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盛夏依然没有回家。
晚上7点多的时候,保姆给盛夏打个电话,问她回不回来吃饭。没有人接。
八点多的时候保姆又打了盛夏的电话,依然没人接。
保姆不放心,就给南门坤朗打个电话。南门坤朗听到盛夏没有回家,他的心一阵慌乱。他想起今天下午的事情。盛夏会不会出事?
这个念头一升起,南门坤朗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他赶紧叫上程钱和他一起出去找盛夏。他们两个找遍了盛夏所有可能会去的地方,一直到晚上十二点,都没有任何的发现。
南门坤朗心情异常的沉重。他现在不能再承受任何的打击,如果盛夏真的出了事,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样活下去。他已经失去了月儿,如果再失去盛夏。他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南门坤朗开着车,在从盛夏的公司到家的这一段路上,已经开过了两次,没有发现盛夏的影子,他脑子里快速的想着,盛夏还有什么可能会去的地方。
南门坤朗在家的周围又转了两圈,一无所获,又把车开到了盛夏的公司,又在她公司方圆十里的范围内转了一圈。居然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找到。
南门坤朗打电话给保姆,得到的答复是盛夏依然没有回家。
其实南门坤朗早就跟保姆说了。盛夏只要回家,保姆会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可是他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万一盛夏回家了呢。
然而这都只是自己的想象,盛夏根本没有回去。
这一次南门坤朗感觉是那么的无力。以前他总以为,所有的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所有的难题他都可以搞定,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倒他,没有什么困难能打败他。然而这一次月儿的事,彻底的把他打败,不仅仅是打败,让他第一次经历了什么是真正的心痛,什么是哀莫大于心死。
对那个幼小的孩子,他终究无法弥补,他亏欠他的。这种愧疚要伴随他的一生。他永远都无法偿还了。没有机会了。
这种感觉。是没有任何人能理解。这种痛苦是没有任何人能体会。一切的一切,只能自己去承受。这段时间南门坤朗想了很多。他想过。他亏欠冷娇儿的太多了。可是他却不能因为对冷娇儿的亏欠,对月儿的亏欠,而再失去盛夏。
如果真是那样。他会更加的痛苦。将一无所有。
现在盛夏是他唯一的希望。此生他已别无它求,只求不负盛夏。他已经负了天下人,不能再负了盛夏。
南门坤朗心中的苦闷没有人可以体会。盛夏就是他现在的唯一。他不可以放弃,可是。他终究还是伤了盛夏的心。在月儿的事情上,他对盛夏还是有所埋怨。
南门坤朗心里清楚,这件事和盛夏没有多少关系,可是如果盛夏不带月儿回去,也确实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事已至此。不管如何的抱怨,如何的后悔,都已没有任何意义,何苦再去伤害盛夏呢。
南门坤朗终于想通了。如果不想抱憾一生。只有放过盛夏也放过自己。在月儿的事情上,不要再为难盛夏。
盛夏也很无辜。她也是无心的。对于这样的事情,没有人愿意发生。
一边开着车,南门坤朗一边梳理着自己的思绪,终于理清了脉络。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现在才想明白,为什么他没有早一点考虑盛夏的感受。
不管怎么说,月儿和盛夏是有血缘关系,那是亲妹妹的孩子。盛夏怎么会不心疼呢?怎么会不难受呢?其实她的痛苦也许并不亚于自己。而自己的亲妹妹又疯了。那种痛苦。绝不比他的小。可是他却一直把盛夏排除在心门之外。
无限的懊悔和自责一起涌过心头。南门坤朗的泪水划过脸庞。大颗的眼泪滴在衬衫上。人们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是未到伤心处。
南门坤朗已经泪水滂沱。他不敢再开车了,再开下去会很危险。
泪水已经模糊了视线。南门坤朗把车在路边停下,开了双闪。南门坤朗伏在方向盘上,任泪水打湿了衣襟。
正在南门坤朗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的时候。有人敲响了车窗。当当当,强劲而有力。南门坤朗看到窗外竟然是程钱。他的心中一喜,莫非是程钱找到了盛夏?
南门坤朗赶紧摇下车窗。
“找到了吗?”
程钱看到他满面的泪痕。很明显是哭得一塌糊涂。
程钱无奈的摇了摇头。
南门坤朗的眼神渐渐暗淡下去。颓然的倚靠在汽车座椅的靠背上,无力的说:
“发动下面所有的人,全城去找。她一定走不远。应该就在这附近。”
“老大我已经安排下去了,现在弟兄们都在找着呢。要不然你先回家吧。”
程钱看南门坤朗这副样子。怕他开车都会出危险。就先让他回家等着吧。可是南门坤朗摇了摇头。低沉的说:
“我不想回家,我就在车里等吧。找到了第一时间告诉我。”
程钱劝不动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老大,那我再去找,你自己多保重。”
南门坤朗没有再说话。不知是没听到还是不想说,程钱悻悻的离开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三个小时过去了,南门坤朗要么坐在车里发呆,要么就是开着车子,在盛夏的公司周围转。车子转了一圈,两圈,直到数不清多少圈,转遍了公司周围所有的大街小巷。依然没有看到盛夏的影子。
这么晚了盛夏可能也不会一个人在外面,那么她会去哪里呢?
