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说笑着走出了小区。
街头,雨后春笋般冒出了很多抗击非典的宣传标语。
街上,行人依旧稀少,车辆依旧稀少。
“现在很多公司都放假了,”叶芊轻声细语地说,“很多学校也都停课了,很多商场和超市也都关门了!”
“现在留在北京的,”我感慨地说,“估计只剩下少数保安、清洁工和军人了。在北京的打工者很多都早已匆匆逃离这个‘人间地狱’,也只有非典才能让北京城比春节的时候还要空!”
我们一边说,一边来到地铁站。
地铁里,人们依旧在穿梭,但少了往日的疯狂和拥挤。
大家都毫不例外地戴着口罩,警惕地看着周围。
我和叶芊乘坐地铁来到了天安/门广场。
广场上,平常人头攒动,如今只有三三两两的游客。
空空荡荡的城市,安静下面是一片萧杀。
“在北京落难时离开的人们,”我感慨地说,“是你们抛弃了自己的首都!这种对北京态度的转变,注定你们会成为北京的过客!只有把这里当成家的人,这里的北京才是你的北京!”
“你说的很对!”叶芊一脸认真地说,“如果那天我逃离了北京,以后肯定会后悔的,因为我错过了和自己的‘爱人’共患难的最好时机!”
我心头一热,激动地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叶芊的手。
叶芊的手柔软而纤细。
“我刚才说的那个爱人,”叶芊一本正经地解释说,“是带引号的,指的是北京,不是你!”
“白激动了!”我假装生气地放开了叶芊的手。
叶芊莞尔一笑。
我们一边说笑,一边来到了故宫。
故宫是明清两代皇宫,为一长方形城池,四角矗立着风格绮丽的角楼,墙外有52米宽的护城河环绕,形成一个森严壁垒的城堡。故宫有四个大门,正门名为午门,东门名东华门,西门名西华门,北门名神武门。故宫的建筑气势雄伟,豪华壮丽,是中国古代建筑艺术的精华。
“故宫里游人可真少啊!”叶芊感慨道。
“是啊!”我嬉笑着说,“可能还没有工作人员多呢!”
“你知道故宫为什么又叫紫禁城吗?”叶芊在午门前买完票后问我。
“当然知道,”我解释说,“紫是天上君王居住宫殿的颜色,那么人间的帝王当然要与紫沾边;禁是指当时那里守卫森严,别说是普通老百姓,就是高官大员没有皇帝的召见也不能私自入城,否则就会引来杀身之祸,是皇家禁地,所以就叫紫禁城。”
“是啊!”叶芊认真地说,“这昔日戒备森严的皇宫,如今已变成人民自由出入的博物院了!”
“500年了,”我感慨地说,“24位明、清帝王在此沉浮。如今,世易时移,这一群沧桑的建筑,也开始由象征权利的深宫禁苑转变为游人如织的文化胜地。”
“你在这的第一感觉是什么?”叶芊轻声问道。
“高墙,大门,”我思索着说,“感觉让人震撼!”
“这就是为了防范祸患!”叶芊一脸认真地说,“故宫这样防范森严,就是为了保护自己,远离麻烦和伤害。”
“是的,”我同样认真地说,“在当今世界上,大小骗子满地走,一不小心,你就会掉到别人挖好的陷阱里。所以,你务必要小心防范,并让防范之心深藏不露。否则,就会让人怀疑你的真诚和品质。”
“你知道雨果吗?”叶芊轻声问道。
“知道,”我微笑着说,“一位伟大的法国作家!”
“那你知道安徒生吗?”叶芊又问。
“知道,”我呵呵一笑,“丹麦作家!”
