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
街道两旁鳞次栉比的建筑物上的霓虹灯开始闪烁,发出绚丽斑斓而又捉摸不定的光,它们像用一种不屑的眼神斜觑着脚下忙忙碌碌的人流,鄙夷地看着他们在用一种廉价的诱惑的赌具,在东拼西凑地玩一场叫做暧昧的游戏。
我再一次感到了眼眶的潮湿和内心的酸楚。
伤心的橘子在伤了叶芊心的同时,也伤了我的心。
满腔酸楚中,我仿佛又看见了叶芊在不断地抚摩着手中的橘子,对着它悄悄地说话,脸上是带着泪花的笑。
“如果我是橘子,”叶芊的声音幽幽地传来,“你想对我说什么?”
“你说,你为什么会有那么粗糙的皮?”
“因为我的内心太过柔软和酸楚!”
“你说,你到底是用来吃的还是用来看的?”
“我是用来让你好好耐心去爱的!”
我微微一笑。
叶芊呵呵一笑。
“你别难过了,”叶芊温柔地说,“你一难过我心里也会难过的,因为咱俩的心是在一起的!”
我默默地抬起头,发现泪水早已模糊了我的视线。
“你别这样,”叶芊生气地说,“你这样的话,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虐待你了!”
“你也别这样,”我假装生气地说,“你再这样凶我的话,我现在就躺地上号啕大哭!”
叶芊哈哈大笑。
我呵呵一笑,伸手抹了抹眼角残留的泪水。
夜幕降临。
我和叶芊边走边聊。
正走着,忽然,“砰”地一声闷响,吓了我们一大跳。
我们急忙驻足回头,这才发现不远处的墙角有个爆米花的,那个沉闷的声音就是来自于那里。我的眼前猛地一亮,在京城,我还是头一次看到这种古老的类似于炮弹般的爆米花神器。
爆米花的是一对外地农民夫妇。
我和叶芊都饶有兴趣地看着爆米花的男人将玉米倒进他漆黑的罐里,倒上少许糖精,盖严,然后放在火上烧。他一脸煤灰,一边不停地转着那炮弹似的罐子,一边用另一只手拉他的小风箱,时不时停下填上一点煤;女的在一边把爆好的米花仔仔细细地装进一个个塑料袋,然后整整齐齐地摆在她面前的一张桌子上。间或,那个满脸煤灰的男人在女人坐下休息的时候,会恰到好处地把手边用罐头盒改成的水杯给女人递过去……
我的心里忽然就温热起来。
“我对于爆米花是情有独钟的!”叶芊微笑着说。
“我知道,”我呵呵一笑,“你刚刚被分到汉中那个国企,我们也刚刚认识。那时,我们一起在外面闲逛的时候,经常可以买到爆米花。”
“爆米花的味道真好,”叶芊甜如浸蜜地说,“把它放在嘴里,稍微的咀嚼便可融化,脆脆的,香香的,甜甜的,从舌尖到舌根到嗓子眼……这种感觉,就是一次体验人生巨大幸福的过程,就像爱情的过程一样。”
“那时候爆米花才一元钱一袋!”我微笑着说。
“是的,”叶芊莞尔一笑,“就是这一袋一块钱的爆米花,却开始了我们在汉中那个偏僻小城的爱情。现在事过多年,我们也都一起到了北京,并且在经过十多年的相恋之后结为夫妻,吃喝拉撒睡都在一起了。我们一起在这个大而陌生的城市奔波,工作的繁忙和生活的艰辛,也让我们把一切给看淡了。我们之间学会了隐忍,学会了回避,学会了迁就。总之,我们之间已经难得有表达爱意了。”
我的心思,忽然间就像爆米花一样在心头一粒一粒地爆裂开来。
这时,叶芊也低声轻唱了起来:
“是谁在主导/事情有些微妙/你频频出怪招/说有多的电影票/银幕再热闹/我却有小困扰/爆米花就快被吃完了/玉米变成爆米花前要高温闷烧/像我看到你脸红前会加速心跳/这比喻法你不知道……”
我含情脉脉地看着叶芊。
“小宝宝想吃爆米花!”叶芊像只小猫一样温柔顺服地缩在我的怀里撒娇地说。
“乖!”我呵呵一笑,“哥这就给你买去!”
爱,是幸福的源泉。
爱情,就像爆米花,要想爆得完美,就得时时给它加温。
“看你今天表现好,”叶芊含娇细语地说,“我们不在美食街吃了,我们到致美楼吃鱼去吧!”
“好的!”我开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