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一定认识相府中的其他人了?”
戈刀刀没有转身离开,而是继续质问。
妇人的神色变了变:“是啊,认识,怎么了官爷?”
“那你说出几个吧,好巧的是,我以前也在相府当差,只不过因为相府没落了,只好做了官差。”
妇人神色多变,最终哀叹一声:“其实不是,是民妇的亲戚,在这里当差,民妇帮忙烧点东西。”
插香,摆供品,磕头,烧纸钱,看上去可没有任何装模作样啊。
戈刀刀觉得对相府有感情的人,应当是她的友人吧。
戈刀刀叹息一声:“嗯,那你烧吧,我也想上柱香。”
“好,可以。”
妇人主动让开了位置,并且在旁边唠叨:“不知道这位官爷,从前在相府是做什么的呢?”
“府上的普通小厮罢了。”
戈刀刀点燃了焚香,跪下,磕头插香。
妇人露出一副恍然的表情:“可惜了,这么大的一个宅院,这主子走了,院子就跟着荒废了,从前繁荣光景也看不见了,从前这后门的小路啊,石子被打磨的几乎反光,可看看现在,野草长了这么高,这么茂盛。”
戈刀刀在旁边沉默的听着,她心里何尝不会感觉到难过呢?
但是难过也没有任何作用,有些事情是不可以逆转的!
“妇人每天都来这里送供品?”
“是啊,每天都来,也许是这里有什么乞丐之类的路过吧,这供品啊,放不久,很快就会被拿的干净了,所以需要每天都去买。”
“那你生活不会拮据么?”
戈刀刀打量着妇人,妇人穿着粗布麻衣,根本不似什么有钱人。
“水果而已,要不了几个钱的,偶尔还会放些扣肉啊,整鸡啊。”
“都被吃完了?”
“是。”
戈刀刀只觉得奇了,也只有人为可以解释的清楚了。
不然动物哪里会吃苹果?
“那你不好奇,每天究竟是谁拿走了供品?”
“我的用意是祭奠,至于谁究竟将供品吃了,倒是不想深究。”
她又磕了几个头:“你若是想继续待着,旁边还有一些纸钱,你烧了吧。”
之后妇人转身,离开。
戈刀刀朝着地上坐去,慢慢的往里面丢纸钱进去。
其实妇人说的非常有道理,何必去管谁拿的?
戈刀刀坐的腿麻了,她站了起来,准备走人。
只是她怎么好似听见附近有其他的声音?
这里是丞相府的后门,而丞相府没落,后门更是没有人再经过了,所以窸窸窣窣的声音究竟是哪里来的呢?
戈刀刀回身朝后看去,看见的是一只手从里面伸了出来,戈刀刀惊讶的看着,那只手好似在寻找什么目标,然后抓住了水果,握住,拿着进了后门内。
而房门是上锁的,伸出一只手,拉走什么吃食,倒也是可以拖进去的。
里面居然是住着人,刚刚那只手纤细修长,看样子是个女人的,只是苍白的有些可怕,上面满是斑斑伤痕。
大半夜的来,或许以为是在地狱中伸出的手,在拿走属于自己的供品呢。
戈刀刀皱着眉,很想弄明白,里面的人究竟是谁,相府的人,谁还活着。
刚刚那个妇人先是说自己是相府当差的,她自称自己是相府当差的后,妇人就改变了口风,显然妇人是害怕说漏嘴了。
可原本不是相府有瓜葛的人,却在这里烧香。
她明明自己过的非常拮据,却还在每日买水果,水果被人拿走了也不发牢骚,这是知晓东西会被拿走吧?
戈刀刀心里的疑惑感越来越深,她朝着围墙走去,然后飞身,上去。
因为后门有房檐,即便是站在围墙上却也看不见那躲在后门活着的人是谁。
戈刀刀深吸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飞身落下。
在后门的位置,两个人在狼吞虎咽的吃着东西,在看见院子中凭空多出来一个人时,二人显然都被吓到了,二人止住了吃东西的动作,目光透过脏乱的长发看着戈刀刀,那眼神直勾勾的,莫名给人一种惊悚的感觉。
那脸颊也被遮挡的彻底,衣衫褴褛,二人这是叫花子?
不,戈刀刀的双眼微微眯起,她感觉到二人的身形似乎有些眼熟。
二人看着戈刀刀的眼神逐渐变的恐惧,然后低垂着头,尽量的往角落缩去,戈刀刀脚步靠近。
“你们两个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当真觉得苟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吗?”
二人缩在角落没有说话,戈刀刀在他们不远处站定:“以前都是这相府的小主子之一,虽然不怎么对付,却也没有必要做一辈子的仇敌。”
“我给过你们机会,但你们不好好珍惜,才落到如此下场,看见你们这般凄惨,我应当给你们一个活路么?”
