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请安是个技术活
这么想着，背后突然响起一声轻笑：“参见皇后娘娘。”
凌昔本以为救星来了，回头一看是贵妃，便又绝望地闭了闭眼，还不如不来呢。
贵妃上前来，还未开口，皇后便不耐烦道：“免礼。”
贵妃自顾自地行了礼，然后走到凌昔面前，笑道：“凌昔公子嫁进东宫好几日了，没想到今日才是第一次见呢。”
“见过贵妃娘娘。”凌昔行礼，贵妃也微微颔首回礼。
皇后在一边冷眼看着，还没摸清楚贵妃打算干什么。
其实贵妃早就看见了这边，见凌昔被皇后训得头也不敢抬，暗笑一声，心道无论自己上前帮谁，都能轻易挑拨两人的关系了。
于是她轻笑一声，道：“以往那些贵女进宫，不过一两日就都得按照规矩来后宫请安，大家相熟了，也就不再生分。”
凌昔知道贵妃这是在说他不守宫规，又听贵妃继续道：“不过嘛，太子殿下对凌昔公子你宠爱有加，这是宫里人尽皆知的事，就算不按着规矩来，那又有什么呢？只是，不知道皇后娘娘会不会介怀呢？”
听得萧长亭也被自己拉下水，凌昔更是觉得羞愧，但想反驳却又苦于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儿媳妇来不来请安，关你屁事。”一旁的皇后看清了贵妃的意图，没好气道：“本宫心疼自家儿媳妇，不要他来请安怎么了？他又没嫁你儿子，你哪里来那么多意见？”
贵妃一脸委屈道：“臣妾绝对没有责备太子妃的意思，只不过是按照宫里的规矩……”
“后宫的规矩，本宫说了算。”皇后厉声道：“若是以后长亭做了皇上，那后宫的规矩就是凌昔说了算。妹妹你突然到凌昔面前乱说一通，是要显摆什么呢？显摆你资格老？年龄大？”
贵妃一脸泫然欲泣的模样，柔声道：“臣妾只不过是想着太子妃一个男子，心思不比女儿家细腻，所以才想着来提醒一二。”
皇后却偏生最不待见她这副模样：“收起你哭哭啼啼的样子，本宫瞧着实在恶心。太子妃是男子怎么了？至少聪明乖巧，我看你家那位二皇妃，跟你一样都是不会安分守己的货色，有时间出来管闲事，还不如回去好好看着你家媳妇！”
贵妃哀伤地捧着心口，皇后却上前一步又道：“我告诉你，打狗还得看主人呢，自家儿媳妇也只有本宫自己欺负！你算什么东西？”
“既然皇后娘娘如此误会，那臣妾就先告退了。”贵妃被皇后这么一通吼，脑子早就混沌了，于是赶紧一拜，快步离开了。
皇后不屑地冷哼一声：“还想使法子挑拨离间，愚蠢！”
站在一旁的凌昔虽然没看懂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冲皇后道：“多谢皇后娘娘为凌昔说话。”
“叫我母后。”皇后撇撇嘴。
凌昔一愣，然后看着皇后。皇后也有些不自然地转开头，道：“你如今是太子妃，除了皇上、本宫以及你家夫君，你需要谦卑。其他人惹你生气，你就别憋着。”
“凌昔知道了。”
皇后想着闹了这么一顿，再下下马威也没什么意义了，便打算先回去，走了两步又回头道：“本宫的确让你不必请安，但是本宫好歹得有一个婆婆为难媳妇的过程吧，本宫让你不来又不是真的让你不来。”
说罢，皇后便快步出了亭子。凌昔行礼：“恭送……母后。”
皇后走过转角，想起方才那声“母后”，不由一笑，叫得还挺甜。
躲到这种地方都能出事，凌昔也不敢在外面逗留，忙拉着二喜回去了。
他在东宫发呆，等着萧长亭回来，但一直到了黄昏也不见萧长亭的身影。二喜端着晚膳进来，见凌昔兴致缺缺，便道：“二公子，海原公公刚才来说了，太子殿下这些日子落下的公务，都得在皇上的御书房完成，恐怕没那么早回来了。”
“哦。”凌昔点点头，招呼二喜陪他一起吃饭。
今晚的汤很鲜，凌昔觉得好喝，便让二喜盖好，留给萧长亭。
吃过晚饭，凌昔守在萧长亭常坐的桌案边看话本，但左等右等，也不见人回来，终于眼皮一重，趴着睡了过去。
萧长亭从御书房出来已是明月高挂，不等他开口，海原就招呼着轿子过来，道：“太子殿下放心，奴才已经通知了二喜，让他按时伺候太子妃吃饭休息。”
萧长亭点点头，他也乏了，坐在轿子里打瞌睡。