程钱已经查过了所有的酒店,没有盛夏的入住信息,而盛夏在这城里没什么朋友。南门坤朗已经给盛夏的母亲打过电话了,确认她不在那里。
南门坤朗没有说盛夏失踪了。只说盛夏还没有回家。盛夏母亲也跟着担心起来。过了一会儿。南门坤朗又给他们打了个电话,说盛夏已经回来了,不想让他们跟着担心。
在车里坐的久了,南门坤朗感觉身体都有些麻木了,他推开车窗。顺着大街,漫无目的的走着。这是一个花园。在盛夏公司旁边。有的时候中午休息,盛夏会进去转转,消磨一下时间。
这里风景很美。是一个开放的花园,不锁门,随时都可以进。平常也有行人从这里穿过。
看着熟悉的景色,想起曾经和盛夏在这里玩时的场景,那时他们是多么的开心,多么的快乐。可是现在一切都已经成了过去。那样的开心和快乐,在他们之间恐怕再也不会有了,再也不会有了,永远都不会有。因而月儿成为了挡在他们之间那道不可逾越的障碍,他们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跨过去。
程钱每隔一个小时,会给南门坤朗汇报一下进展。现在所有的车站码头,机场都查过了。没有盛夏出去的消息。盛夏一定还在城里,那她会去哪儿呢?
南门坤朗走着走着,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一个人就坐在花园的长椅上。斜斜在靠近上面,那是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很像盛夏。
南门坤朗赶紧跑过去。拨开女人的长发。不是盛夏还会是谁。盛夏已经趴在长椅的椅背上睡着了。南门坤朗的心,瞬间一疼。他轻轻地抱起盛夏,向着自己停车的方向走去。盛夏在他怀里缓缓的醒过来。她也许是太疲惫了,睡得很沉,等她睁开眼睛,看到周围一片漆黑,自己好像被一个男人抱着。心中一惊。
“放开我,放开我。”
“是我。”
慌乱中盛夏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安静下来。可是下一秒。又开始了挣扎,
“我不要回家,我不要跟你回家。”
“听话别吵。”
盛夏再也不会听他的话。她拼命的捶打着南门坤朗的胳膊和胸口。可是不管她怎么用力,南门坤朗依然没有放开。
盛夏的力气本来就不大,又经过了这大半宿的折腾。几乎已经是精疲力尽了,根本没有多少力度。南门坤朗走到了车子旁。把盛夏放到副驾驶位上。关门上车。给程钱打了个电话,
“不用找了。人我已经找到了。”
还没等对方说话,南门坤朗就挂掉了电话。看着盛夏憔悴的样子,他拿了一瓶水给盛夏。
“先喝点水吧,今天下午是我不好,我不应该那样对你,我向你道歉。”
盛夏没有接他的水,也没有接受他的道歉。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你没有错,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应该带月儿回去的,都是我的错。”
提到月儿,南门坤朗的心,又是一阵的刺痛。然而不仅仅是这些。盛夏接着说道。
“南门坤朗。咱们离婚吧。我只要带走祈儿。他是我的孩子。煜儿留给你吧。他很喜欢你。钱,我一分都不要。我可以靠我自己养活祈儿。以后我不想再见到你,每次见到你。我都会想起月儿。如果不是因为我。月儿确实也不会死。”
说完盛夏推开车门。南门坤朗没想到盛夏会如此。他伸手一把抓住盛夏的胳膊。
“你想干什么?”
“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还需要再说一遍吗?难道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你放开我。”
南门坤朗并没有放手,而是冷冷的说:
“你想的倒是很好,你要祈儿。呵,我已经失去了月儿,你还要把祈儿带走,你是想要了我的命吗?”
“那你想怎么样?”
盛夏几乎是吼出来的。
“你不能走,也不能带走祈儿。”
“为什么?”
“我已经和你道歉了。你还要怎么样?”
盛夏的泪水又流了出来。他没想到南门坤朗会这样和他说话,他曾经的温柔,曾经的体贴都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暴躁。冷漠和尖刻。
“你放开我,我们都冷静一段时间,你不让我带走祈儿,那我就不带走。但是我一定要走,我没有办法再面对你。也没有办法回那个家。”
盛夏说着就抽噎起来。听着让人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