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有福同享，有人同揍
一路上，不停有人靠过来给他问安，他都回以礼节但保持距离的微笑。虽说萧长亭因为身子的缘故，看起来比旁人的确要苍白一些，但是看着他的身影，凌昔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词——鹤立鸡群。
这时，凌昔听见一旁的宫人低声道：“靠，要是我能有太子一半的美貌，我做一辈子奴才也认了。”
身旁的人立刻补刀：“但凡昨晚喝酒的时候，你多吃一颗花生米，也不至于醉成这个球样！”
凌昔喜欢听别人夸萧长亭，他笑笑，跑到萧长亭面前正要说什么，却有一个老臣走了过来。
凌昔看过去，哟，还是老熟人——冯学士。
“恭喜太子殿下，终于寻得太子妃。”冯学士笑，脸上的皱纹堆在一起，不显慈祥，倒是有些油腻。
萧长亭客气地颔首，正要离开，冯学士又走上前来，道：“沉湘是个好孩子，当时贵妃娘娘还把她介绍给二皇子呢，可是二皇子眼光高，看不上，这才又给了太子殿下你，成就一段佳话。”
凌昔听着这话，越听越觉得别扭，合着他的意思就是萧长亭和苏沉湘就是因为没人要而凑合在一起的呗？他凌家的家风就是护短，因此他来到两人中间，冲冯学士一笑：“哟，冯学士啊，这么多年不见，还健在呢！”
冯学士一听此话，立刻拉下脸来，不悦地扭头问：“是哪个短命奴才，说话这般没有分寸？”看见是凌昔，冯学士顿了顿，却不说话了。
凌昔一笑：“冯学士，听说冯贵嫔至今还未诞下龙子，怕是得失宠啦！”
冯贵嫔入宫多年，不是没有怀过龙胎，只不过两次都没能把孩子生下来。这句话戳到冯学士的痛处，他一抹胡子，冲凌昔道：“于情于理，这跟凌昔公子没有关系吧？”
“当然没关系，你家女儿能不能生孩子我根本不关心。”凌昔正了神色，就算他娘常教育他要尊老爱幼，但是他姐也说了，尊爱的范围不包括人渣，于是继续道：“凌昔本来也不是喜欢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人，但是看学士大人似乎不太懂这个道理，所以就举个例子，还请学士大人不要介怀。”
冯学士冷笑道：“老臣多谢凌昔公子赐教，不耻下问也是好事一件。”
“学士大人真是幽默，”凌昔笑，仗着背后有萧长亭撑腰，于是道：“不过凌昔的确有好些问题不懂，不知道以学士大人渊博的知识，能否为我解答？”
冯学士正打算得意地让凌昔问，又反应过来方才那个“不耻下问”，于是憋红了脸，只定定地看着凌昔。
“凌昔只是个孩子，童言无忌。”萧长亭笑着解释。
冯学士一听“孩子”，突然也有笑起来：“太子殿下说笑了，凌昔公子这样的年纪，在民间多的是已做父亲的了，怎么会还是孩子。对了，太子殿下还没有见过自己的孩子吧？依老臣看，应该快了。”
太子无妻无子，一直是朝堂上那些吃撑的人最爱的茶余饭后谈资。凌昔知道他们会说，却不知道竟已经如此明目张胆，敢直接在萧长亭面前说起。
萧长亭暗自握握拳，凌昔看在眼里，正要为萧长亭斥责冯学士，萧长亭却将凌昔拉到自己身后：“冯学士还有事要忙，长亭不打扰了。”
说罢，带着凌昔离开。
冯学士在背后发出刻意伪装成不经意的尖锐的笑声，萧长亭没有回头，一语不发地坐进了轿子。凌昔跟在一边，想说些安慰的话，但这次萧长亭一次也没有没有拉起轿帘。
一直回到东宫，萧长亭直接往内殿而去，甚至跟他打招呼的苏沉湘似乎也没看见。
苏沉湘只好来问：“凌昔，怎么了？”
“遇到了一个人……”凌昔只好把经过给苏沉湘说了。苏沉湘听着，一手攥紧了手里的茶杯，茶杯发出即将破碎的呼救声。
“那个老不死的竟然说二皇子表哥看不上我？”苏沉湘在捏碎茶杯之前，凌昔从她手里抢了过来。
凌昔点点头，又道：“所以啊，苏女侠，你觉得此事该如何？”
苏沉湘想了想。看向凌昔：“你说该如何？”
“要不，”凌昔想了想：“揍他一顿？”
苏沉湘立刻说好，凌昔笑起来：“在山庄的时候，你说你会为我做一件事，就今日做了吧。”
“一码归一码，人是我主动要揍得。”苏沉湘拍拍手，跑回偏殿，一会儿带来了一个麻袋。
