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理由让齐丰和穗穗无法推脱,她们总不能不卖给杨家爆米花。
齐丰只好接下这二两银子,他笑着打趣道:“这二两银子都够娟子吃一年爆米花啦。”
傻妞听到可以吃爆米花,立刻高兴地拍手叫好,“我有爆米花了,我有爆米花了。”
齐丰告诉杨老伯家里的地址之后,杨老伯担心傻妞又闹腾,赶紧哄着傻妞上了轿子。
穗穗和齐丰也从杨家村的路上返到回清水村的路上,两人一边走一边聊。
“没想到傻妞家这么有钱,家里雇得起那么多仆人。”齐丰佩服道。
“嗯,杨老伯出门都坐着轿子呢。”
“哪个村里也有几户有钱人家,相信我们夫妻二人好好干,假以时日定会过上有钱人的生活。到时候咱们也雇几个下人,出门也坐轿子马车。”齐丰无限向往着明日的好日子,整个人好像充满了力量。
望着精神抖擞的相公,穗穗的双眼里亦闪烁着希冀的光芒。她浑身也充满了干劲。
两人迈着欢快的步子往村里走去,一路上飘扬着穗穗和齐丰的欢声笑语……
两人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忽然瞧见春秀家门口堵两个妇人,在门口骂骂咧咧,骂的话不堪入耳。而春秀家则大门关的死死的,往常春秀家的门都是虚掩着的。
穗穗不明所以地瞧着齐丰,那眼神似乎在问,春秀家又出什么事了?瞧着一位妇人的身影十分眼熟,穗穗不由地拧起眉头,这不是张大金的娘子吗?她难道又来跟春秀算账啦?
齐丰摇摇头,心里想法跟穗穗一样难不成春秀又不正干,回村子以后又跟张大金勾,搭上了?
两人一时搞不清楚春秀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两位妇人刚好堵在巷子门口破大骂。
穗穗和齐丰僵在巷子口,绕过她们回家也不是,劝架也不是,就在两人迟疑之际,听见这两位妇人气急败坏,抄起家门口两边堆着的烂石头狠狠往她家木门上砸。
“翠娥,你给我们滚出来!再不滚出来我们就把这木门子砸烂!”
“滚出来!你别以为躲在家里就完事了,你要不赔钱,我跟你没完!”张大金的娘子也在门口叫嚣着。
翠娥?这不是春秀的嫂子吗?怎么她嫂子也跟张大金的娘子闹过不去了。穗穗越听越糊涂,怎么还扯上钱了?
齐丰也是听得云里雾里的,他也不知道两家闹了什么矛盾,不过这事牵扯上张大金的娘子,他就不想插手管,于是便拉着穗穗的手绕过两位妇人直接回家。
张大金的娘子和另外一位妇人眼神怪怪地瞪着齐丰和穗穗绕过她俩,停顿了一下之后又接着继续骂起来。
穗穗和齐丰刚进院门,就听见从屋里传来婆婆那撕心裂肺的嚎啕声。
齐丰顿时吃了一惊,娘这是咋了?他撒腿就往齐氏屋子里跑,“娘,怎么了?”
他娘从没有哭得如此肝肠寸断过,他们出去一个上午,家里发生了什么大事。
穗穗也紧步跟了进去,只婆婆泪水连连,手里攥着一块粗布帕子伤心地捂着嘴呜咽,齐丰正搂着他娘安慰。
穗穗进去便问:“娘,家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何您哭的如此伤心?”
齐氏这才缓了缓神,上气不接下气地抽泣着,“我的二亩玉米地……没了……呜呜呜……”
没了?好好的田地怎么会没了?又没发生火。灾,水。灾的,穗穗和齐丰同样满脸焦急,等着婆婆告诉她们到底咋回事。
“春生家的两头猪跑到咱家地里,把两亩的玉米都给拱得稀巴烂。咱们两亩的玉米算是糟蹋啦。还有大祥子家的地头,也被他家的猪给糟蹋啦,你听大祥子家的娘子正在他家门口砸门呢。”
齐丰听了眉头也紧紧拧在一起,那两亩的玉米可是爹娘半年的收成呀。
张大祥是张大金的堂兄弟,怪不得她们妯娌俩围着春秀的家门,敢情张大金的娘子是替嫂子出气呢。春秀跟张大金的那点龌,龊事更是让张大金的娘子恨的牙痒痒,好不容易找个机会寻春秀家的晦气,她怎么肯放过这个机会,所以张大金的娘子骂的比大祥家娘子更凶,更难听。一口一句贱蹄子,敢情是连自己那口恶气一块出了。
齐氏眼泪婆娑,哭得鼻子都堵塞了,“丰儿啊,眼看就要秋收了,咱们那二亩的玉米地好说歹说,一亩地不收五百文钱吗。我还想着你家没有种玉米,等娘磨了玉米面分给你家吃,除了卖掉一千文钱,还能管咱们两家吃一年的玉米粥呢,这下子可全没了,这一年的玉米面买着吃可花不少钱呦!”
齐丰和穗穗听后也是心疼不已,农家一整年的吃喝全靠自己种。这下子连吃饭都要花钱,换作谁不心疼死,怪不得张大金和她妯娌骂的那么凶。
“就属拱咱地严重,大祥子家只拱了一个地头,也不过三分地。可咱们那整整的二亩地呀!”齐氏越说越心痛。
齐丰也是气愤不已,他娘都这么一把年纪了,哪里哭成这副模样过。他责怪道:“春山在家干嘛呢?连家里的两头猪都看不出。马上就要秋收了,拱了谁家的地不得负责么?”
