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空气很安静。
皓青蹲在地上跟躺在椅子上的村长对视，最后还是村长先闭上眼睛，拿着竹扇给自己扇了两下风，“我也不问你怎么知道我们这儿缺水的。你就跟我说，你有什么办法弄到水就行了。”
“一桶两桶的水老头我可不买账。”
“你告诉我我问你的事，我就告诉你。”皓青站起来道：“放心，我做不出拿一桶两桶这么寒碜人的事，所以你现在想好了吗？”
村长说：“行，你先给我拿出点，我验货。”
如果验完货对方觉得可以然后用其他方法把他关起来，皓青怎么办？皓青可没那么傻，他看了眼村长，“您说，我看起来像是那么傻的人吗？”
村长睁眼看着他，没接话。不是他求人办事，他一点都不着急忙慌。
皓青没功夫跟他耗但也不敢轻易把泉眼拿出来，一是泉眼拿出来之后就不能放回去了，属于一次性用品，他也不能天天捧着泉眼，可如果把泉眼随便放个地方，落地生根了，那就是他什么都没得就白送给别人了。他那么好心肠。
至于最后那百分之九十八，皓青觉定问一下大聪明或者小孩，都行，总比跟村长这个不知其深浅的人在这里空耗着强一些。
他出去的时候小孩还在门外等他，这会儿太阳已经开始大了，对方额头上有细细的汗，看到他出来眼睛顿时一亮，“村长告诉你了吗？”
皓青摇头道：“村长还要考虑一下，毕竟我是外乡人。”
小孩闻言“哦”了一声，“那我们回去，现在太阳太大了，大家都在家里躲着呢。”
皓青“嗯”了一声，跟他并排走在路上，“你们村子里的男人能生孩子？”
“能啊。”小孩想了下，“木大家的男人就肚子里有小宝宝了，说是马上就要出生了，到时候要给宝宝礼物的。”小孩说着就神色低落下来，“可是我没有其他人那么好的手艺，只能摘了几朵花晒干，到时候送给宝宝。”
皓青问了一个他一直挺好奇的问题，“男人怎么怀孕，是所有男人都可以怀孕吗？”
“不是啊。”小孩说：“怎么可能男人都能怀孕，只有长的漂亮的才有资格吃果子，才能怀孕的。”
皓青道：“果子？”
小孩说：“对，就是村长家树上的果子，不过全村只有一颗，想吃的话必须去求村长，而且一个果子只能有一个孩子的。”
小孩道：“果子其他地方都是白的，只有正中间有一条特别明显的红线。”他语气特别认真，“你一定要记住我刚才说的话啊，如果你不认识的人给你这种果子，你千万不要吃啊。”
皓青：“……这里的人靠近我都不敢，谁会给我这果子？”
“大聪明。”小孩说起这个人眉头就皱了，“我之前挺他们闲聊的时候说，因为大聪明干活卖力，村长决定给他一个奖励，然后大聪明就要果子了，明明连媳妇都没有。”他不太高兴的说：“大家都说大聪明是想自己生，不过大家都怕他生的孩子也会傻乎乎的，都替他担心呢，想让村子里聪明一点的男人跟大聪明一起生。”
皓青：“……”
皓青一直觉得自己进入的是个恐怖任务世界，没想到他还要听这种家庭伦理剧。
皓青查看了一下，任务进度条，发现任务进度条竟然满了！上面显示正在加载任务，过了一会儿才加载出来，主线任务任务是：［拯救人］补充是［范围不定，过程不定，没有硬性要求，一切靠任务者自我理解，希望任务者努力完成任务，早日回归。］
拯救人，这范围说大能大到整个村子，说小能直接小到村长，小到小孩身上。
皓青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拯救人是怎么定义好，往简单里说，他直接把泉眼交出来给其他人也算是一种拯救，毕竟解决了他们喝水的问题，水是生命之源，四舍五入就是救了整个村子。这是最简单直接的。
回去之后皓青坐在椅子上喝了口水，问正在忙上忙下烧火的小孩——皓青本来想自己动手烧火，但奈何没有那个烧火的技能，所以只能干看着——他问小孩，“你觉得你现在的生活怎么样？”