“我负责打趴他的家仆，你拿这个套他头上，我们再把他拖到一边。”苏沉湘说出作战计划：“打完就跑，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看着那个厚实的麻袋，以及苏沉湘如此流利地说出计划，凌昔疑惑问：“这个你是不是准备了许久了？一开始，你是打算这样对付谁吗？”
苏沉湘看着凌昔害羞一笑，这一笑让凌昔头皮发麻。他不打算再问了，生怕再问出些其他恐怖的东西。
小莲从后殿抱着苏沉湘晒干的衣服过来，只看见两个拿着麻袋离开的身影。她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冯学士出宫之际去见了冯贵嫔，冯贵嫔如今只是在后宫熬位分，尤其是皇上这次生病，有了皇后的安排，她更是连见一面皇上也成了妄想。
冯学士鼓励自己大女儿要争气，顺便吃了不少糕点。出宫前内急，又离开家仆去了一处行宫的茅房。
一旁的墙角露出两颗头，凌昔和苏沉湘相视一笑，天助我也。姓冯的，这是老天爷想看你挨打，真的怪不得我了！
两个人摩拳擦掌，凌昔已经抖开了麻袋。
冯学士方便出来，正打算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眼前却突然一黑。
他以为宫中进来了刺客，忙大喊道：“救命啊，抓刺客！”苏沉湘拔下头上的簪子，对着冯学士腰，粗声恐吓道：“闭嘴，再嚷嚷我就切开你的肚子，让你肠子落一地！”
冯学士立刻吓得直哆嗦，不敢再喊了。
凌昔看着剽悍的苏沉湘，总怀疑她其实不是苏家小姐，而是某个山头下来的女土匪。
冯学士被拖到一处，凌昔和苏沉湘小声议论该如何揍？说打轻一点吧，难解心头之恨；打重了吧，万一这把老骨头被他们打散架了该怎么办？
苏沉湘晃晃脖子，道：“要不然给他几刀？”
凌昔刚想说太残忍，却见冯学士听见这话吓得哆嗦了一下，自己想了想，道：“这小刀放血用的，万一他疼得喊起来，惊动了侍卫就不好了。要不，还是先割了他的舌头？”
“大侠，大侠饶命！”冯学士颤抖着声音求饶，他此刻狼狈的样子哪里还有不久前那副讨人厌的傲气？
苏沉湘明显没搞懂凌昔的意思，见冯学士吓得颤抖，她突然一巴掌扇过去，道：“别动了，不杀你！”
但这一巴掌刚好拍到了冯学士脸上，响亮的声音，不仅冯学士，就连苏沉湘也懵住了。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疑问：“凌昔公子，你在做什么？”
凌昔回头一看，却是小莲。苏沉湘连忙对小莲做噤声的手势，但已经晚了，冯学士扔掉了头上的麻袋，他头发散乱，脸上还有一个红红的巴掌印。
凌昔没来得及躲开，冯学士怒目圆睁：“凌昔！”
而一边的萧长亭在内殿苦恼得很。
听完他倾诉的海原也跟着叹了口气，他道：“所以太子殿下是觉得凌昔公子会介意若两个男子成亲，不会有孩子，凌昔公子会接受不了？”
诚然萧长亭也喜欢小孩，但相比之下，他自然更看重凌昔。可是他能放下，凌昔能吗？
海原想了想，只道：“那就得看太子殿下在凌昔公子心中有多大分量了。”
主仆二人话说到一半，林绍急匆匆跑进来：“太子殿下，大事不好了！”
萧长亭眉心一跳。猜想和凌昔有关，果然听得林绍道：“凌昔公子在宫内殴打冯学士，被二皇子抓了个正着！”
“什么？”萧长亭想到下朝时候凌昔和冯学士就理了一顿，没想到还追着去打人了？于是赶紧担忧问：“凌昔没事吧？”
林绍愣住，然后又重复了一遍：“太子殿下，我的意思是凌昔公子去把人给揍了，你不问学士大人，怎的担心凌昔公子呢？”
有什么好担心的？难不成担心有没有把手揍疼吗？
萧长亭问了地方，自己赶紧赶着出去了。
这边凌昔等人已经进了行宫内，二皇子萧云帆坐在上方，冯学士哭喊着要他为自己做主。
而凌昔奇怪的是，为何萧云帆会出现在这么偏的行宫？难不成也是来上茅房？他想不明白，然后侧头看见了一边低头站着的小莲。
是小莲！
凌昔忍不住叹口气，百密一疏！竟是败在小莲身上。苏沉湘内疚地看着他，凌昔笑着摇摇头。
冯学士见凌昔还在笑，顿时又嚎了一嗓子：“二皇子殿下，老臣真是太委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