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再给你讲一个爱情故事的构思,”我思索着说,“标题我暂定为《爱情过客》!”
“如果这个爱情故事的构思再不行,”妙菡一本正经地说,“你以后就不要在我跟前讲爱情故事呢!”
“好的,”我呵呵一笑,“这个女主人公叫湄湄!”
“开始你的表演吧!”妙菡嬉笑道。
“湄湄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来北京,”我认真地讲述起来,“那天,她在候车室里看了半天地图,忽然发现兰州离北京很远,于是便毫不犹豫地买了一张从兰州到北京的车票。在北京,安是她唯一的朋友。湄湄在北京西站下车后打电话给安:‘我失恋了,现在来北京了。’安在电话里轻描淡写地说:‘是吗?如果你相信我,要不就先住我这儿,起码你也省了房租,我也有一个朋友了。’湄湄在电话里呵呵一笑:‘我要不相信你的话,还会给你打电话吗?’”
“我也是因为相信你,”妙菡呵呵一笑,“这次来北京才投奔你的!”
“谢谢!”我认真地对妙菡说,“安很快就赶到了车站,把湄湄接到了他的住处。安的屋子极其狭小,只可怜兮兮地摆放着几样简单的破旧家具,真搞不清都已经是第几手的了?怪不得他谈了几个女朋友都被甩了!趁着安去超市买东西的空档,湄湄开始收拾起屋子来。很快,狼籍一片的屋子顿时变得光鲜整洁起来。买完东西的安一回到屋子就惊叫起来:‘天哪!那个男人真是瞎了眼,我要是能找你这样能干的女朋友,这辈子也就值啦!’”
“湄湄投奔的男人没有女朋友,”妙菡嬉笑着说,“可我投奔的男人却有女朋友,而且还不止一个!”
“别乱感慨,”我微微一笑,继续讲道,“湄湄呵呵一笑,转身进了厨房。很快,安买回来的大包小包就变成了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被端上了桌。一顿饭,两个人又说又笑,吃得津津有味。吃完饭后,自称从不爱洗碗的安便抢着去洗碗;洗完碗,自称从不喜欢喝茶的安还泡了一杯香气四溢的茉莉花茶,轻轻地端到了湄湄的面前;然后,自称整天守着电视能看死的安打开电视,轻轻地把遥控器放在了湄湄的手边。安微笑着说:‘在这里,你可以掌控一切!’湄湄微笑着问:包括你吗?’安半真半假地说:‘是啊!如果你介意,我们就分室而居;如果你不介意,那咱俩就住一起算了;如果以后觉得还可以过,那就结婚得了;如果不可以,我们随时散伙,多好!’”
“这个男人把爱情看得很淡!”妙菡似笑非笑地说。
“湄湄也是这么想的,”我认真地说,“湄湄拿着遥控器一边胡乱地摁着,一边漫不经心地问安:‘你真的把爱情看得很淡?’安嘿嘿一笑:‘不是看得很淡,是根本就没相信过!’湄湄轻轻地摇了摇头。看完电视,当湄湄起身准备回屋睡觉的时候,正在身旁看电视的安忽然一把拽住了她!湄湄的心有些乱了。她知道,有些事情终于要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因为肉体,因为欲望,因为彼此内心都无法排遣的孤独和恐惧。他此刻需要的东西,其实她也需要。湄湄一边想着,一边顺势倒在了安的怀里,也就在这个时候,安的手便迫不及待地伸到了她的胸前……”
“跟我的遭遇一样,”妙菡嬉笑着说,“一切都无法阻挡。那天晚上,我们两个人就睡在了同一张床上,对吧?”
“你说的很对,”我嬉皮笑脸地说,“那天过后,湄湄自掏腰包,又添置了一些像模像样的日常用品和家用电器,并且主动承担起了洗衣做饭的家务事。安每次一看到湄湄又花钱又做家务,就半真半假地说:‘别投入太多了,万一你以后真的爱上这个家了,那该怎么办呀?’湄湄心想:‘如果真能爱上,那又何尝不可呢?’”
“我也曾经这么想过,”妙菡微笑着说,“想过和你一起生活,甚至结婚!”
