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穗穗起床之后就去看那碗发酵的牛奶,只见牛奶果真发成了一大碗,浓浓稠稠的,还散发着扑鼻的酸味。她心里一喜,酸奶菌算是有了。就催促齐丰去养牛户家买来了一斤鲜牛奶,穗穗将鲜牛奶倒进铁锅开始加热,煮成沸腾之后,再放置凉凉,等待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她又抿了一小口,喝起来不烫嘴,但还有些热度,这个温度刚刚好。
她将发酵的酸牛奶舀出三分之一,跟煮熟凉凉的熟牛奶一起闷到一个罐子里,然后就开始等待次日的酸奶。
齐丰满心好奇地看着娘子忙前忙后,心里也有些不忍,不时地递给穗穗一碗凉开水催促她喝下。
齐丰的贴心令穗穗感动,穗穗下决心,一定要做出更多口味的爆米花来。
穗穗心想,不如先做出一些奶香味的爆米花,等明日再做芝士爆米花吧。
打定主意,就让齐丰点,火,烧锅。穗穗则是去舀玉米籽。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婆婆的呼唤声,穗穗跟齐丰走出去一看。
这不是穗穗的弟弟虎子,和妹妹月月吗?怎么这俩孩子大老远的跑来了。
“大姐,姐夫。”两孩子乖乖地叫了一声。
穗穗心里生疑,莫不是田家出什么事了?齐丰也连忙招呼两孩子进屋说。
婆婆朝他们这屋子了瞧了瞧,最后还是没跟进屋子来。
“虎子,月月,你们怎么来了?”穗穗让弟弟妹妹坐下之后就开始询问起来。
齐丰安静地坐在一旁,等着听孩子们说什么。
“大姐,姐夫,爹生病了请不起郎中,娘没有办法,只好让我们来找姐姐帮帮忙。”虎子面露难色地说道。
月月则是拘谨地坐在虎子身边,低着头不说话。
“需要多少钱?”穗穗听说爹生病了,心当即被揪起来。
“我们也不知道,只是听娘说,需要请郎中看病。”虎子一副恳求的样子,两只大眼睛急切地看着田穗穗。
齐丰站起身来,对穗穗说道:“弟弟妹妹肯定说不清楚情况,不如我们亲自去一趟吧,看看你爹到底怎么了。”
穗穗忙不迭地点头,“嗯,好。”
她现在是田家的大女儿,爹娘生病了,她是该去探望探望尽尽本分才是。
齐丰跟穗穗说完,快步出去了,没一会就见李老伯赶着牛车在门外候着了。
原来齐丰是去请牛车了。穗穗心里说不出的感动。
带着弟弟妹妹就往外走,这时候婆婆齐氏从屋子走出来,打问了一下大概的情况,得知亲家公生病之后,转身进屋拎一个篮子,里面放着二十多只鸡蛋。
递给穗穗手里,道:“帮我给亲家带过去吧。”
穗穗感激地看了婆婆一眼,接过篮子坐上牛车就往赶十里坡。
穗穗刚出门,婆婆那带笑的脸立刻就耷拉下来,有些愤愤不平地碎碎叨叨,道:“哼,去了还不是掏钱,就你家那穷劲,看得起病才怪。”
小声嘟囔完,才转身进了屋子,齐老爹没一会从外面回来,进了屋才发觉,老伴的脸色不太对劲,询问道:“怎么回事啊?”
“齐丰的娘子刚挣来两钱,还没捂热着又要花出去了。”齐氏愤然地说道。
“啊?”齐老爹惊疑一声。
齐氏便将刚才穗穗弟弟妹妹来过的事告诉了齐老爹。
齐老爹不以为意,道:“你生什么气,闺女是人家生的,人家有难不找闺女找谁?”
“可……毕竟他家闺女嫁进咱家了,不管挣多少钱,都是齐丰的。”齐氏有些不情愿。
齐老爹叹了一口气,“哎,咱们也有闺女,等以后香妮嫁人了,我们身子不好,她来不还看咱们,你说?”
被齐老爹这么一问,齐氏噎住不说话了,理是那么个理,可是不落在自己身上,还是转不过这个弯来。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之后,他们就到了田家。穗穗跟齐丰进去一看,只见前几日才见过的齐老爹现在正躺在床上,身体止不住地打哆嗦。
田氏双眼含泪地对穗穗道:“你爹前几日好好的,不知咋的,今日忽然就浑身发寒。我摸了一下他额头,烫的很。就给他用冷帕子顶在额头上,以为可以退烧呢。谁知到了下午,烧不仅没褪,还越来越烫了。穗穗……娘实在没办法才让虎子月月却找你的。”
穗穗看着爹倒在床上,浑身打冷颤,再加上娘那含着泪花的眼,此情此景深深触动了穗穗的心灵,眼泪瞬间就淌了下来。安慰道:“娘,别担心,我这就去给爹请郎中。”
齐丰更不忍心见到娘子落泪,忙安慰道:“你留下来帮娘照顾爹,我去请郎中。”
穗穗感激地看着了齐丰一眼,便见齐丰快步出去了。
经过打听,齐丰很快便找到村里的李郎中家,将大致的情况给李郎中说了一下。
李郎中带着简朴的木质医药箱快步跟着齐丰往田家赶来。
穗穗跟田氏轮流着给齐老爹换了好几次凉帕子,但是齐老爹仍然颤栗不止。
李郎中一来,先是给田老爹把脉,又翻开他的眼皮子看了看。
很快就找出病灶,道:“田老头定是夜里感染了风寒,这病来的快,去的也快。幸亏你们找我及时,不然田老头一准得烧糊涂,要是烧坏了脑子,可就看不好了。”
田氏连连点头,满眼期盼地看着李郎中:“那该怎么办?”
