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穗穗屋里应该有吧,她自从怀孕后就没再用了。”秋菊猛然想到穗穗是今年新娶的娘子,她平日里又爱美,屋子里一定还有的。
齐氏想着秋菊可真会惦记,不过她也觉得穗穗那些香粉用不着了,放着也是可惜,便又去穗穗屋子取来香粉,齐氏怕自己给孩子抹弄疼孩子秋菊会怪责她,便直言道:“要不你抹吧。”
秋菊怪怪地瞧了婆婆一眼,心里暗自嘀咕道,婆婆一定是闲孩子脏,便不悦地接过婆婆递来的小陶瓷罐子,亲自给孩子抹上了香粉。
秋菊轻柔地给孩子抹香粉,孩子乖乖地一点没有哭闹,齐氏见孩子乖巧,便喜道:“这孩子真随了齐顺,这么乖,长大一定特别懂事,特别孝顺。”
秋菊一听这话,顿时心里不高兴了,也就婆婆看自己儿子顺眼,她可不这么认为。
她一直觉得相公为人太老实,脑子一点都不灵活,对自家人当然不用动心眼,可是跟外人接触,总是吃闷亏,所以她可不想儿子长大也这般呆里呆气的。
秋菊脸色越发难看,齐氏大概猜到她这句话惹得秋菊不痛快了,可是她想不到秋菊心里不喜欢儿子的性格,只以为秋菊嫌她夸孙子长得随儿子,没说随她呢。
齐氏笑了笑,道:“都说儿子随娘,你瞧这鼻子眉眼,跟你多像啊。”
听了这话,秋菊脸色更变得阴沉沉的,心里暗忖道,只说长得像,也不见夸好看,在她心里肯定认为自己不好看,说不定她觉得穗穗好看呢。
秋菊并未因为这句话露出笑脸,齐丰便闭上了嘴巴,都猜不透秋菊的心思,还是别说话了。
婆媳两个就这么压抑着给孩子收拾了一下,刚收拾完,香妮就赶到了。
她欢喜地进了大嫂的屋子,先把礼钱给大嫂递了过来,并说了一句祝福大侄子长命百岁的话。
路上二哥都叮嘱好了要她在大嫂面前少说话,这不,她说了祝福的话后就不敢再多言了。
秋菊面无表情地接过礼钱,冷冷地来了句:“香妮来了,坐会吧。”
香妮连连摆手,说她还是去外面帮娘的忙吧。
秋菊一听这话,当即鼻头一酸,眼泪刷刷地掉下来,“你好歹是孩子的姑姑,怎么连看都不肯看孩子一眼,你是不是听娘说我怪你来的晚了,心里气大嫂,所以冷落孩子呢?”
香妮顿时惊愕住了,大嫂说的什么话啊?她是压根不知道大侄子生了,又何来冷落一说。
齐氏听秋菊在她面前搬弄是非,顿时不高兴了,不过秋菊开始哭哭啼啼的,齐氏便忍下没跟她争执。
香妮也知道该怎么解释,难道她能说是娘没通知她,所以来晚了?这不是把娘推出去当替罪羊吗?她一时找不到话说,齐氏刚张开嘴打算为香妮辩解。
秋菊顿时哭的更凶了,指责婆婆道:“你别为香妮说话,你们娘俩当然一条心。”
外面的人听见这句话,顿时觉得莫名其妙,秋菊这月子不好好坐,一直闹脾气干嘛呢?
是不是齐家让她受气了?齐家人也真怪,别人家添了孙子恨不得高兴地跳到房顶上呢。
他齐家可好,整日里弄得哭哭啼啼的。
穗穗和齐丰也察觉出嫂子又开始发作了,无奈地只能硬着头皮去屋子里劝。
“怎么了?”
香妮也是委屈的眼圈红红的,她都不知道怎么得罪大嫂了,让大嫂阴阳怪气的呛白她。
她虽说已经成亲,可到底心性还不成熟,受点委屈就想哭。
齐氏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反正这个接骨眼上,她们怎么说都是错的。
香妮泪眼连连的模样倒更惹秋菊生气了,她气呼呼地道:“你还哭上了?你有什么好委屈的?难道我当大嫂的说你不对吗?我看你根本就不情愿来。我告诉你,要是真不想来,今后就别进这个家门。”
嚯,秋菊口气好大呀,穗穗都听的目瞪口呆了,这是赶小姑子走吗?
齐丰也听不下去了,齐氏更是急道:“你说的什么混账话!我和你爹还在世呢,你就不让香妮回娘家了,这么恶毒的话你怎么说的出口!”
秋菊气极了,也不顾念辈分了,气急败坏地脱口而出:“你们一家人想联合起来欺负我是不是?告诉你们,今日我爹娘也在呢,还有我弟弟里正大人,真要闹起来,到底谁怕谁?”
天啊,秋菊真想造反吗?齐氏气的脸色涨红,前两日她隐忍着,全是看在秋菊坐月子的份上。
可秋菊未免太蹬鼻子上脸了,今日她要不给秋菊点颜色瞧瞧,这个家她就做不得主了。
齐氏想撩起袖子,穗穗一瞧婆媳俩这架势,顿时心道不好,她急拽了齐氏一把。
然后又站过来,哄秋菊道:“嫂子,今日定有什么误会,咱们有话好好说。误会解开就没事了。”
“没事了?不是你坐月子,你当然不知道婆婆心里多委屈,换你坐月子婆婆伺候不好你试试?”秋菊生气起来简直六亲不认了。
齐氏猛得听见秋菊抱怨她伺候的不好,顿时委屈的掉下泪来,“秋菊,你这话可得凭良心。这三日哪天不是我日日夜夜伺候着你?谁给你端屎端尿的,给孩子换洗尿布的?”