提起这个齐氏就一肚子火,“春山早就跟着他爹去挖矿了。在家喂猪的就是他娘子翠娥。他娘每日就守着家里得地,除了锄草就是锄草,就翠娥守着家呢。猪跑了还不是翠娥的错!”
穗穗闷头难过,怪不得刚才张大金娘子和她妯娌在春秀家叫着嚷着要赔钱。
不过前段日子齐丰被五爷陷害给抓县牢去,还是人家妹子春秀给捎话,这才洗刷了齐丰的冤屈。怎么说,春秀于齐丰有恩。婆婆估计是看在这个情分上没有找上门去闹。
但是婆婆是个看田地特别亲的人,平日又节俭惯了,这二亩地的收成可是婆婆半年来的指望。
要她就这么认了栽,她心里该多么难过,多么心疼。损失这二亩地,还不如让她身上掉下来两斤肉呢。
齐丰闷头不语,今日若换作别人家的猪拱了他娘的地,他定要找上门讨个公道。
可春秀家……一来,他和穗穗曝光了春秀和张大金的事,害的春秀流离失所,无家可归。二来春秀也算他的恩人。三来,他家和春秀家是邻居,关系自然比大祥子家好一些。
要是当着大祥子家的面跟春秀闹过不去,两家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又得闹僵不成。
穗穗想到齐丰的苦衷,又看着婆婆那呜咽连天的悲怆,思忖着该怎么哄下婆婆才是。
齐丰心里窝着火,却又不能找上家门去闹,于是带着火气发牢骚:“翠娥嫂是怎么看家的,家里的两头猪跑出去把别人家的地都给拱完了,她还不知道?”
婆婆扯着帕子擦着泪,垂首顿足,“哎,别提了。翠娥也是个见财眼开的家伙。听村里人说种的棉花丰收了,她便抢着跟别人去拾棉花。本来我也去了,心想着保不齐拾上几斤棉花冬天就能给家里人做棉衣穿。谁想到,贪了便宜吃大亏,地里的草我都没顾得上拔。都怪我自己不好,要是我去了地里,也不会让咱家的玉米给拱个稀巴烂。哎!”
齐丰听后继续牢骚,“拾什么棉花。人家庄稼收了,肯定要自己先拾一遍,你们捡漏才能捡几两棉花,哪里够做棉衣裳。翠娥也是,这不是给自己惹麻烦吗?咱们跟她家是邻居好说话,可张大祥家里哪跟她论乡亲情呀,她可等着人家要赔钱吧。”
“可不是嘛,翠娥回来就躲在家里不敢开门,大金娘子和大祥娘子没有办法只能堵在家门口骂,她们又砸不开人家的门子,再说砸开了又能如何?她们真敢拿石头砸翠娥吗?我也去拍了几下门子,听见翠娥在家里哭天抢地的,她自己都被吓懵了,二亩多的玉米呀,她怎么赔!”
穗穗叹了口气,“对啊,大金娘子恨春秀家入骨,就算只有三分地的玉米,肯定要她赔给人家。说不定还要敲诈一笔呢。春山去挖矿一日挣的钱都不够赔的。”
说到赔钱,齐氏又是一阵痛哭,“他们家赔个百八十文,怎么也能赔得起。可我们家那二亩地呀,小一千文钱呢,她家怎么赔。春秀前几日早就从家里跑了,跟着那老汉也白跟了一场,硬生生被赶出来,除了身上戴着饰物,一文钱都没带出来。”
说到春秀,齐氏又是一阵叹息,她忧心道:“春秀帮过齐丰,我怎么好意思开口让她哥哥嫂子赔钱。秋菊怀了身孕,地里的活干不成,你爹在村北齐顺那块地里帮忙呢。等回来知道后,指不定多么心疼呢。”
忽然听见外面的叫骂声停歇了,原来是春山娘回来了。堵在家门口的大金娘子和大祥娘子一下子把春山娘围了起来,一上来就嚷嚷着叫赔钱。
春山娘还不知道咋回事呢,看见这两个妇人把家里门都快砸穿了,顿时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俩这是要卸我家门吗?”
大金娘子气鼓鼓插着腰,开始理论起来:“哼,卸门?我们还想拆了你家院墙呢。你家的猪把我嫂子家的玉米地都拱了,你说这事该怎么赔吧!”
春山娘这下才听出来,这两位娘子是找麻烦的,她哪里肯认下这等祸事。
“你们哪只眼睛看见那是我家的猪?欺负我家男人都不在家是吗?地里被别人家的猪给拱了,不敢找上门。就专门挑家里没有男人的门户欺负是不是?告诉你们,今日谁也别想往我家栽赃。”春山娘丝毫不怕这两位妇人,骂骂咧咧的架势连唾沫星子都喷出来了。
大祥娘子一听,顿时气的火冒三丈,“村里的人都帮忙抓住了那头猪,你家翠娥亲自央求乡亲们把猪还给你家的。要不是我们知道的晚,定不答应把猪还给你们。现在你还不认账,叫你家翠娥出来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