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公公脸上顿露出赞许的神情,“好一位翩翩公子!”
莫山溪默默翻了个白眼,这还用你说么?
“行了行了,别看了,我们进去吧!”,莫山溪见花公公从上到下的打量云慕遮,顿时有种被人占了便宜的不适感,连连催促道。
花公公陡然一回神,干干一笑,“是是是,四皇子请!”
说罢,瞬间又换上那副哭哭啼啼的表情,擦着眼泪往殿里走去。
应该是哭给皇上看的吧!这个戏精。
一番折腾下,莫山溪已经筋疲力尽,一行人刚进入正殿,就听花公公嚎啕大哭,跟哭丧似的捏着嗓子大叫,“皇上,蔺妃娘娘,四皇子他来了!他来了!”
莫山溪抬眼看这浩然大气,像蓬莱天宫一样的大殿,由衷赞叹,原来古人的建筑造诣已经这么高了!
白光闪闪的宝座上,坐着一个像太白金星一样的花胡子老头,此时正一脸激动的看着他,如果没看错的话,那浑浊的眼睛里似乎有泪光点点。
怎么连皇帝也这么沉不住气?难怪花公公这么浮夸了,原来是看老皇帝日夜思念四皇子,这才表现得这么咋咋呼呼。
他偷偷瞥了一眼身后的云慕遮,一袭浅衣眉目淡淡,眼眸更是波澜不惊,像一汪清透的湖面。
莫山溪干咳一声,想着先叫声“父皇”,打个招呼,别让他们一眼就看出身后的人才是真正的云慕遮,否则下不来台。
还没等他作揖,只见旁边突然冲出来一个花团锦簇的女人,精准的扑在他的身上,双臂抱着他的颈脖,勒得他快要喘不过气,他心想这是要在殿前污蔑他是好色之徒么?正准备用力推开这个难缠的人,只听这人在耳边哭着叫了声,“儿啊!你可算回来了!”
他愕然,原来这是蔺妃娘娘。幸好没大打出手,否则得给云慕遮落个不孝的罪名。
蔺妃抱着他哭了好一阵子,又用嫩葱似的双手摸着他的脸颊,上下打量他的全身,颤巍巍的说,“儿啊!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母妃想你想得好苦啊!”
莫山溪顿时觉得头很晕,敢情说得跟真的似的,跟小时候一样……也不知在场的云慕遮怎么想。只是这个蔺妃看起来还真年纪不大,保养得真好。
他还没机会去看老云的表情,就见老皇帝也从宝座上缓缓下来了,花公公在一旁扶着,小心叮嘱,“皇上,当心台阶”。
老皇帝走在他面前,倒没有像蔺妃一样情绪高昂,只是沉甸甸的拍了他的肩,叹道,“皇儿都已经这么高了!”
莫山溪叹了叹,离开他们时,云慕遮只有四岁,现在风流倜傥,一表人才的站在他们面前,着实不易。
老皇帝对着他一番诉说,从家国天下说到儿女情长,抬眼一看,时间已经不早了,就顺道留他们在宫中进了晚膳,一溜儿的八珍玉食摆在他面前,他可没客气,拿着硕大的猪蹄就开啃。
皇子们成年后,都要在宫外安排府邸,不能在宫内过夜,但云慕遮刚刚回来,还没有自己的府邸,宴后,蔺妃就向老皇帝说,“陛下,臣妾有个不情之请”。
云慕遮和第一枬极作为他随身带回宫的亲眷,也和他一同被赏赐了皇家晚宴,云慕遮坐在他下方的白玉桌前,第一枬极位于靠殿门的位置。
老皇帝此刻已经喝得有点高兴,一摆手,“爱妃请说”。
蔺妃看向莫山溪,“皇儿才从北岳爬山涉水而来,臣妾这个做娘的心里欢喜,想着皇儿既然还没有封府,能不能今夜就留宿宫内,以解臣妾念子之苦”。
老皇帝顿了顿,花公公连忙顺水推舟,“是啊!皇上,四皇子在外十六载,今昔可以说是重逢之夜,就留四皇子在宫内多陪陪蔺妃娘娘吧!舐犊情深,文武百官听了只会说皇上仁德”。
莫山溪愣住,按道理是不能留宿皇宫的,他侧脸看向云慕遮,云慕遮抬起月白袖口浅淡抿茶,眼神如古水,微微摇了摇头。
老云这是在暗示他不要留宫啊!既然老云都这么说了,他就大摇大摆的站起来,抱拳道,“父皇,母妃,儿子虽然才回来,心里也很高兴,但宫里有宫里的规矩,要是被我打破了,也就是说其他人也能破例,儿子不想让父皇破例,所以还是让我们去宫外面住吧!”
老皇帝眼神黯了一下,“皇儿不想多陪陪母妃?”
莫山溪豁达一摆手,“既然儿子都已经回来了,那就不急一时,来日方长嘛!”
老皇帝怔了怔,顿时放声大笑。
这一笑,把莫山溪给笑懵了,喝多了吧!
“皇儿能在这个时候还顾及君臣纲常,礼仪制度,父皇感到很欣慰,皇儿所言甚是,来日方长,不急一时,那这样吧!爱妃,你给皇儿在宫外寻个殿宇暂且住下,明日寡人就下令为皇儿开封建府”,老皇帝笑声声振屋瓦。
莫山溪又偷偷瞥云慕遮一眼,云慕遮的神情依旧是在说“不”,莫山溪领会到了个中含义,回之一个笃定的眼神,好像在说:明白了,老云。
“别别别”,莫山溪摇头晃脑,唉声叹气的走到殿中,踱步道,“据我说知,开封建府那都是给有功绩的皇子的,小儿我刚刚荣归故里,不适合这么大张旗鼓的告诉所有人我回来了,一来我是被父皇母妃私下派人接回来的,不适合广而告之,二来要是现在赐府,这不是惹得兄弟们不合么?指不定我的皇兄们怎么想,还以为父皇你偏心于我”。
老皇帝深思片刻,其实云慕遮为质十六年,论对云海国的功绩,那肯定是其他三个皇子所不及的,但他似乎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并认为这不是“功绩”,态度十分自谦,还顾及老皇帝的皇威,不让赐府,老皇帝顿时神色松悦,十分欣慰。
他疼这个小儿子是真的,但是毕竟十六年不见,他的性情秉性尚未可知,即便是疼,那也有个度,欢喜三天热闹三天也就过了,不可能寄以更深远的希望,而今夜一番交谈后,顿觉这个小儿子胸怀气度非常人能及,颇有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