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氏听见齐顺的叫喊声,忙从屋子里跑出来,见到俩个儿子都平安回来了,忧愁的脸上顿时升起一抹喜色,“到家门口了,还不回家。”
“娘,弟弟回来的路上非要拉一个死人,你快拿些艾草给我们都熏一熏。”齐顺浑身不自在地说道。
“什么?”齐氏脸上的喜色顿时僵住了,随后看见穗穗毫不避讳地挽着齐丰胳膊,当即惊慌地大叫:“穗穗,你快放开齐丰呀。”
“哦。”瞧着婆婆那惊慌失措的脸,她顿时明白这里的人对触及死人是多么避讳了。
就算她不在意,可不能明着跟婆婆作对,更别想能给婆婆讲通道理。
放开齐丰的手时,婆婆已经跑进家里拿艾草了,再出来时手里便多了一把点燃的艾草。
齐氏一边围着马车和齐丰,丰顺打转,一边嘴里碎碎念:“冤有头,债有主,我儿子好心帮你,你千万别缠着他,希望你早日超生……”
末了还拿艾草在齐丰和齐顺的身上来来回回地熏了好几番,这才厌烦地把他俩叫回家里。
齐丰还想跟娘子说说今日谈生意的事呢,可脚还没进屋,就听见他娘叫他呢。
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去他娘屋子里挨训了。
“儿子呀,不是娘心硬,以后遇到这种事还是不要插手为妙,知道吗?”齐氏苦口婆心地教导着。
“嗯,知道了。”齐丰也不给他娘顶嘴,就乖乖地点头应承。
“你别光点头,要把娘的话记在心里知道吗?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惹祸上身。”
“嗯,嗯。”齐丰知道娘是好心,所以便虚心聆听娘的教诲。
直到齐氏说的口干舌燥了,这才放齐丰回屋去。
穗穗给齐丰准备了洗澡水,见齐丰低垂着脑袋回来,顿时好笑地迎了上去。
“相公挨训了吧?”
“也没有。娘他们这一辈的人见识少,所以硕导几句也正常。”
“你倒是挺听话,快点洗洗澡,换身衣裳吧。”穗穗贴心地督促道。
“嗯。娘子你吃饭了没?”齐丰一边脱着衣裳,一边瞧着饭桌上摆好的碗筷问。
“我还不饿,等着你回来一起吃,所以你快点洗知道吗?”
听见穗穗说还没吃,齐丰又是一阵心疼,他跳进洗澡桶里,背对着穗穗道:“今后别等我,你该吃就吃,饿着肚子可不行。”
穗穗一边往齐丰身边走,一边笑眯眯地回道:“我哪有那么娇贵,别说晚吃一会,就算一顿不吃,也饿不坏的,你别总担心我,还是多想想自己才是。”
话音落,穗穗已经走到齐丰的背后,一双柔软的手轻轻撩拨起串串水花,浇撒在齐丰的背上。
齐丰转过身来,一把拉住穗穗为他搓洗的手,柔情地注视着她晶莹透亮的明眸。
疼惜道:“那不行,你饿宝宝也会饿。”
“嗯。那你快点洗,咱们一起吃。”穗穗就站在齐丰身后,用在齐丰的后背上一遍一遍地摩擦。
泡澡温热的水里,加上娘子的贴心照顾,齐丰觉得世上再没什么事比得过现在这般安心了。
“娘子,今日我谈了两家大铺子,就是按照你说的方法,希望我们尽快赚到宅子的钱,然后……”说到这里,齐丰憧憬了一下未来。
“然后怎样?”穗穗忍不住好奇道。
“然后把生意做大,给你和宝宝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再花钱买一两个丫鬟,这样你就不用辛苦地带孩子做饭了。”齐丰向往地说道。
穗穗被齐丰哄的高兴,咯咯地笑起来,开玩笑道:“相公该不会想给自己雇几个丫鬟吧?”
齐丰正撩拨水花的手登时顿住,神色紧张道:“娘子可别误会我,我心里可只有娘子一人,一心想着如何能让你和宝宝开心快乐,可从来不会有这种不堪的想法的。”
“好了,逗你玩的,瞧你紧张什么呀。”说着,穗穗又动手给齐丰洗起来。
知道娘子是开玩笑的,齐丰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一本正经道:“娘子今后可不能拿这个开玩笑,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再说这种不着边际的话,我可生气了。”
“好了,小气鬼,快点洗吧,水都要凉了。”穗穗嘴上打趣着齐丰,心里却跟抹了蜜一样甜滋滋的。
洗好之后齐丰穿好衣裳跟穗穗一起坐在饭桌上,两人一起聊了生意的事。
齐丰还将心里的打算说给穗穗听,“娘子,我想先雇佣几个男丁。常言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咱们既然做了生意,就得做好守财的打算。”
“你是说,怕路上碰见劫匪吧?”穗穗一听就明白齐丰的意思了。
“是啊,假如咱们的车队有保镖的话,那些劫匪定不敢轻易下手。”
“那好啊,相公还有些身手,教些拳脚功夫应该不在话下,到时候你好好培养咱们的车队,最好将他们一个个地都培养成跟相公一样能打的高手。”穗穗满眼崇敬地说道。
“娘子太抬举我了,我也就懂一些拳脚而已,哪里能算高手了。”齐丰嘴上客套,心里却十分受用。
“没关系,总比那些什么都不会的毛头小子强。我看好你呦。”说着,穗穗朝齐丰甜甜一笑。
没有什么比娘子的话更能给他鼓励,齐丰更有信心能把生意做大做好。
转眼过了七天,这一日是齐丰答应老妇人帮她安葬儿子的日子,经过那次争吵之后,齐丰凡事都会跟穗穗商量,再也不会对她隐瞒什么。所以他一早便将这件事告诉给穗穗。
穗穗还刻意给他挑选了一件月白色的长袍,颜色素雅一些,比较适合丧礼。
齐丰心里十分感激穗穗的通达,忍不住在她脸蛋上亲了一口。
屋子的门还敞开着,穗穗当即小脸一红,真怕院子里万一有人瞧见,忙娇嗔地推开齐丰。
齐丰笑眯眯地出了院子。
虎子已经将货物都收拾到马车上,见到姐夫春风得意的样子,当即忍不住好奇起来。
“姐夫什么事这么高兴啊?说出来让我也高兴高兴呗?”