秋菊却觉得婆婆这么做是理所当然,全部的婆婆都是这么做的,她要不伺候自己岂不是被全村人耻笑。
穗穗也觉得秋菊太冤枉婆婆了,便站出来替婆婆辩护:“嫂子,婆婆这几日确实挺不容易的,你想想天这么冷……”
“连你也责怪我的不是。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也快坐月子了,现在站在婆婆那边替她说几句好话,到时候婆婆好感念你的好,尽心尽力地伺候你呀?”
穗穗整个人懵住了,嫂子也太会扭曲别人的心理了吧?怎么是人在她心理都变坏呢?
她开口解释:“嫂子你误会我了,我生孩子还早着呢,再说不是有我娘的吗?我是就事论事。”
“哼,你这说谁呢?你还早着呢?是说我早产了吧?告诉你,就算我孩子早产,将来没准也比你肚子的孩子个头大。”秋菊跟一家子人扛上之后,就顾不得哭了。
似乎是气都撒出来了,身体里好受了,但是她可把大家都得罪遍了。
穗穗简直气结,大嫂太会无理取闹了,逮住谁就咬谁?难道这就是产后抑郁症?也太惊悚了吧?
齐氏没想到秋菊自己生的早,还想诅咒穗穗,顿时就没好脸色道:“老大家的,你还好意思说早产,要不是你娘家的乱七八糟的破事,你至于早产吗?我都没埋怨你呢,你还理直气壮了,你瞧把我孙子生的瘦小的。你可知道这三个月的日子他得靠多少天才能补回来?”
嚯,秋菊终于听见婆婆吐露真话了,顿时气的撩开被子就跳下床。
“好呀,你终于承认了,你嫌弃我生的孩子小,不足月身体弱是不是?原来这三天里你伺候我都是装的?现在叫大家都听听吧,你这个当婆婆的怀的是这个心思。”
秋菊说完,就哭的稀里哗啦的,整个人也上气不接下气的,跟受了天大委屈似得。
亲家母听见了赶忙进了屋子,一瞧闺女都站在冰凉的地上,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好呀,你们齐家的人欺负我家没人是吧?一个个跟豺狼虎豹似得,想吃了我闺女不成?”她进来不分青红皂白,就冲齐家人一顿乱吼。
这下子,屋里整个一锅乱粥,齐氏还没跟亲家解释几句呢,亲家就撺掇着秋菊跟她回娘家住。
秋菊在气头上,当即穿上夹棉鞋,就开始收拾孩子的用品。
齐氏一见亲家母不劝住秋菊,还给火上浇油,顿时怒火中烧,“亲家,你还嫌事闹的不够大咋的?秋菊坐着月子呢,哪有回娘家的道理,她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
亲家眼睛一瞪:“你说谁不懂事呢?有你这么骂人的吗?我看在你是秋菊婆婆的份上,不跟你一般见识,但你别不知好歹,你儿子的差事还是我儿子给安排的呢,你要不乐意,我现在就叫我儿子把他给撤了。”
秋菊闹归闹,可听娘把这话都抬出来了,生怕她娘一着急真把齐顺给撤下来。
当即拽了拽她娘的胳膊道:“别跟她们废话,帮我给孩子包严实点,咱们这就走。”
院子里也顿时如炸开了锅,齐丰身为男人也不好意思进产妇的屋子,只能在院子里干着急。
亲家母的心性急,她哪里看的下闺女受委屈,顿时手脚麻溜地将东西都包裹好了。
齐顺赶紧进屋拦下,道:“你们别闹了,这么多亲戚邻居都看着呢,实在太丢人了。”
秋菊娘一听这话,又急眼了。“你身为秋菊的相公,这种时候不帮着秋菊,还说什么丢人的话,要嫌丢人你就别见秋菊,闺女,走。”
亲家母回过头拉着秋菊,秋菊当即抱上孩子,打算跟娘回去。
齐氏也急了,亲家闹的太过分了,实在太不拿她齐家当回事,顿时撂下狠话道:“好,走,你们走,看我呆会不叫齐顺休了她,今后她就算想回来都不可能。”
齐顺愠着脸,怎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她娘子刚生产,怎么能说休就休。
虽然知道娘说的是气话,可是这种时候人都容易冲动,万一秋菊当真了不跟他过可怎么办?
“娘,你少说几句吧。”
说完他娘,又接着说秋菊:“你给我好好坐月子,闹这么多闲事干嘛?”
秋菊刚还以为齐顺终于向她一回,没想到转眼间,他就掉过头来训斥自己。
秋菊脸都气白了,“好你个齐顺,我没生孩子以前,你可不是这样对我的,现如今连你也不心疼我了,这个家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我走也罢。”
被秋菊这么一责怪,齐顺顿时老老实实的,再也不言语了。
穗穗实在看不惯,就说道:“大哥,这个时候你得站出来管管呀。”
穗穗的意思只是让齐顺两头都劝劝,可秋菊误会她了,便急道:“你管住自家男人就行了,还唆使别人家的相公压过娘子是不是?你以为谁家都跟你家一样,你不出去听听别人怎么说你的,整个妻管严,把二弟管得死死的,别人都是齐丰没骨气,是个软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