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西又砰的把门关上,没错,眼前还是那扇高大的木门,左右都是走廊,左边通往一楼,那里那群怪物的咀嚼声还隐隐传来。右边通往二楼,小胡子和那个壮汉眼看着很快就要下来了。
心一横,左西又缓缓推开门。
那片草原风光依旧。
深吸口气,她抬腿走了进去。
脚下是草地特有的柔软触感,提醒着她,这似乎真真切切就是草原。
身后传来很轻的“砰”一声,是门自己关上了。
左西没去管,她满心被那个灿烂的太阳吸引住了,这场景让她和好奇,想起一部电影,讲的男主角最后发现他生活的世界竟然全是布景,最后坐船穿过湖泊,一拳踹开伪装成蓝天的幕布,一脚踏入真实世界。
她怀疑这个也是布景,但是也太真实了,而且,她走了很久都没有碰到一个能触到的壁,这个房间有这么大吗?
她有些怀疑。
走着走着,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这里太冷了,冷得她手臂上寒毛都竖起来。天上的太阳明明这么大,不应该会这么冷。
右前方一阵隐约声响引起了她的注意,身形一凝,她停下动作仔细去听。
那声音刚开始还隐隐约约,之后越来越清晰,“踢踢踏踏”,像是蹄子踏在地上的声音。
左西眯起眼睛,往那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
一个小小的跃动的黑影从远方来。
黑影越靠越近,左西终于看清它真容。
那竟是一匹红棕色的马,风吹得它的鬃毛飞扬,周身像是带了一团影影绰绰的雾,四肢矫健的往这边奔踏而来。
背景是白茫茫的天和蔓延到天边的绿色草地。
马越靠越近,最终停在左西身边。
它埋首在左西上蹭了蹭,朝自己身后轻轻头一甩。
它的背上已经套好了棕色厚实的马鞍。
左西看着他一双温和的大眼睛,受了蛊惑般,一手扯住它的缰绳,一脚踏上马鞍。
她从没骑过马,但是一系列上马的动作却仿佛做了千万遍那般熟悉。
坐上马背的感觉让她很陌生,却又莫名的亢奋。
马在她身下似乎有些紧张不安,小小的踢踏着,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无师自通的,她主动牢牢握住缰绳,然后双脚猛地一蹬:“驾!”
风吹起她的发,和马鬃扬出一样的姿态,他们在草地上奔驰,太阳很刺眼,但是他们一往无前。
握着缰绳那时候开始,左西心中就突然涌上一股不知哪里来的豪情,只有在这风中不停的奔驰,才能稍微抒发一下她那涌上来的一波一波的亢奋情绪。
她迎着风大笑着,唱着,用一切她能用到的方式来发泄那些太多的亢奋。
正当她自得其乐,突然,不属于她身下马的一阵踢踏声在她身后不远处响起。
转头,真的有另一匹马,马是白色的,上面坐了个白衣飘飘的男人,眉眼让人很熟悉。
左西正紧皱着眉头看,那人开了口:“小影子,和我比一比!看谁先到营帐!”
“小影子”?
左西心中大骇,但是没等她缓过神来,白衣人大喊一声“驾”,瞬间,只留给她看一个马屁股。
左西还在亢奋中,没放过这挑衅,双腿紧紧一夹,“驾”,也跟着那影子追了上去。
她不知道那个人说的营帐在哪儿,好在她一直没有和那人拉下太多距离,始终紧紧的跟随在后,也没有掉队。
很快,前方出现一个纯白色营帐。
左西快马加鞭赶上去。白衣人已经停在营帐前,白衣白马,几乎要与营帐融为一体,凑近了看才能勉强看个分明。
左西几步上前,紧紧盯着那人。
白衣人似乎害羞的垂眸微笑。
看了半晌,左西有些犹疑的开口道:“你是?”
他叫自己小影子,大眼睛,鹰钩鼻,眉毛是黑黑浓浓的一撇,身形瘦削,越看越像是年轻版的将军。
莫非是他儿子?
但是儿子的话,为什么要叫自己小影子?这明明是长辈的称呼。
白衣人仍是低头静静微笑,过了一会儿,他近乎温柔的掀起眼皮:“不如我们进帐里说话?”