“听我讲故事,”我微微一笑,继续讲道,“两年多的时间匆匆而逝。湄湄发现,自己已渐渐习惯了和安生活在一起,习惯了他的嬉皮笑脸,习惯了他身上浓重的烟草味,甚至也习惯了他夜晚扯锯般的呼噜声。然而,就是这种潜移默化的习惯,却让她越来越下决心要离开他。虽说彼此都不止一次地说过好合好散的,但当湄湄真的想把那句话从容地吐出时,她仍然感到难以开口,她决定好好和安谈谈。”
“今天我也是决定和你好好谈谈的!”妙菡嬉笑道。
“那天晚上,”我没有理妙菡,继续讲道,“湄湄动手做了几样有模有样的菜,然后买了些啤酒,静静地等安回家。安回来后,开始兴奋地围着桌子转来转去,并不时用筷子夹起几片菜放在嘴里有滋有味地边品尝边说:‘今天搞这么丰盛,这该不是最后的晚餐了吧?’湄湄轻声问道:‘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如果一个人爱一个人,又想跟他分手,那怎样做才能不伤害彼此呢?’安认真地说:‘恋爱原本就是一种冒险,而最大的风险就是恋爱变仇!’湄湄接着问道:‘那分手为什么常常会让恋爱变仇呢?’安说:‘由于有爱,不少人就自视在他人心目中有重要地位,当他发现这一切都是骗局的时候,不管事实是否真的如此,他也会产生一种双倍的仇恨!由于有爱,不少人就期望回报,当得不到必要回报时就认为自己受到了伤害,于是就要把自己付出的情感救回来!’湄湄继续问道:‘那怎样做才能避免恋爱生仇呢?’安边吃边说:‘避免恋爱生仇的惟一选择就是,永远不要让对方产生自己受轻视的情感!永远记得给对方应有的回报和回应!永远记得不让对方产生他被伤害的印象!’湄湄轻声说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安,我虽然爱你,我也知道你爱我,我想我们还是分手吧!’安嬉皮笑脸地说:‘好哇!我们都说过好合好散的,谁也不拖累谁的!’湄湄看着安的眼睛认真地说:‘这回是真的!’安说着拿起湄湄面前的雪碧罐摇了摇:‘你那雪碧喝完了吗?要不我下楼再给你买点?’湄湄伸手拽住了安的手:‘我说我们分手吧!’安说着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说:‘我感觉今天还缺点什么,要不我下楼让烤点你最爱吃的鱿鱼给送上来?’湄湄说着把安拉回到凳子上坐了下来:‘我说我们分手吧!’安说着端起杯子将里面的啤酒一饮而尽:‘分就分吧!哈哈!这下我终于自由啦!’湄湄轻声说道:‘你本来就是很自由的嘛!’安说着又给自己的杯子里倒满了啤酒:‘我知道!’湄湄不再说话,她静静地看着屋子。刚来的时候,这里还狼籍一片,而现在,经过两年的时间,他们已经把它置办得有模有样像个家了。湄湄说:‘是我提出分手的,我什么都不要。’安喷着酒气说:‘我相信,你都要到新地方去了,还要这些旧东西干什么?’湄湄说:‘我什么都没有,真的!’安半真半假地说:‘那等你买了新房后再搬走吧,我现在可以免费给你看管这些家具!’湄湄心里酸酸地说:‘那你见过谁有了新房还要用旧家具旧电器的?’安淡淡一笑:‘那我连女朋友都没了,还要它们干什么呀?’湄湄心里难过地说:‘我又不是你女朋友,你也不是我男朋友,我们真的都把爱情看得太淡了,淡到用玩笑的地步。但爱情不应该是这样的,它是应该被重视和尊重的,是可以超越一切的,甚至肉体!’安恶狠狠地说:‘爱情是个P!’”
“说的很好,”妙菡看着我极其认真地说,“爱情是需要重视和尊重的,你重视过吗?你尊重过吗?”