小孩想了下，说：“还可以吧，如果你能留下来陪我就更好了。”
这个不可实现，皓青没接话。吃完饭下午皓青又去了一次村长的院子，只不过这次村长没再躺椅上，他进屋子里了。
皓青在想自己要不要做一笔糊涂账。
不去探寻这个村子的奇怪之处，只把东西给村长之后就离开。
村长不出来他就回去了，晚上半夜的时候小孩又起身了，依旧是一脸漠然，好像完全不认识他一样抱了一个萤石就走了，一句话都没跟他说过。
皓青这次也跟过去了，天空黑的吓人，夜里的脚步声很容易吓到人，皓青这次去之后没躲，他就站在十字路口最边边上看着里面的人祈祷，看着村长高举双手倾倒手里的水。跟昨天的平稳不同，这次村长中间两次都抖了一下手，水出来的越来越细越来越慢了。
皓青是这时候走出去的，他身高体征太过明显，一靠近就有人惊慌的散开给他让出一条路，皓青站在村长对面，村长跟他面对面相视，神色非常不好，“滚出去，仪式不是你能打扰的！”
皓青发现很奇怪的一点就是这里的其他人表现的跟白天见到他的时候差不多，没什么变化，那为什么小孩白天跟晚上会有那么大的差别？
皓青手一翻转，手里凭空出现了一个源源不断在出水的泉眼，泉眼里的水干净透明的几乎是在场所有人见过最干净的，皓青也是第一次看到，感觉比他世界里的矿泉水都要干净。
“你……你竟然真的……”村长的手就那么松下来落到身体两侧了，他一受捏紧树叶，一只手忍不住伸到皓青掌着泉眼的手底下，干净的水匆匆洗刷着他粗糙干裂的手，然后落到地上，打湿了一整片地面，村长的眼睛瞬间就湿了。
萤石的光说到底还是比不上电灯泡亮，所以皓青并没看清对方激动之下发湿的眼眶，他一手掌着泉眼，一手托着萤石，“这泉眼脱离我手之后就会落地生根，不过落在哪里就完全看我的意思了，比如村外的那条小溪？”
泉水虽说在源源不断的往外涌新水，但是如果落进那条小溪里的话，肯定会被立刻污染的。到时候不管怎么样都无计可施了！
“不行！”村长急忙道：“你不能这么糟蹋它！”
皓青道：“我想用他换一点你们村子里的秘密，你觉得可行吗？”
村长沉默一瞬，看了眼周围手里捧着萤石，一言不发的村民们，最终叹了口气，“罢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给你听就是了。”
皓青因为手里有泉眼，这会儿袖子湿了一大片，再这么下去他衣服都得湿，他道：“那行，你记着你答应我了就好，你说个地方我把泉眼放下。”
村长心情颇为复杂的看着他，没问他为什么这么信自己，只带着他来了自己院子里，指着院里那颗参天大树道：“放到这个旁边就行了。”
村长院子是土院子，他说放那旁边，皓青就真翻手压在上面了，泉眼落在地上，依旧不停的往外冒水，不过速度比之前在皓青手上的时候慢了很多，即使这样，院子里也很快就湿了一大片。
村长号召其他人去自己家里拿了锄头，然后从村长院里开始挖，挖出一条通向外面的沟渠，水全都流进沟渠里头，挖沟渠是个大活，几乎全村子人都出动了。每个人没有一声抱怨，脸上都带着肉眼可见的喜色。
村长说了，这道沟渠要绕着村子挖，到时候挖出来了，全村子的人就都能用了！他们不用再过每家只有一桶水的生活了！
村长嫌那里吵得厉害，“找个安静的地方你问，你问什么，只要我知道，能说我就都说了。”
皓青带他去了小孩家里，小孩这会儿已经回家了，他没跟着大部队去挖沟渠，而是回家继续睡觉。
村长看了眼躺在床上睡的昏迷不醒的小孩，什么都没说。
皓青给村长倒了杯水才开始，“你们村子外面的人进不来吗？”
“也差不多。”村长道：“我也不知道村子里进来的条件是什么，因为每一次进来的人，相同之处非常少，我找不到规律。”
皓青道：“村子里之前的人应该都跟你一样？那为什么现在的村民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