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看出穗穗的疑虑,太子轻笑一声:“本宫只是想和你说说话而已。”
“那臣女自当从命。”穗穗松了一口气,想来太子也不可能觉得从自己身上得到有价值的东西。
太子便自顾自地说起来:“本宫听说你来京都,是为了想回相公,他可有下落了?”
穗穗摇摇头,提起相公,穗穗心头涌起莫名的惆怅,“还没有,不知他去了何处。”
抹不清太子对御史大人是什么心思,穗穗也不敢妄言,一般情况下,太子想要登基,肯定需要朝臣的辅佐,而御史大人把持朝政多年,太子自然想要拉拢。
又或者,太子与沈翼走的亲近,还有侯府的世子,也有可能拉拢尚书大人这些与御史大人成反派的官员。
亦或者,太子不分亲疏,一视同仁。但是等新帝登基之后,朝堂就会改头换面,到时候新帝肯定要想办法除掉老臣,扶植忠于自己的新臣。
太子迟疑了一下,凭自己的能力,自然有资格张贴皇榜,为她寻找齐丰,可他的身份是太子,就算是一点风吹草动,也会引起他人注意和猜疑,这对田穗穗也未必是好事。
“相信你相公吉人自有天相,不久你们就可以夫妻团聚的。”末了,太子也只能安慰了一句。
“多谢太子吉言,我相信我一定会找到相公的。”穗穗斩钉截铁说道,眼中绽放着晶亮的光芒。
穗穗眼中炙热的光芒令太子惊诧,没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她的感情竟这般坚贞,正当如那句话,妾韧如蒲苇,君当做磐石,只不过她的相公犹如人间蒸发了一般,切莫要辜负了这般美好的女子。
话题有几分沉重,太子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提到公主身上:“七儿平时看起来有些顽劣,其实她心思单纯且敏感。你能够让她放下戒备,付出真心与你们相交,希望你们不要辜负她的心意。”
换言之,希望穗穗和楚云不要利用她公主的身份,刻意接近攀附她。
穗穗心思通透,太子一番人畜无害的话语,实际也是一种警告和暗示。
穗穗心中一紧,怪不得太子要留下她谈话,原来在太子心中,她只是一介小小民妇,如今跟高高在上的公主交朋友,身为皇兄,公主的哥哥,自然会担心她被自己利用。
不过太子实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她虽然是民妇,要寻找相公,可丝毫没有利用公主的意思。如果她想利用,恐怕早就拜托公主加大人力物力帮自己了。
穗穗了然的笑了笑,轻声道:“穗穗明白太子的意思,穗穗不是利欲熏心之人,利益之下的友谊定长久不了,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公主会感受到我的真诚。”
穗穗一语道破他的意思,太子面上有些尴尬,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太子才道:“田小姐这般通透,倒是本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惭愧,惭愧。”
“太子此番,也是对公主呵护有加,我能理解。”
“好,那本宫就不多加打搅了,田小姐请自行欣赏湖边风景。”微笑一下,太子起身负手离开。
自从公主与穗穗和楚云亲近之后,对御史小姐的确冷落了许多。御史小姐害怕自己失宠,没有经过公主宣传,便不请自来。
寻到御花园的时候,远远便瞧见田穗穗在凉亭里与太子一起赏花阅景,两人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笑,看起来甚是亲密。看到此景,御史小姐心里顿时犹如火烧。
这个田穗穗,一个小小的农妇,竟然有这么大的手段,将公主和太子玩的团团转。
想着以前,没有田穗穗的时候,公主可唯独亲近自己一人,那时,她可以说在众小姐众,一呼百应。哪像现在这番情景,即便那些小姐面上笑脸相迎,可实际心里早已经偏向了楚云和田穗穗这两贱人。
以为她不知道,她们巴结自己,还不是冲着她爹在朝中的地位。
嫉妒的目光也犹如火光一般朝这边蔓延而来,而太子此时也起身离开。
正是好时机,没有太子和公主在身旁,田穗穗还能有什么能耐与自己抗衡。
朝远处瞧着,并没有寻见公主和楚家人的身影,御史小姐这下胆大起来。
她气势逼人地步步往凉亭走去,离田穗穗越近,她心头的怒火就烧的越旺盛。
上次,她买通楚雨,在田穗穗为公主制作的定妆粉里参和了槐花粉,还以为从此公主会记恨上田穗穗,没想到田穗穗竟咸鱼翻身,更得公主青睐了。
别以为她不知道,公主乔装打扮之后偷偷溜出宫去,还特地去楚侯府看望她。
要不是她的提督表妹告诉她,她还被蒙在鼓里,好一个田穗穗。
真是想靠着公主的身份,从此麻雀变凤凰吗?
