事。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好像公主宣了太医看病,太医说公主的脸是用什么过敏,还说定妆粉里就含大量的过敏成分。不过不知道为何,公主竟然不生气了,难不成公主知道自己对什么过敏,她当日用过别的东西,良心发现了?所以觉得处置你错了?”楚云疑惑不解。
“真的?”听楚云这么说,公主肯定知道不能用某些成分,不过既然太医都说了,定妆粉里含有大量过敏源,公主为何还会原谅自己?这到底怎么回事。
穗穗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公主知道定妆粉会导致自己过敏,一定会大发雷霆,岂会轻而易举地原谅自己?难不成这里面还有不为人知的事?
楚云兴致勃勃地说完,又补了一句:“对了,公主还差人送你一些名贵的金疮药呢。”
说着,穗穗心里更疑惑了,公主非但原谅自己,还送药补偿自己?难道真的发现了原因不在自己身上。
“宫里还发生什么事了?”穗穗还记挂着鬼鬼祟祟来自己院子的春秀,知道这家伙一定没好事,目前她猜测,这件事与春秀有关,那就是说与楚雨有关。
那么楚雨的目的很有可能为了陷害她和楚云,或者她收了别人的好处,受人指使。
“穗穗,公主已经原谅你了,就别想那么多了,当务之急先养好身子,公主可说了,要你早点养好身子进宫陪她呢。”
虎子听穗穗的意思,还得进宫伺候公主,便叹一声转身出去了。
楚云看着虎子的背影,莞尔笑起来:“穗穗,你这个弟弟还挺懂得疼惜人的。”
“嗯。”穗穗淡然答道,心里却还在想着,等进宫问问公主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她的定妆粉做的很成功,为何公主用了会脸颊红肿,到底是不是御史府小姐在背后使坏。
“穗穗,我喂你吃药吧。”说着,端起药碗,轻轻地吹了几下便一口一口地用勺子喂穗穗。
因为侧躺,怎么喝药都不顺畅,所以穗穗尽量梗着脖子配合着楚云。
待喝完药,穗穗脖子都酸了,她头枕到枕头上,重重嘘了几口气,才对楚云感谢道:“劳烦大小姐亲自动手喂我喝药了。”
“咱们俩谁跟谁啊,跟我客气什么。你喝完药了,还是再休息一会吧,我去祖母那一趟。等会莺歌会进来给你上药,宫里的金疮药保证你抹三回,伤口就愈合了。抹三日,伤口就彻底不疼了。”
喝过药楚云离开之后,穗穗又迷迷糊糊睡着了,大概是疼痛折磨的她快要虚脱了,入睡也快。
朦朦胧胧中,穗穗好像又梦见齐丰了,齐丰狼狈地趴在地上,脸上脏污不堪。
猛地,穗穗惊地睁开眼睛,心情沉重而担忧,小声呢喃道:“相公,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正遭受非人的折磨?”
不行,她必须尽快好起来,尽快寻到机会去御史府寻找出相公。
“莺歌?”
“小姐,你睡醒了?刚才你睡得正着,奴婢没敢惊动你,所以正等着你醒来给你上药呢。”
“现在什么时辰?”穗穗缓缓动了动躺的过久麻木而僵硬地双腿问道。
“已经到晚膳时间了,大小姐跟老太太和夫人说过了,要你留在房间用膳就行,小姐是不是饿了?奴婢这就去给您端过来吧。”
刚才梦见齐丰遭受折磨,此刻她哪里有心情吃饭,摇了摇头道:“我不饿,你下去歇着吧。”
“小姐你不吃饭,伤口怎么快速好起来,再说大夫叮嘱过,你吃晚饭才能用药,不然胃口难受。”
想到身子的状况,穗穗点了点头,无论如何,她必须填饱肚子,养好身子才能有力气救相公。
莺歌欢喜地转头出去,没一会便端来一碗米粥,几碟小菜在床头的矮桌上一一摆好。
绿油油的小菜,正让穗穗食欲大涨,忽然想起那句红嘴绿莺歌来。
轻笑了几声,不知道莺歌听她说起这个会不会觉得自己在拿她开玩笑。
“小姐,你笑什么?”莺歌被穗穗笑得心头疑惑,小姐病好的没那么快吧?难道已经不疼了?
