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慕淡淡地将事情经过解释给两人。
“恐怕二位皇子之前也听说过我抗旨的事情,不妨就告诉二位,当时我也是为了她。
“实在不凑巧,我家娘子今日生产,作为她的夫君,我实在不能抛下她独自一人,自己却奔赴战场。”
萧慕瞥了他一眼,
如此,皇上又怎会派两位皇子亲自来给我送圣旨? ”
“你为了一个女人,居然连圣旨都要违抗吗! ? ”薛启悠怒道。“生产而已,何必如此提心吊胆? ”
萧慕挑眉,用极其不友善的目光打量着薛启悠,“三殿下说这番话时,怕是没考虑到荣贵妃怀胎十月才生下您的痛苦吧? ”
“我……”
“生子对一个女人来说,是件既幸福又恐惧的事情,因为这其中的疼痛不是我们能想象的。”
萧慕打断薛启悠的话,自顾自地说起来。
“我在旁边虽然不能帮什么忙,但恰恰这个时候的陪伴才是最重要的。如果让我娘子知道,我在这么重要的时刻抛下她去了别的地方,那么她一定会痛不欲生,认为在我心里她是可有可无的。”
薛启悠还想争论什么,薛思云一把拉住他,摇了摇头,“萧慕虽然是在违抗圣旨,但他的情况确实特殊。不如我们就网开一面,等几天再让他走吧。”
薛启悠却有意和萧慕作对,拒绝了这个提议,“倘若人人都找借口要求网开一面,那我们无疑是助长这种歪风邪气。既然父皇将任务交给我们,我们就不能辜负他的期望!”
“若不是知道三殿下之前找借口,将皇上身边的不少重臣都辞退,我还以为您对皇上是真的忠心耿耿。”
萧慕冷不丁地嘲讽了一句。
此话一出,薛思云和薛启悠的脸色顿时变得不好看了。
这两人暗中结盟,找借口辞退了不少皇上的重臣,借此来削弱其力量,方便日后逼宫篡位。
萧慕就是被剥夺官职的其中之一。
薛启悠很快调整好表情,装作若无其事道,“萧将军稍等,你这圣旨一事,我和皇兄先商量商量。”
说罢他拉着薛思云往后退了两步,咬牙切齿道,“皇兄,你可看见了?我们不能对他太心慈手软!”
随即薛启悠回头看了一眼萧慕,见他的注意力并不在自己身上,而是紧张地盯着楼上,这才松了口气。
“听说他和老六关系很密切……”薛启悠轻声说着自己的情报。“这两人若是联手,对我们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我们必须提防着点。现在正是一个好机会,可以给他安排一个罪名,将其打压! ”
薛思云却不同意他的观点,“老六向来是最没上进心的一个,你看他为了一个女人,抛下京城,追到靖州去就该知道了。”
话语之中充满了对薛嗣君的轻蔑和不屑。
“就算萧慕有心,老六自己不乐意掺和其中,那我们也不必太惧怕这两人。”
见薛启悠还想说什么,薛思云压低声音,小声说,“而且,现在正值他妻子的生产时期,如果这个时候我们步步紧逼,旁人会嫌我们太恶毒,传出去对名声不好。”
薛启悠虽然心有不甘,但不得不承认薛思云说得有道理。
想要让皇上一直对自己保持好感,一个善良的形象是很重要的。
薛嗣君就是因为永远保持着谦和善良,所以即便不争不抢,在皇上心中也有着不容小视的地位。
无奈之下,他也只能点点头,不情愿地说,“那这次就放过他一马。”
“想治罪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朝廷正是用人的时候,我们得以大局为重。”
薛思云又安慰了一句,这才咳嗽一声,将圣旨递过去,“萧将军,既然你情况特殊,那我们就网开一面,特准你晚几天再动身。五天后,你必须即刻奔赴战场,不得有误!五天的时间虽然很短,但萧慕知道,这已经是薛思云能给自己的最长的时间了。
“多谢二位皇子。”
萧慕鞠了一躬。
此时,楼上忽然传来林韶华的尖叫,响彻云霄,其声音中饱含的痛苦让人听了都觉得心惊。
萧慕的心顿时紧紧揪起,一把抢过薛思云手里的圣旨,另一只手狠狠甩了门,“二位请回吧,五天后我必定赶到! ”
伴随着“砰”地一声,酒楼大门在两人面前狠狠关闭。
薛思云和薛启悠完全没想到会有这种事情,同时愣在原地。
“……这个萧慕真是越来越大胆了,敢一声不吭地把我们关在外面! ? ”
薛启悠气得面色发红,狠狠跺着脚怒道。
薛思云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冷静,“圣旨已经送到,我们回去便是了。”
想来任务完全,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薛启悠便没再反对,而是跟着薛思云走了。
上马车前,两人又听到了那痛彻心扉的叫声。
“真晦气。”
薛启悠回头看了一眼酒楼,不满地吐出这三个字。
“孙伯,回到驿站后你给我买点祛除血光的东西在房间里放着,我可不想被沾染上这血腥气儿。”
他对旁边的仆从吩咐道。
待孙伯鞠躬答应,薛启悠才上了马车,满脸写着轻蔑。
与此同时,萧慕已经来到房门外,急着要冲进去。
留在外面的一个产婆赶忙拦住他,“等等,你不能进去!”
