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达涏讪笑了下，然后蹲下身子，拉着包小恬问道：“恬恬，你跟爸爸说说，为什么要跟同学打架？”
包小恬撇了撇嘴，小声道：“他们说我有娘生没娘养，吃饭都没规矩样……”
这句话一出，所有大人的脸色都变了变。
包达涏站了起来，眼神凌厉地看了周围一圈，有些家长不自然避开了他的目光。
“我女儿打人的确不对，但是出口伤人是不是也该给个说法？更何况是对着这样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包达涏的声音透着几分威严。
全场鸦雀无声，几个孩子的家长面面相觑，谁都给不出一个像样的理由。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尖下巴的女人小声辩解道：“谁知道你家孩子到底什么样？”
“这位家长，你都不知道的事情，你家孩子就知道了？唤作你的孩子被人这样说，你能忍心这口气？”包达涏冷着脸反问道。
幼儿园老师左右为难，想劝解双方，却被包达涏一个眼神制止了回去。
尖下巴的女人脸一红：“那你究竟想怎样？”
“道歉！”包达涏态度坚决道。
尖下巴女人有气没处发，推了一把自己的儿子，“好好地在学校不上学，搞得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小男孩踉跄了一下，站稳后才疑惑不解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女人厉声说道：“说对不起。”
小男孩垂下头，眨了眨眼睛，“对不起。”
包小恬抬起头，看向包达涏，包达涏点头，才不情不愿地说了句：“没关系。”
“现在可以走了吧？”女人不客气道。
“等等！”
女人转身，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我想知道，这些小孩是怎么学会那些话的？”
女人唇角抿成直线，拍了下男孩的脑袋：“谁教你说那些胡话的？”
……
当晚，包达涏就带着包小恬，去了托班老师家里，结束了雇佣关系。
回到家，包达涏给包小恬擦了药，拉着小白手说：“都怪爸爸没用，没能照顾好你，以后不顾爸爸多忙，都去学校接你。”
……
包小恬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她吸了吸鼻子，将眼泪生生憋回泛红的眼眶，抬着头走回了厨房。
小锦见她回来，连忙用胳膊肘推了推一旁的阿雯。
阿雯一惊，显然没想到她还会回来，定了定神，又抬了抬下巴，徒添几分气势来。
包小恬嘴角露出了淡淡鄙夷的笑，“阿雯姐这是在说谁呢？”
阿雯见状，也不再装蒜，索性撕破了脸皮，翻着白眼，道：“我说的谁，谁心里明白！”
“哼”——包小恬嗤笑一声，讥讽地看着她，“我叫你一声阿雯姐，一是因为你来的比我早，是我的前辈；二呢，也算是感念你最初的时候照看过我。”
她目光坦诚，倒让阿雯不自然地偏开了视线。
“不过大家都是苏家的下人，谁又比谁高贵到哪里去呢？”包小恬说着，目光沉了下来，一步步地逼近着她：“你说我吃饭没个规矩，我且问问你，我怎么就没守规矩？”
阿雯被她逼得无路可退，后背撞到了桌子上，桌上的器具发出一串噼里啪啦的声响。
小锦见不得姐姐被欺负，将阿雯挡在了身后。
包小恬挑了挑眉，对小锦护姐的行为露出了几分赞许，却并没有做出让步。
阿雯却当她是挑衅，推开身前的小锦，气愤道：“不过是有几分姿色，还真以为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
包小恬怔愣了片刻，“我是在问你：自己哪里没守规矩。你顾左右而言他干什么？还有谁想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没错，少爷的确是对我很好，不过该我做的事情我也一件没落下。你这么说倒是让我怀疑，你嫉妒在少爷身边侍奉的是我不是你。”
最后一句话，包小恬刻意凑到阿雯的耳边，压低了声音。
阿雯脸色发白，梗着脖子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包小恬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少爷呢，虽然脾气差了点，但是也不是什么多难伺候的人，尤其是长了一张闭月羞花的脸。你要是跟我关系好一点，我还可以多透露一点他的喜好。”
……
苏瑾瑄站在厨房外，一向挺直的肩膀此时却有些低垂，淡漠的眸子却如同秋日里经了风霜的落叶。
他本在大夫人那里吃完饭，担心包小恬不一定赶得及用餐，便想着带点吃的回岁寒轩。
苏家不会为逾时的下人留下食物，但是却一直准备些点心，防止主子们饿了吃不上东西。
没想到在厨房外面却听到这样的对话，他不禁想起母亲在餐桌上说的那些事情。
……
“你向来稳重，从来没让我操过心，可惜姐姐走得早，没能看到你成人。”大夫人目光慈爱看着他。
“娘亲去世后，便是母亲嫁到苏家一直照顾我，母亲有什么话不妨直说。”苏瑾瑄放下手里的筷子，目光柔和而恭敬。
大夫人拍了拍他的手，“我知道你身上担子重，事情也总是闷在心里，所以喜欢包小恬那样的丫头，我也不意外。只是……”大夫人垂下目光，露出为难的神色。
苏瑾瑄脸上的笑容逐渐散去，“母亲今日去灵音寺，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虽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我今日从禅房出来，看见她纠缠中书侍郎家的公子。”
“其中若有误会，我们也尚不可知。”苏瑾瑄一本正经地说道。
看着他维护的样子，大夫人不经面露忧思，“她若是知晓事理的姑娘，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苏瑾瑄不着声色地叹了口气，安抚道：“母亲的意思我已知晓，往后自会留心。”
……
包小恬遗憾地撇了撇嘴，“可惜我只是个乡下来的贱丫头，你也肯定瞧不上。”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阿雯气急败坏。
包小恬却不在理会，转过身叹了口气，“唉，没赶上午饭的我，只能去外面买吃的去了。”说着昂着脑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苏瑾瑄闻声，迅速闪至一旁，他看着包小恬离开的背影，目光如冷凝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