穗穗摇摇头,“没事,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不提也罢。”
正被莺歌细心地服侍吃饭,门口忽然走进一位不速之客。
“光吃青菜病怎么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侯府把你当下人养呢。”听这嘲讽的口气,穗穗便知道定是楚雨落井下石来了。
“原来是三小姐到访,恕我不能相迎。”穗穗瞥了她一眼,动了动嘴皮子。
瞧见楚雨身后狐假虎威的春秀,穗穗就懒得理她们,她们来无非见她们的奸计得逞,幸灾乐祸地来自己这里嘲弄一番。
“别逞能了,我都知道了,你给公主制作的什么定妆粉惹了大祸,被公主打了板子。所以你下不来床,我怎么会责怪你呢,对吧,春秀?”楚雨得意洋洋地唤了身后的春秀一眼,眼神颇为满意。
春秀毕恭毕敬地垂手而立,“是,小姐宅心仁厚,怎么会跟她一般见识。”
“田穗穗,你身子不方便动了,嘴巴怎么也不懂规矩,难道你小时候爹娘没教导你,家里来客人要招呼客人坐下吗?”楚雨挤兑完穗穗,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下来。
神情自得地瞅着床上的田穗穗,对春秀道:“你不是跟田穗穗老乡吗?本小姐准你探视两眼,去吧,想说什么尽快说。”
春秀神色一愣,她哪里想来看望田穗穗,哪里有话要说了,这不过是楚雨想来看笑话罢了。
不过主子有命,春秀也只能听命,搜肠刮肚找了个好理由,状似关切道:“田穗穗,你我好歹老乡一场,出门在外理应相互照顾,如今你当了侯府的干小姐,身边也不缺下人伺候,我也无能为力,便安慰你几句,用心养好身子,别再想着歪门邪道的主意讨好公主了,被打板子事小,将来还不知道受什么责罚呢。你还是小心为妙。”
哼!猫哭耗子假慈悲,穗穗心里讨厌地紧,正屁股疼痛还要劳心伤神与这俩坏心肠的人周旋,真是累人。
穗穗心里不耐烦,可表面看上去却十分感激,抿嘴轻笑道:“多谢三小姐和春秀的好心,今后我定当小心,再也不会给任何人任何可趁之机。”
听了穗穗这般说法,楚雨和春秀神情皆是一僵,楚雨心道这个田穗穗难道猜出来了?
她狐疑的眸子在春秀身上打量,春秀立刻心虚地埋下头,当日她的确差点被田穗穗抓个正着。
要是被楚雨知道自己办事不利,那指不定也要被打板子呢。
没看出春秀脸色如何异常,楚雨收回心思,对穗穗虚伪的笑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公主高高在上,难道会陷害你不成?我看你就是会些旁门左道迷惑公主,警告你,公主冰雪聪明,什么时候被公主发现你在骗她,你就等着脑袋搬家吧,大姐跟你可不同,大姐是侯府的嫡女,而你说白了就是一个农妇。”
生怕穗穗继续纠缠有人动手脚这个话题,楚雨立刻扯到她低微的身份上进行侮辱。
穗穗心里愤愤然,身份低微怎么了?还不照样得公主的欢心,而她呢?上次不是被公主撵回来了么?这难道不够丢人的?难道不够给侯府丢人的?
都这样还敢来她这里丢人现眼,看来她真是厚颜无耻到一定程度了。
“三小姐,想必你也听说宫里来人吧?我动身不方便,不知道宫里人说了什么劳烦三小姐告知一二。”穗穗故意提起自己被公主重视这件事来刺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