“韶华叫得那么疼,我怎么能不进去看看! ”
萧慕焦急道。
眼看他又要往门上冲,产婆只能挡在门外,脸上也尽是焦急的神色,“你进去会让那姑娘受到惊吓,这样一来生产会更艰难! ”
“可是! ”
此时林韶华痛苦的喊声又传来,萧慕急得眼泪都在眼眶中打转。
“这种事,我很想陪着她……”
男儿有泪不轻弹,大为感动。
萧慕却因为担心林韶华流下了泪水,这让产婆也不禁愣了一下,
那小姑娘很坚强,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一边也在心中祈祷,希望上天好生对待这对有情人,让林韶华母话音刚落,两人就听到一个焦急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怎么还没生出来,莫非是死胎?“
一句话就让萧慕的心凉了半截,仿佛被打入无间地狱一般。
“别瞎说,我见过比这时间还长的!再加把劲儿试试!
所幸又一个产婆的声音让他回过神来,却也是冷汗浸湿了衣服。
眼看着萧慕的身子微微发抖,眉头也紧皱着,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屋门上,产婆叹口气,劝道,“小伙子,你先坐下吧。生孩子这事儿急是没用的,你要是愿意,就给她祈祷吧。”
萧慕这才反应过来,赶忙跑去了供奉菩萨像的地方。
之前两人在酒楼里摆了关公像和观音菩萨,林韶华曾说一个保财,一个保身体平安,还被萧慕打趣她迷信。
现在萧慕也顾不得其他的,无法帮忙的他只能重重地跪在菩萨像前,双手合十,眼睛紧闭着,为林韶华祈祷。
与此同时,房间内的林韶华痛苦无比,感觉整个人都要疼死在这里,甚至想要放弃,直接疼死在这里就得了。
旁边的产婆按着她的手,一边安慰一边轻声为她鼓劲儿,“姑娘,一定要撑住啊,你丈夫还在外面等着呢! ”
想到萧慕,林韶华的心慢慢又点燃了希望。
她紧紧抓着产婆的手,咬牙强忍着剧痛说,“请您帮帮忙……让我,生下这个孩子“好好好,帮忙,绝对带,你自己先别放弃!”产婆赶忙说。
林韶华承受着肉体上的痛苦,在菩萨像前跪拜的萧慕则是承受着心灵的煎熬。
双方就这样将对方挂在心上当作支撑下去的动力,一直折腾到第二天早晨,一声婴儿的啼哭终于划破寂静。
“生了生了,是个小公子!”
产婆兴奋地跑到萧慕所在的地方,手舞足蹈地汇报着。
萧慕赶忙起身,却因为跪了太久腿都麻了,一下子没站起来。
即便如此,他也没忘询问产婆,“韶华呢?我的妻子怎么样了?!”
“母子平安,两个人都没事!”产婆激动道。“你可以上去看看他们了!”
萧慕闻言大專过望,扶着墙一摘一拐地上了楼。
从产婆手里接过熟睡的孩子时,萧慕的心情激动得难以言表。
他很难形容自己面对孩子的感觉,很复杂,也很幸福,更多的是心安。
不仅是因为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地,更重要的是,孩子的出生代表着林韶华平安。
“小伙子,还不赶紧进去看看你娘子? ”
守在外面的产婆碰了碰萧慕,责怪道。
“啊,可以进去了吗? ”萧慕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可以,只是你轻声点,她现在身子很虚弱。”
萧慕连忙点头,将孩子交给了旁边的产婆照顾,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便急急忙忙却又蹑手蹑脚地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