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山溪没吃多少,因为不合他口味,云慕遮也没吃多少,随意夹了些素菜入口就放下了,不多时就有醉仙楼的丫鬟过来收拾碗碟。
莫山溪趴在栅栏上看着紫陌城的夜景,随着兴致赋诗一首,“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垂杨紫陌洛城东。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云慕遮见他难得雅兴,有点高兴,“早就听闻莫公子是北岳的才子,果不其然,随意赋诗也能如此有意境”。
莫山溪一愣,难道这个时空的人没听过欧阳修的词?他在现代时就喜欢背些唐诗宋词去卖弄风雅,在女孩子面前装文化人,这可巧了,唐诗宋词赶上用处了。
不装X不要紧,一装X就容易停不下来,他又学人故作忧伤,念了一遍古人的词,“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锦瑟华年谁与度?月桥花院,琐窗朱户,只有春知处。碧云冉冉蘅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
“好一个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莫公子的诗词造诣原来如此高深,云某自愧不如了”,云慕遮眼睛里亮亮的,朝他抱了抱拳。
莫山溪眼皮跳了跳,古人还真那么好骗啊?
他摆摆手,“放下放下,好说都好说啊!不就是几首诗词么?哥哥我要多少有多少!”
云慕遮却有些大喜,看来这个莫山溪还真如别人所言,是个才子。
只是他藏得太深,大部分人没看见他的好罢了。
云慕遮淡笑,“莫公子可要沐浴?我令人去给你烧点热水”。
也不是他莫山溪懒,只是他要洗澡的话云慕遮就得在旁边看着,否则他不放心。
思忖片刻,一咬牙算了,小命要紧,现在第一枬极对自己这种态度,就算说服了云慕遮在一旁等候,他也会把自己打出来。
“不洗了不洗了,男人嘛!身上要有点男人味儿”,莫山溪脸皮忒厚的笑了笑。
云慕遮浅淡了笑意,“那我就先去沐浴了,案头有些书籍古琴,莫公子无事可翻阅打发时间”。
莫山溪一激灵,“你不会跑远吧?”
云慕遮像是早都安排好一样,“莫公子放心,就在隔壁,不会超过十步远”。
那就好那就好,莫山溪一摆手,“那你去吧!”
云慕遮优雅的转身退出房去,莫山溪走到古琴前,随意拨弄了几根弦,像干涩断裂的弦在割着腐朽的木头一样,十分难听。
他连忙捂了耳朵,把古琴掀得远远的。
一定不是他的原因,琴有问题。
又百无聊奈的在屋里走来走去,那些书籍上的字他是看不懂的,索性一头栽在床上,梦周公去了!
还是现代好,有王者荣耀,即使他手残,但也比无聊死好。
可能是这高床软枕的格外舒适,刚一接触到床榻他就困意来袭,不一会儿就鼾声如雷,睡得跟死猪似的了。
云慕遮沐浴完随意着了件松散白袍,他轻轻合了门,捡起被人仍在地上的几本书,这才朝床榻走去,有了前一夜的了解,他知道莫山溪这人睡没睡相,但只要轻轻拍一拍他,他就能翻身给自己腾地儿。
看着他占满了整个床榻,云慕遮轻手轻脚的走到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莫公子”。
果然,莫山溪抓了抓脑袋翻了个身,留了足够的空间给云慕遮。
云慕遮合上衣衫规矩的躺在那人身旁,刚一阖上眼,就见那人鼻子嗅了嗅,摸索着朝自己靠来。
“好香啊!”,莫山溪嘟哝一声,也不知是呓语还是已经醒了。
紧接着,莫山溪像小动物还没睁眼时就能准确寻找到奶喝一样,敏锐的朝着那温暖带着微香的怀抱挪了挪,准确无误的挂在了云慕遮身上。
云慕遮顿时身子一僵,全然没了睡意,脸上倏尔一红,生涩的叫了声,“莫、莫公子”。
那人在他耳畔重重的呼吸着,吐纳的气息吹进他的脖子里,他一把推开半个身子压着他的莫山溪,像在水里憋了很久的气一样从床上站起身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莫山溪被他这么一掀,揉着眼睛半梦半醒,一看床前那个略显单薄的人影,又看了看自己留给他的空间,顿时明白了。
“那啥,挤着你了是吧?我睡得比较死,你要是位置不够你就踢我”,莫山溪交待完了,翻过身又睡死过去。
云慕遮立在床头呼吸不匀,像在拼命说服自己,毕竟一个从小就喜欢独处的人,身边一下子多了一个人,是有点难得习惯,任谁也想不到,那个连丫鬟站在账外守夜也不自在的人,竟然要和另一个男人睡在同一张榻上。
还是个喜欢动手动脚的男人,虽然他不自知。
云慕遮沉沉叹了口气,重新回到床榻上,此时莫山溪已经缩在墙角去了,大片的被褥留给他,他给莫山溪盖好被子,自己整理好衣衫也睡下了。
半夜的时候莫山溪醒过一次,他渴了要下去找水喝,幸好整个屋子都是亮的,云慕遮应该已经睡着了,但手脚依旧规规矩矩,连衣衫也是整整齐齐的。
我去!睡觉难道不是用来放松的么?他这个样子能舒服么?
莫山溪摇头惋惜,连睡觉都这么克制有礼,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罢了罢了,他也不想向云慕遮传达现代人的思想,怕把他吓跑,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找水喝。
刚一动,云慕遮就睁开了双眼,这一睁眼被吓得不轻,连忙坐起来错愕的看着莫山溪,好像他是豺狼虎豹。
莫山溪也愣了,他不就是找口水喝,云慕遮至于反应那么大么?
低头一看才明白,云慕遮睡在床外侧,他睡内侧,要下床去得越过云慕遮,但刚刚云慕遮在熟睡,他一条腿刚跨过去,另一条还来不及跨时,云慕遮就醒了。
看到的就是他想要骑在云慕遮身上的样子。
卧槽,这误会大了。他不是那样的人。
为了避免云慕遮胡思乱想,他故作镇定的看了云慕遮一眼,好像全然看不到自己的尴尬姿势一样,双手在空中划来划去,像个唱戏的似的,压低声音说,“云兄怎滴突然醒了?小弟我半夜口渴特地下床找口水喝,不影响你吧?”
云慕遮暗自吐了口气,瞬间恢复了自己的礼仪,“不好意思莫公子,我从小就不习惯身畔有人,将才睡得正熟发现身旁有动静,这才醒过来”。
莫山溪三两下奔下床去,嘻嘻一笑,“好说好说,总会慢慢习惯的”。
他总不能因为同情就至自己的小命不顾吧!合着他是那么不爱惜生命的人么?当然不是。
云慕遮一晚上被他吓了无数次,快要天亮时才算真正的睡熟。
第二天醒来,云慕遮下眼睑浮起一丝浅淡的青色,一看就是昨晚没有睡好。
再加上云慕遮那凡事隐忍不会轻易发怒的样子,这略显憔悴的样子让人看着就格外心疼。
莫山溪知道都是自己睡觉爱捣腾,让云慕遮没睡好,这才想将功补过,对云慕遮说,“云兄,今天换我给你煮粥好不好?你昨晚没有休息好,再睡会”。
虽然他煮的粥连猪都不会想喝,但好歹也是自己的心意。
云慕遮浅淡一笑,一点也没有责怪莫山溪的意思。
“莫公子不必客气,今日会有小厮送来食物和水,我们得启程回云海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