“小孩子懂什么,你想要高兴,哈哈大笑便是了。”齐丰不屑一顾地翻身上马。
虎子也麻溜地跳上马车,两人一起朝县城出发。
来到老妇家的时候,老妇门外已经堆满了人,院子里也有几位亲戚披着素色麻衣守在棺材前。
老妇和小梅哭的声嘶力竭,齐丰一身素衣走上前,对着那棺材微微拜了三个礼,算是对死者的敬重。
“公子请你给我儿主持丧礼。”老妇强打起精神,走到齐丰的身旁。
齐丰环视了一眼院子里身披麻衣的人,看上去有几位老者,也有几位年轻力壮的。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老妇却要他一个外人主持丧礼,难道其中有什么隐情?
不过这些事不该他管,他只管帮老妇完成礼仪便是了,齐丰按照当地的习俗一路护送棺材,再亲眼瞧着棺材入土下葬,老妇在一旁险些哭晕了好几回。
小梅也是哭得天昏地暗,那些所谓的亲戚看上去呜呜咽咽的,可仔细瞧却不见流一滴眼泪。
齐丰当下明白了,这些亲戚也只是表面上仁义和善,其实也不过是走个过场,逢场作戏罢了。
等送完棺材,都回老妇家之后,那些亲戚却不见离开。
老妇神情哀伤地对大家道:“谢谢大家能参加我儿的丧礼,现在我也累了,大家都回去吧。”
下了逐客令,当即有些露出狐狸的嘴脸,其中一个穿戴普通的妇人推了自己的儿子一把。
那年轻的男子就这样尴尬地站了出来,他故作伤心道:“姑母,表弟已经走了,今后您和表妹就靠我照顾吧,我一定会如表弟一样,待你如亲娘的。”
一个说完,又一个冒了出来,神情也极为哀伤,眸子里硬生生被挤出两滴眼泪来,“婶母,您的生活哪里轮到外人来照顾了,侄儿我能照顾你和堂妹。”
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老妇根本不为所动,她早就知道这些人虚情假意是不安好心。图的还是不家里再也没有男丁,家里这一处宅子嘛。
现在是什么时候,他们这些昧良心的一个个想趁火打劫是不是?
齐丰不动声色地站在一旁,似乎看出一些端倪来,这些亲戚都不被老妇待见,可见平日里他们的关系并不怎么好。
见妇人阴沉着脸却不说话,有些小辈们就绷不住了,不断地上老妇面前献殷勤。
“婶母?今后您跟堂妹就搬到我家住吧,我们大家住在一起也好彼此关照。”
“姑妈,还是我留下来照顾你和表妹吧,家里就您和小梅确实不方便些。”
看着他们一个个急功近利的嘴脸,老妇顿时心里窝火,怒道:“够了,你们一个个打的什么鬼主意别以为我不知道。告诉你们,我家的宅院是小梅的,谁都别惦记。”
“婶母,您生什么气呀,我们是好心为您和小梅着想,你怎么想歪了呢。”侄子不愿意承认,厚着脸皮道。
“这里是我家,除了我的恩人之外,我不欢迎任何人,都给我滚出去。”老妇怒极了,一丝情面都不愿意给他们。
大家纷纷被老妇惹恼了,个个气鼓鼓地离去,那些妇人们也一个个没有好气的离开。
众人一哄而散,老妇却气的险些倒地,小梅眼快赶紧扶住她娘,柔柔地啜泣道:“娘,你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咱们今后不搭理他们便是了。”
老妇垂泪的看着小梅,叹息道:“今后就剩咱们孤儿寡母了,既然如此,咱们也要守好你爹留给咱们的宅院,切不可掉以轻心,被贼人钻了空子。”
“娘,我知道了,我先扶您进屋休息下吧。”
老妇轻轻地拂去搀扶着自己的胳膊,脸色难看地对齐丰道:“看到了吧,他们一个个都不坏好心,我怎么放心把家里交给他们。”
“可他们好歹是您家亲戚,如果他们都不值得相信,那外人更不可信了。”齐丰提醒道。
老妇坚定地望着齐丰,摇头道:“不,我还有选择,我还有未来的女婿可以依靠。”
被老妇的眼神看的心虚,齐丰快速别开眼去,“大娘,您想找什么样的女婿,我今后帮你留意着呢。”
“还留意什么,你不正是个合适的人选吗?”老妇等不及了,想赶紧把闺女托付给齐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