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不可言说的尴尬是什么意思,我性子安静,虽说在宿舍里被磨练的脸皮厚了些,但是对于舅舅家的几个表哥表姐,确实找不到话题。
“我来北京买点东西,顺便来看看你。”
我发誓,如果安陈这句话是真的,那我就胸口碎大石,上海什么东西买不到,还要你大小姐亲自来北京城,难道安家打算把天/ 安 门上的照片换成我已故的姥爷么。
“哦,那我中午请表姐吃饭吧,要不要叫安心。”
我抬头看安陈,这姑娘来北京城估计是要见何方,而现在的意思,就算我真是五行缺脑子,也该明白安家晓得我同何方的联系。
所以我所谓的安陈表姐,最大的可能,是来示威的。
“不用了,我中午约了何方,咖啡喝完我就走了,你下午应该还有课。”
果然么,在何方这个名字从安陈嘴里说出来的时候,连我也不可否认,或许在不知不觉里,何方同我,已经牵扯不清暧昧不明了。
“好,那我先回去了。”
我从未想过会在这件事情上同安陈有什么过节,血缘至亲,彼时就算何方在婚礼上跟安陈说我愿意的时候,代表苏家出席的我,也一定只能是鼓掌然后淡然微笑。
不为什么,只是因为那是我舅舅家的闺女,我的表姐。
所以在我推开玻璃门之前,何方从安陈座位的后面站起来,无可奈何的叹气,“你就不能表现的我对你重要一些么,这样跟你表白,好没有成就感。”
所以?!
那天的咖啡馆突然被花包围着,本该去定制古装的林明细和安心,抱着玫瑰从吧台后面站起来,而杨藏眼泪汪汪的撇着嘴,一副我抢了她男神的模样。
陶子同她的表白团们就在我肉眼可见的地方,拿着十几个话筒,期间如没有意外,我应该是听见了对于是选择婚礼进行曲还是义勇军进行曲的各种争执。
季南北和雷灿张华昕周传龙暗搓搓的蹲在二楼的扶梯口拿着泡泡瓶,鼓着腮帮子可劲的吹。
“虽然很不想这么恶俗,但是包括你宿舍和我宿舍的全部人口,非得说这样才能抱得美人归,所以你就先忍耐一下。”
咖啡馆的侧角有台钢琴,那天的何方高贵的像个,嗯,求爱的天鹅,端端正正的坐在钢琴旁边,然后弹了一首我没听懂的曲子。
“Richard Clayderman,水边的阿狄丽娜。”
估计是我傻眼的模样太过于不可描述,安心在一瞬间跑到我旁边,给我普及了一下这首曲子的名称,然后又一瞬间的走开。
身为这场表白的主角之一,我并没有多大的反应。
“我觉着我已经暗恋你太久了,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何方咬下嘴唇的动作太明显,以致我当时就晓得,这句话中间应该还有一大段没有表达。
我:“张华昕还是周传龙教的。”
何方:“张华昕出的主意,周传龙搜的具体内容,雷灿泄的密。”
我:“哦,说实在的,这表白的场景太恶俗了。”
何方:“我也觉着,等下次结婚的时候,一定不让他们布置。”
我:“买个泡泡机也不贵的,等以后你室友再想表白还能用的着,真不好让那四个人蹲楼梯口吹的腮帮子都红了。”
何方:“好,等回去就买。”
我奇怪的鼓鼓嘴,“你都已经表白过了还买来干什么。”
何方突然就笑,明晃晃的闪瞎人眼的笑,“说得对,反正我已经有女朋友了,不管他们死活。”
林明细和安心手里的玫瑰突然被抛在上空,陶子的表白团们开始大合唱,一半婚礼进行曲一半义勇军进行曲,杨藏冲过来拉着我的袖子擦眼泪,雷灿几个人怪叫着张牙舞爪。
我觉着我像是进到了一个神经病医院,何方在我对面,伸手拥我入怀,在那样吵闹的环境里,我听着这人强有力的心跳,和低低的嗓音。
“苏玖,我很高兴。”
……
回去宿舍的时候,其他人都先走,我跟何方磨磨蹭蹭在最后,从刚刚的震惊里反省回来,我终于想着问,“安陈是怎么回事。”
“她要出国留学,问我等不等她,我说我喜欢苏玖。”
然后呢,以安大小姐的脾气这个故事不应该完结啊,那天之后何方也没有具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在很长时候以后,安陈回国参加我和何方的婚礼。
在房间里翻着白眼同我吐槽,“你们家的何方真不是个玩意,我一貌美如花的姑娘跟他表白,他丫一句除了苏玖其他人在他眼里都是男的,而且,他不喜欢男人。”
“嘿,苏玖你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他了呢。”
林明细在后头给我拉婚纱的拉链,我回身冲着飞机头的安陈笑,“表姐,你在国外有没有女生跟你表白。”
绝杀!!
所谓恋爱于我而言没多大改变。
只是早上被何方电话叫起来吃早餐的时候更加理所当然,或者晚上两个人偶尔去操场散步,会被宿舍那群损友白眼加调侃。
校庆订在礼拜天,而今个是礼拜六。
林后妈早早在两天之前就开始对我们进行洗脑式教育,上台不可怕,云台才可耻,于是杨藏开始捧着那颗小心脏说是掉进了传销组织。
何方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刚好我在同林明细商量明个在台上要写什么字,以我的意思随随便便写幅国泰民安就凑合了,林明细抖着那对胸对我的言行进行了深刻而恶毒的批评。
“明个赢不了杜若,全部提头来见。”
陶子默默放下手里的杂粮煎饼,啪一声,自己把腿扭成麻花形状,然后淡定的拿起没吃完的煎饼,继续啃,我同杨藏同时龇牙,林明细满意的点头。
我一直以为林明细和安心属于现代社会的时尚宠儿,所以对于两个人编排的扇舞抱着一些不可言说的态度,后来我才晓得,什么是差距。
礼拜天。
何方在八点钟给我电话,说是在食堂买好了早餐,让我下去拿,彼时我顶着没睡醒的眼和乱糟糟的头发,托着棉拖鞋,踢踢踏踏的下楼。
“晚会要等下午六点,中午有时间一起吃饭吗。”
穿墨色大衣的何方总是很惊艳,B大男神站女生楼下送早餐,说句实在的,虽然被围观很多次,但对我依旧是个不小的震撼。
“今天要跟后妈彩排,下午要去看场地和排次时间,等过了今天就有时间了。”
我抬头冲着何方笑,然后这人拍拍我的头,“外面冷,先回去吧,晚上就能见了,记得穿厚点。”我点头,然后何方鼓嘴,“算了,晚上我会去后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