“安徒生环欧旅行时遇见了雨果,”叶芊清喉娇啭地说,“安徒生向这位伟大的法国作家索要他的亲笔签名。雨果对这位素昧平生的丹麦青年心存怀疑,担心他日后可能在签名上方写一个债务承担书,或者把签名作一些其他不适当的用场。以防万一,他将维克多•雨果几个字签到一张纸上方的角落里。”
“‘小心眼’才能避免出‘大问题’!”我嬉笑道。
“是的,”叶芊一脸深沉地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活在这个世界上,得与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得与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的风险相遇,一不小心,就会给自己的财产、事业甚至生命带来祸患。所以,在我们对别人不存害人之心的同时,也要对他人有所防备,防备他人心存坑害自己的心,特别是对别人没有足够了解的时候。”
“你说的对,”我微笑着说,“漂在北京,做人一定要像君子,防人一定要像小人。做人像君子,坦坦荡荡才能问心无愧;防人像小人,提高警惕才能避开祸患;做人像君子,防人像小人,漂哪都能行得通。”
“说的真好,”叶芊装模作样地说,“那女贼没把你连累,你已经算是烧高香啦!”
“那把黄金手枪就是她的!”我认真地对叶芊说。
“啊?”叶芊惊叫道,“她会不会连累我呀?”
“她不知道我给你了,”我微笑着说,“我对她说是销毁了!现在,全世界只有我知道,那把黄金手枪在你那!”
“那你要是翻船了,”叶芊思索着说,“会不会连累我?”
“你放心,”我嘿嘿一笑,“把我榨成人肉汁,我都不会说的!我心里的所有秘密,只会永远地深埋在我的心底,没有人可以触摸到!”
“那就好!”叶芊莞尔一笑。
我微微一笑。
我和叶芊相视而笑。
我们开始饶有兴趣地在故宫里游玩起来。
对于各种宫殿,我的兴趣都特别浓厚,即使是那些上着大铜锁的未对外开放的地方,我也不是趴在门缝往里窥视,就是鬼鬼祟祟地俯窗细看,端详良久。
“我听说,”我爬在广生左门那个尘封的铜锁前,一边朝里窥视一边对叶芊说,“当年紫禁城共有宫殿九千九百九十九间半,够多吧!打个比方说,如果一个婴儿从哇哇坠地开始,每晚住在不同的房间,等他住遍所有的房间后就已经是一个27岁的年轻人了!”
“故宫房间是挺多的,”叶芊看着好奇心一片的我说,“总面积也是挺大的,但目前的非开放区将近一半多,那可是一片很广大的区域啊!”
“为什么不开放呀?”我转过身若有所思地问叶芊。
“出于保护,”叶芊不紧不慢地说,“不光故宫是这样的,其实人也一样,一览无余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是找不到的。每个人的心里,都会或多或少地筑有各种各样的墙,挂着各种各样的锁,它们组成了自己的非开放区,用以隐藏自己。”
“为什么要隐藏呀?”我装模作样地问,“又没做什么亏心事!”
“因为隐藏原本就是一门生存智慧,”叶芊依旧不紧不慢地说,“生存充满着风险和陷阱,一不小心,小则会招来烦恼,大则会招来杀身之祸。所以,我们要在学会隐藏自己的同时,也要尊敬别人隐藏的东西,懂得去敬畏别人!”
“我想起来了,”我呵呵一笑,“在洋县丰都山的那个神仙洞里,你给我讲过这个道理!”
“讲过了吗?”叶芊纳闷地问。
“你当时说敬畏包括两个方面,”我一本正经地说,“一个是尊敬,你可以和你看不起的人交朋友,但却很少能够和看不起你的人交朋友,这样设身处地一想,你就知道一个很质朴的道理,如果失去尊敬,同时你就失去了朋友;二是畏惧,这是需要特别重视的一点,就是不要去趴人性的‘墙头’、‘窗台’或‘门缝’等等!”
“那你为什么现在还喜欢趴‘墙头’、‘窗台’或‘门缝’呢?”叶芊嬉笑着问。
“我好奇!”我实话实说。
“不要对他人过分好奇,”叶芊一脸认真地说,“要学会尊重别人的隐藏,即使对恋人也不例外!”
“我好像明白了一点点,”我在沉思片刻后忽然醒悟地说,“你的意思就是不要我过多地进入你的生活,对吧!也就是说,你的‘开放区’是可以参观的,‘非开放区’是不能参观的!”
叶芊没有理我。
她旁若无人地游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