二人瑟缩着没有说话,手中紧紧的抱着食物,却不敢当着戈刀刀的面再去吃一口。
“我知道是你们,颜淡和夏璃沫……”
二人的身子一怔,她们两个穿的破破烂烂,头发也是乱糟糟的,满脸都是污垢,可戈刀刀却能一眼认出她们?
戈刀刀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来:“你们二人在元帅府劳苦工作,做最下贱最肮脏的活计,却是吃最差的食物,那生活定然是生不如死,自然也会在你们身上留下不好消除的印记。”
“你们的脚踝处,有被铁链锁过的勒痕,以及你们的双手,满手都是老茧,还有那一身破烂到不知道是什么花式的衣服,虽然破烂,可极为合身,说明不是捡来的衣服。”
“之前我也见过你们二人毁容的相貌,我想你们脏乱的头发后面是被毁掉的容颜吧。”
戈刀刀缓步靠近,“你们不必躲了,与其苟延残喘,都不如死了干净!”
随着戈刀刀的靠近,二人抖的愈发严重了。
其中一人怒吼道:“你滚,你滚,你是锦衣玉食,自然觉得我们活着如同蝼蚁,还不如死了干净利落。”
“你若尝过饥饿,尝试过多个夜晚生不如死的滋味,想去了残此生后,却是始终做不到,你就不会想着离开这个世间!”
说话的人,是夏璃沫,她非常的激动,看着戈刀刀怒吼出声,对戈刀刀那是一个恨透了。
戈刀刀看着她们:“那你们想要如何活着?只要一日城中搜捕你们下落的人不撤退,你们就一直躲躲藏藏么?”
“不然怎么办!”
夏璃沫继续怒吼着,那在发丝后的双眼满满的都是怒火,恨不得用双手将戈刀刀给撕了。
戈刀刀没有想过与二人见面会是这样的局面,原本以为二人还会得意洋洋,还会佯装可怜的求饶,可是现在看见二人现在的惨样,那不是假的凄惨,是真的……
莫名的,戈刀刀长叹一声。
如果没有她的出现,如果没有,她改变了后面的剧情,或许她们两个真的可以在相府内每天想着哄好风离痕,奉承好水冰依,这辈子都可以吃穿不愁。
可是她的出现,将这一切给打乱了,让他们二人的命运跟着被改变了。
戈刀刀觉得是她的过错,让二人变的如此凄惨。
戈刀刀笑了:“那好吧,你们既然想活着,那你们一定不要让我失望,死在了我的前头。”
戈刀刀打算离开,当作今天没有瞧见二人,但走到一半,戈刀刀的脚步顿住了,她回头看向了颜淡和夏璃沫:
“你们二人继续留在这里只怕是会饿死的,挽歌已经被抓了,她被抓后,不能给钱了,是没有人会给你们送吃的了。”
那个妇人大概是收了挽歌的钱,假借给相府的人烧纸钱,摆供品,所以才这般隐秘,窝藏了二人,却是没有任何人怀疑。
二人错愕的看着戈刀刀,戈刀刀只是一声轻笑:“看你们这么惨,我觉得你们像现在这样颓废的活着,才足够的生不如死,你们放心的离开这里吧,不会再有兵力搜捕你们了。”
戈刀刀抬步离开,她们二人是怨毒,她想让二人死,但现在还是内心难免柔弱,想给二人一个虔心悔过的机会。
戈刀刀离开,二人感觉像是在做梦……
戈刀刀竟然就这样走了……
戈刀刀离开后,要求南黎辰将所有兵马都给撤,以后都不要再搜查二人下落了。
南黎辰觉得很惊讶,戈刀刀这是?
“你是不是遇见她们了?起了恻隐之心?”
戈刀刀坐在凉亭的石凳上,一身侍卫服装的她,长叹一声:“是啊,没错,恻隐之心起了。”
“你第一天出门就找到了二人?”
南黎辰觉得有些新奇。
戈刀刀点了点头:“是的,就是这么凑巧,唉,想到了那么多地方,谁能想到她们两个竟然躲在了相府呢?”
相府对戈刀刀来说意义不同,对南黎辰来说也同样存在不同的意义。
一座废宅,房门上锁,想着,如果藏身在里面,如果是为了生活,就会需要经常出入,购买置办东西,但今日戈刀刀算是知道了,完全不用出门,直接待在府内就够了。
因为有人给她们送吃的……
而且还是以那么独特的方法送吃的,就更加不会让任何人起疑心了。
南黎辰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仔细询问戈刀刀,戈刀刀只好耐着性子仔仔细细的讲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