还有楚云,这个大傻叉,胳膊肘也是往外拐,放着自己家的姐妹不亲近,偏要跟一个外人亲近,难道她想不出来,田穗穗也只是贪图侯府的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吗?
不过这也好,楚云这个大傻叉,为了田穗穗与自家姐妹翻脸,这倒是让她有机可趁了。楚云也不动脑筋想想,公主什么身份,怎么可能一直喜欢这个农妇。
依她看来,也不过是觉得田穗穗农人出身,与一惯的官家小姐有些不同,图个新鲜罢了,就不信田穗穗会一直层出不穷的变着新戏法讨公主欢心。
总有一天她要失宠,要知道天底下的朋友都是靠利益支撑的。
而她这个御史小姐,她爹的势力,正是皇家不可或缺的,不过眼下田穗穗风头正茂,若是被诸位小姐从小道消息知道了,田穗穗得如此殊荣,她这个御史小姐今后还怎么在小姐圈里面混。
正想着,她已经来到凉亭里,冷着脸对田穗穗道:“田小姐好雅致,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赏风景?公主殿下呢?”
穗穗正想齐丰想的出身,忽然听见一道不怀好意的声音,顿时惊醒过来。
扭过头看着御史小姐,果然见她一脸奸诈的表情,还一如既往的盛气凌人。
穗穗也不认输,夹枪带棒道:“相比之下,御史小姐更有闲情雅致,可以自由地在宫里散步,哪像我,公主可是耳提命面的叫我在这守候着,哪也不准乱走呢。”
一语双关,穗穗既为自己解了围,警告御史小姐公主不久就来到。二来还嘲讽提督小姐现在失宠了,没有资格来笑话自己。
这一番明朝暗讽,顿时令御史小姐气白了脸,“风水轮流转,你一个小小农妇还真被蹬鼻子上脸,公主现在一时新鲜,假以时日也会对你乏味。到时候,我还是堂堂的御史家嫡女小姐,而你打哪里滚回哪里去,回乡下老老实实做你的农妇,老老实实回家种田吧,京都可不是那么好混的。”
穗穗不急反笑,“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留在京都享受荣华富贵,殊不知自古以来祸福相依。哪里像御史小姐,享受皇恩的同时,也要竭尽脑汁想办法讨公主的欢心,即便你父亲御史大人亦是如此。”
“你!好一番伶牙俐齿,怪不得把公主哄的团团转,方才竟还在凉亭里想勾答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岂是你一个小小的农妇肖想的。”御史小姐气的不轻,面色也阴沉森森。
太子殿下可是将来的皇帝,她心里早就认定了自己将来就是与太子殿下匹配的不二人选的皇后,到时候太子殿下还需要仰赖她父亲的势力,自然不敢疏远她。
可是……她也容不得太子对其他女子有丝毫动心。
“御史小姐,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也不是人人能坐稳的。替别人担忧的同时,倒不如先想想自己。”穗穗慢条斯理的与之较劲。
穗穗真心不想跟一个乱咬人的狗一般计较,可是瞧御史小姐这咄咄逼人的架势,自己要是不与她理论一番,她还不指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污蔑自己。
“我说的是与不是你心里自有定论。”
“你这是在质疑后宫的宫规制度吗?田穗穗,不要以为你得了公主的恩宠,就可以高枕无忧,什么话都敢说了,小心祸从口出。”
“多谢提醒,我可什么都没说,若你非要从我的话里揣测出什么,也正说明你心里的想法。”穗穗轻盈盈的笑着,脸上却不见一丝动怒的迹象。
倒是御史小姐,被气的脸色发白,肩膀哆嗦,这人的气性到底有多大啊,看来还真是从小被千恩万宠娇惯长大的,一颗玻璃心受不了一星半点挫折。
嘴头上被田穗穗这个农妇压过风头,御史小姐当即气不多,抬手就要朝她脸上打下去。
“小姐,那边好像有人来了。”御史小姐的贴身丫鬟提醒道。
闻言,御史小姐连忙放下手臂,一脸不屑地瞅着田穗穗,“哼,打你本小姐都嫌脏了手。与你这般粗俗的人同在凉亭内,本小姐觉得周身的空气都变得污浊不堪,白白浪费了这里的大好风景,罢了,本小姐还是去别的地方乘凉。”
甩了甩衣袖,御史小姐不甘地迈着步子朝外面踏步而去。
田穗穗只是个农妇,要是她动手打了田穗穗,碰巧被人撞见,传到公主耳朵里,公主一定以为自己用身份压制田穗穗,欺负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