回到东宫，却见凌昔披着披风睡在桌案边，他不由看一眼一旁的二喜，略带责备问：“怎么不扶太子妃上床休息？”
二喜本是打算带着饭菜下去热一热，听此不由为难道：“是太子妃非要等你回来，我劝了，他不肯，你也是知道太子妃的脾气的。”
“哦。”萧长亭无奈地应一声，又见那些饭菜，便又问：“难不成还没吃饭？”
“倒不是，对了，太子殿下用饭了吗？”二喜问。
萧长亭点头，他在御书房陪着皇上一起吃的。
却听二喜叹口气，萧长亭疑惑地看着他，二喜便道：“可惜了这汤，太子妃说太子一定喜欢，特意吩咐留着的呢。”
突然觉得心里一暖，原来有人在这些小事上记挂自己是如此温暖，萧长亭便道：“正好也口渴了，麻烦帮我拿下去热一下吧。”
二喜忙带着汤退下了，萧长亭抱着凌昔回到了床榻，凌昔的头挨到枕头，满意地哼哼两下，继续睡了。
二喜端着热汤进来，又问萧长亭可要叫醒凌昔？萧长亭喝着汤摇摇头，道：“让他好好睡吧，这几日也累着他了。”
喝完汤，二喜收拾着退下，回身关门时却看见萧长亭极其温柔地在凌昔额头留下一个吻。
二喜愣在原地，海原进来看见他端着汤碗站着一动不动，还以为被谁点了穴，吓得赶紧却拉他，却看见二喜已经热泪盈眶。
“哟，这是被谁欺负了？”海原忙问。二喜腾出一只手抹一把眼泪，道：“海大哥，我想谈恋爱了，呜呜呜。”
海原：“……”
凌昔次日听得身边的动静，自己也赶紧翻身坐起，道：“长亭，你又要去上朝了？”
“嗯。”萧长亭替凌昔整理好里衣，又把散乱的头发拢到身后，道：“时间还早，你再睡会儿。”
“不了，我也要准备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凌昔闭着眼睛站起来，由着二喜给自己穿衣裳，顺便把昨天遇到皇后的事也给说了。
萧长亭见皇后主动要见凌昔，自然也高兴，他道：“请了安就赶紧回来，我今日会去找父皇商量一件事。”
凌昔还打算问什么，萧长亭却抱住他的头，轻轻一吻：“我先走了，记得吃早饭。”
凌昔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然后叫住萧长亭，萧长亭转身来看他，凌昔小跑过去，踮起脚亲下一萧长亭的侧脸：“你也早点回来。”
一旁伺候的二喜看着二人，忍不住眼含热泪地看向海原：“海大哥，我想……”海原立刻捂住了他的嘴，道：“不，你不想。”
凌昔吃了早饭就急匆匆去了，他来得早，皇后还未梳妆打扮完毕，于是宫女带着他到前殿坐下喝茶。
凌昔不敢随意乱动，只是偶尔侧头和站在身后的二喜说几句话。
一会儿众人都到了，那些妃嫔贵女和凌昔依次见礼，一番下来，凌昔只觉得脸都笑僵了。他暗自调整一下面部肌肉，心道这请安也是个技术活，你看那个什么妃，不仅和其他人见礼，甚至还能拉着说几句话，但看起来却是游刃有余，不显疲累。
一会儿皇后出来，众人都起身行大礼，但偏偏这个时候门外却又急匆匆进来一个人影，那人上前道：“玉莲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没有搭理她，只是挥手让其他人起身坐下，然后才看着冯玉莲，笑：“玉莲这是怎么了？没睡好？脸色苍白着呢。”
其实冯玉莲不必每日前来请安，但昨晚贵妃又来告诉她，说是明日凌昔也会来请安，太子妃都去了，她这个二皇妃一定也要早些过来。
可谁知昨晚她醉酒晚起了，她随意换了衣裳赶过来，连发髻也没能好好打理。
至于为何醉酒，是因为她看见了萧云帆寸步不离小莲，一遍遍去听她的肚子，两人言笑晏晏，仿佛他们才是一对夫妻。可她作为正妃，竟还不能光明正大地吃醋，她是萧云帆在后宫的牌面，必须要端庄大度。心中的哀怨无处发泄，只能喝酒。
但眼下她在众人面前失态，贵妃也嫌弃她丢人，转开了头不再看她。
冯玉莲堪堪地跪在原地，皇后只冷笑地看着她，也不说话。
终是凌昔不忍心道：“二皇妃不久前才滑胎，身子虚弱，还是先来坐下吧。”
皇后看一眼凌昔，不免在心里责怪凌昔实在太容易心软，但她还是抬抬袖子道：“既然太子妃也发话了，玉莲，你就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