“别乱插话,”我呵呵一笑,继续讲道,“一夜的时间,喝醉酒后的安和湄湄胡乱折腾了一夜。天亮的时候,安依旧像往常一样早早地起了床,烧水,做早餐,然后等湄湄起床。吃过饭后,他们俩人手牵手地出门了,并不时地跟邻居打招呼,然后站在路边伸手打车,直奔天坛。”
“在那举行分手仪式吗?”妙菡嬉笑着问。
“是的,”我认真地说,“天坛是北京的标志。穿过两重门,经过大片茂密整齐的古松柏林,湄湄和安登上了两米多高的丹陛桥。湄湄轻声问道:‘你以后打算干什么?’安答非所问地说:‘天坛是皇帝祭天祈祷丰收的地方,它是根据《周易》的八卦而定的……’湄湄依旧在问:‘我问你分手后去哪?’安依旧自顾自地说:‘你看这瑰丽宏大的祈年殿,它黯淡的容颜遮不住昔日的富丽堂皇……’”
“小伙受刺激啦!”妙菡呵呵一笑。
“是的,”我微笑着说,“湄湄不想再问安什么了。她抬起头,看见头顶蓝天上飘着朵朵白云。在不知不觉中,湄湄和安转到了天坛的回音壁前。安假装浪漫地对湄湄说:‘分手的话,就让我们在这说吧!’湄湄点点头,慢慢地朝墙壁的另一端走去。到了墙壁的另一端,她贴墙站了下来,静静地等待安的声音……安的声音悠长地传了过来:‘其实我很爱你的,我相信你也很爱我的,要不我们怎么会一起生活两年多呢?’湄湄在一瞬间感到了眼眶的潮湿。此刻,她内心的酸楚和苦涩忽然像潮水般不可抑制地涌上心头,两年来牵手走过的一幕一幕像影片一样浮现在她的脑海,她忽然感到身体无比的疲惫和空虚。此刻,她好想安能轻轻地走到她面前,轻轻地抱抱她,哪怕是短暂的一分一秒。她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想过要伤害他,但她知道自己已经伤害到他了,就像他根本没想过要伤害她,但却一直在伤害她一样。安的声音又幽幽地传了过来:‘湄湄,让我真心地对你说一句话好吧!’湄湄泪眼婆娑:‘说吧!’安说:‘嫁给我吧!’周围静极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湄湄看见安慢慢地朝墙壁的这一端走来……湄湄睁开眼睛,正当她想要紧紧拥抱安的时候,才发现这只不过是个幻觉。刚才还行人稀少的天坛,似乎在一瞬间来了许多游客。来来往往的游客中,不见了那个熟悉的一起走过两年的身影!”
“一切都只不过是个幻觉,”妙菡呵呵一笑,“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说分就分,挺干脆的!”
“就是湄湄的幻觉,”我认真地说,“湄湄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微微地笑了,她在心里幽幽地说:‘亲爱的安,如果我们都那么尊重爱情,也许我们会真的一起走下去。我们相遇了,我们也爱了,却用如此玩笑的方式,嘲笑爱情,轻视爱情,淡化爱情,它怎么会变成清澈明亮的爱情呢?我们之间什么都不缺了,一起吃过相同的饭,一起居住在同一间屋子,一起用彼此的身体温暖过对方,惟独缺的只是一句永远相伴的承诺。而爱情,是需要给彼此一生承诺的。如果仅仅只是把爱情当作可以歇脚的驿站,总有一天有一个人是要搬出去的,或者是你,或者是我……’”
“明白我为什么从回龙观那搬走吗?”妙菡一本正经地说,“就是这个意思!”
“别废话,还有最后两句,”我一本正经地说,“湄湄在万分酸楚的感觉里,看天空上的云飘来飘去。她在心里自言自语:‘就让一切都像那云一样飘远吧!包括,没有承诺的爱情。’”
“这个故事太好啦!”妙菡高兴地说,“我打100分!”
“好在哪?”我认真地问。
“好在说出了我想对你说的话!”妙菡一脸认真地说。
“怪不得你今天给我准备酒菜呢,”我恍然大悟地说,“原来是想让我像那云一样飘远!”
“聪明之人,一点就通!”妙菡呵呵一笑。
“那请问,”我一本正经地说,“我是现在走呢,还是晚上走呢,还是明天一起参加完楚方芳的婚礼后再走呢?”
“明天参加完婚礼后!”妙菡莞尔一笑。
“这就好,”我嬉皮笑脸地说,“还能够再糟蹋你一晚上,今晚你就做好准备吧!”
“你太要不脸了,”妙菡嬉笑着说,“明天你走了后,我再也不想见你啦!”
“干杯!”我举起杯子对妙菡说,“为我明天的滚蛋干杯!”
妙菡微微一笑,端起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