左西蹙眉点头。
营帐内竟也收拾得干干净净,不过好在已经不是纯白一片。摊着虎皮的椅子,看起来就很沉重的木头桌椅,花色繁复的榻。
而壁上竟还有一扇木格子窗?
左西好奇走近。
白衣人没有去拦她,微笑着站在一旁。
左西走到窗前,望向窗外。
大惊。
这窗外竟是黑夜,天上挂着大大亮亮的月亮,皎洁的光把那片天地照得很清晰,草地上荒草可到人腰,被风吹的起伏出草浪。
这赫然就是原先她待的那栋楼外的场景。
这让她一时有些摸不清自己身处现实还是梦境,心凉一下,也从那片草原奔驰的亢奋中清醒过来。
“是不是很奇怪?”白衣人兀自坐在虎皮椅上,他坐出个大马金刀的嚣张姿势,但是意外的,和他的外表有种诡异的和谐。
也是是他始终很稳的神情平衡了其中的不和谐。
左西看着他,问出了那几个经典问题:“我这是在哪里?你是谁?”
白衣人定定看着她,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脸上的平静裂开了再也维持不住:“傻孩子!”
左西眯眼:“你是。。将军?”
白衣人从容的笑着,点点头。
“一楼那个又是谁?你之前明明不是这个样子?”
“我,当然就是将军。一楼那个,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我。至于为什么是这个样子,说来话长。”
白衣人慢条斯理折起袖子:“啧,多少年没穿过这种衣服,好看是好看,但行动总不方便,不如我那身宽袍打扮来得痛快。”
“我不嫌话长,你慢慢说。”
左西板着小脸,神情很严肃。
斜眼瞥了眼左西的神情,意识到她是认真的,白衣人嗤笑一声:“这个嘛,就要问问你那个宝贝跟班了。”
“我哪有什么跟班?”
左西听着很疑惑。
“不是还跟着你来见我么,这么快就把他给忘了?诶,女人心。”
白衣人虽在摇头,神情却是莫名的愉悦。
“你说宋鸿?”
左西皱起眉头:“他不见了,是不是你们把他藏起来的?”
“何必我们藏?你把我看得也太坏了,孩子大了,胳膊肘学着往外拐了。”白衣人装模作样叹了口气,脸上却依然一脸愉悦,他拂起眼前落发,斜了眼左西,眼里闪过一道异光:“他可是自己跑过来的!”
“他自己跑过来干什么?”
左西 暗暗松了口气,这至少说明宋鸿没有受到挟制。
“你不是说一楼那个么,他坐得那么大一坨在那里,你没看到?”
白衣人舒适的往后仰躺着,眯成缝的眼睛里投出的一丝目光,却紧紧盯着左西,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左西如他所料般反应激烈,眼一瞪:“不可能,你拿我当傻子糊弄呢?”
“是真是假,你凑近去看看就知道了,何必在我这发脾气?”
看到左西真急了,白白衣人更加轻松自在,蹬了蹬腿,一只手支起脸颊:“不过啊,我的孩子,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这个宋鸿,可不是之前那个宋鸿了?”说完这句他自己摇摇头:“不,人还是和之前一样的傻。不过嘛,心还是不是以前那颗,那就说不上了,他在我这里。。”
他故意轻咳几声,想卖卖关子。
不料左西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虑中,完全没有去理他这边动静。
左西是真的有些懵,眼前这个白衣人自称将军,还说楼下那一坨瘀肿的不像人类的怪物是宋鸿?
但是看这人样子,好像有没有骗她。
怎么办?要不要去看看。
但是,万一……她不敢再深想,只下了决定,先去看看再说,看看真相到底如何,该怎么样处理,也该是自己亲身去看后再说。
白衣人寂寞的咳了很久,没等到左西的问询,反而见她心急火燎的转身往外跑,连忙提醒:“骑上马去马会送你到门口。”
左西头也不回的骑上马,飞奔而去。
白衣人悠然自得的又懒洋洋靠了回去,嘴里哼哼着一首小曲儿。
回去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感觉骑上马,只跨了一步,就来到了门口。
当然也许是左西心里焦急的缘故。
她几下就下了马,把门重重一推,左边的门磕到一个什么硬物上,“哎哟”一声传来。
左西没空去理,转身往右边楼梯口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