“他烧的厉害,我给他开上三日的药,吃完应该就没事了。”李郎中道。
“那……得多少钱?”田氏话到了嘴边还是问了出来。
李郎中知道田家难过,可是他出诊也是为了养家糊口,他看了田氏一眼,随即将目光落在衣着光鲜的田穗穗身上,道:“本来该三十文钱的,我就收你二十五文钱吧。”
田氏听后有些为难,苦求道:“李郎中,不如……我就拿一日的药吧,二十五文钱实在太……”
穗穗打断田氏道:“娘,爹的医药钱不用你操心,你只管照顾好爹就是了。”
齐丰也宽慰田氏道:“岳母,这个钱我来出。”
说完,齐丰便从身上取出几十文铜钱来,数出二十五文递给李郎中。
李郎中接过铜钱,对齐丰道:“你跟我去抓药吧。”
“嗯。”
终于给田老爹看病,田氏心里总算没那么慌张了,她满脸愧疚地看着穗穗道:“穗穗,都是爹娘不好,连累你们了,等日后你爹身子养起来,挣了钱再还给你们。”
穗穗一听,当即弩起嘴,语气里透出一丝不悦,“娘这么说,是拿我当外人了?”
田氏赶紧解释,“娘不是拿你当外人,实在你已经成了亲,要再给娘家花钱,怕你婆婆会有怨言的。”
“不会的,娘,我婆婆人也挺好的。她知道爹生病了,还让我把一篮子鸡蛋带来了。何况,齐丰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他可疼我了,更不会埋怨我的。”
穗穗这么说,田氏跟着安心了不少,亲家婆人怎么样,她没见过。不过齐丰一看就是个有担当,靠得住的人。
过了一会,齐丰拿着药包回来了,田氏盼着田老爹的病快点好,从齐丰手里接过来药包赶紧去生火熬煮。
齐丰额头冒着汗珠,想必是路上走的急,穗穗从兜里掏出小帕子贴心地给齐丰擦拭着汗珠,眼底尽是感激之情。
齐丰看懂穗穗眼里的意思,微笑着接住她手里的小帕子自己动手擦了几下。
这时候躺在床上的田老爹又是一阵咳嗽,穗穗冲齐丰甜蜜地笑了笑,赶紧去给田老爹喂了几口水。
这时候田氏端着药汁走进来,穗穗和田氏一起喂田老爹喝下汤药。
大约又等了一刻钟的时间,田老爹额头上开始微微冒汗,大家知道,是田老爹开始退烧了。
外面的天暗淡下来,而田老爹迷糊的意识也逐渐清明,他喘着粗气跟穗穗和齐丰聊了几句之后,就吩咐田氏道:“赶紧给俩孩子做晚饭去,叫孩子们吃了晚饭再走。”
田氏早就忙忘了,被田老爹一提醒,这才猛然反应过来,是啊,怎么也得让孩子们吃了饭再走。
穗穗看爹已经没有大碍,忙阻拦田氏道:“娘,我们不吃晚饭了,这就回去了。”
“啊?这怎么成。”田氏有些吃惊。
齐丰也淡笑着解释道:“岳母,天色不早了,若是回去晚了,山路不好走。”
田氏一听,便也不再坚持,她心里很想挽留穗穗跟齐丰,可是走山路最怕乱黑。山里也可能有狼出没。若是留他们过夜,家里也没地方睡。
田氏脸上微微一囧,讪讪的笑道:“那行,你们就趁明,赶紧回去吧。”
穗穗让齐丰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一共还有二十多文钱,一并留给田家。
田老爹和田氏说什么都不要,最终执拗不过穗穗,将钱牢牢得收起来。
李老伯把穗穗跟齐丰送过来之后早就离开了。所以现在回去,他们只能靠走。
穗穗已经渐渐习惯了这里的生活,现在走起路来,也没以前那般吃力。
一路上齐丰紧紧拉着穗穗的手,因为天色有些暗淡了,齐丰还真怕路上窜出狼来。
穗穗明显感受到齐丰的谨慎,她心里也不敢放松,脚下迈得步子有二尺长。
直到过了山林,齐丰才松懈下来,而穗穗更是走的气喘吁吁。
齐丰停下脚步,柔声说道:“娘子走累了吧?我背你走回去。”
穗穗摇头,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不累,就是走的快一些,有些喘而已。走慢一些就没事了。”
齐丰知道穗穗不想让他受累,可是他更看不得穗穗受累,于是硬把穗穗往肩头一扛。
穗穗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自己已经趴在齐丰的一侧肩头上,她低声惊呼:“齐丰,快放我下来,我才不要你扛呢。”
齐丰淡笑,只管往前赶路,反正离村里只剩二里路了,大不了快进村的时候放她下来就是。
穗穗的腰肢担在齐丰肩头,整个上半身都朝下倒挂着,头上气血倒流。
这种感觉可一点都不舒服。
穗穗拍打着齐丰,低呼道:“你快放我下来,我头晕难受。”
齐丰这才放慢脚步,看着肩头穗穗的细背,说道:“你让我背,还是让我扛,自己选一个。”
“背,我要你背。”穗穗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