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大吃了一顿,少年虽然喜欢嘲讽左西,但是花起她的钱来一点也不手软,亲自下场点了五盘荤菜。
宋鸿出来后就一直有些凝重的沉默着。
左西没去管他,在街上又买了几身正常点的衣服,临时找到个酒店,想收拾收拾,宋鸿和那个少年都没有身份证,左西瞥了他们一眼,只得开了个标间。
一张床给自己,另一张床给那两个活宝去挤。
她突然想起来什么,问那个正趴在宋鸿腿上的少年:“你之前不是还偷我钱,还说有个老大,为什么不回去?”
少年大大咧咧啃了一口刚刚打包的馒头,含糊不清道:“哪有什么老大,我老大只有鸿鸿。”
左西撇撇嘴,下定决心近期不再和他交流。
皱着眉头,她坐在椅子上问宋鸿道:“我们如果找不到那些逃跑的人,会怎么样?”
宋鸿自从跟着上马路之后就开始一声不吭,他此时装作不经意的摸着床上柔软的被褥,坐在上面弹了弹,这才开口道:“总之不会有好下场。”
“看你的样子,似乎有办法,找到那个逃掉的人。”左西看着他不急不慌的样子,偏头问到。
宋鸿眉一挑:“影儿,怕什么,我们总在一起,去哪里都一样。”
左西叹了口气,一时只觉只能靠自己了,这番简直是对牛弹琴,还是两头牛。她没好气的起身朝浴室走:“我想洗澡,你们洗不洗?”
宋鸿闻言,耳根莫名红了,他垂眸摇了摇头,密密匝匝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
“贱女人,自己洗澡就去洗,勾引我们鸿鸿做什么?!”少年腾的一下跳起来,护在宋鸿面前,仿佛左西是头母大虫,而他的宋鸿是个可爱又可怜的小崽子。
左西龇牙:“抱着你的小鸿鸿,一边儿去!”她摇摇头走进浴室。
过了一会儿,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同时,一阵不成调子的歌声响起。
宋鸿颇有些局促的坐着,这个世界对于他来说太陌生,密密麻麻会装着人自己移动的大铁车,高耸入云的建筑,坚实的地面,锃亮的饭馆,陌生的食物,一切的一切都很陌生。但是又有很多熟悉的事物,偶尔在人群中穿行的喇嘛,建筑上的饰物,窗外一闪而过的寺庙。
浴室里那歌声有些难听,宋鸿仰躺在柔软的床上,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攥出藏在怀里那条红红绿绿的宝石珠串,开始回忆起往事。
宋鸿本是吐蕃国的二王子,从小是个活泼性子,很贪玩,长大之后不满家里对他的束缚,离家出走了。离家途中遇到了手上的影儿,两个人在途中慢慢产生了感情,影儿把他带回了自己所在的军营,宋鸿这才意识到,她是个唐朝将军得力手下。左西的受伤经历很曲折,似乎是他们自己人所为,但是宋鸿不是很清楚细节,他只记得那段时间,他们两个人很快乐。
但是好景不长,左西因为职责原因,对他的同胞大开杀戒,有时甚至屠城。他暗暗阻拦不过,又受不住良心的煎熬,终于在一次意外中,他利用影儿的关系,把这边军队的情报泄露了出去,有一即有二,有二就有三,接二连三的,他泄露的情报越来越多,终于有一次,这边唐朝军队大败,影儿死在了战场上。他们那时候约定,要在黄泉下相聚,一起去转世。
可是宋鸿等了一世又一世,百年又百年,影儿始终没来。。
他看着手中珠串。这是影儿给他编的,红配绿,是她最喜欢的配色。那天得知他来自他们对立的吐蕃后,影儿并没有驱逐他,而是骑马跑了几天几夜,去他的家乡找来好看的宝石,给他亲手编了这么一条珠串,说锁他一辈子。
之后的事情很杂乱,扯出来也是一本糊涂账。而后,就到了自己苦苦等在忘途川边的时景。那里的时间过得很慢很慢,仿佛停滞般,他刚开头还会想想和影儿在一起的那些岁月来打发时间,想着,这么多开心的时候,足够他等到影儿和他汇合。
但是并不足够。他翻来覆去把那段岁月想了五遍,连影儿自己掉在床下一只簪子,却使小脾气把它怪在自己身上这样的芝麻绿豆陈年旧事都想起来了,但是影儿还没有来。
等左西出来,看到的就是个在房间里转圈的宋鸿,像个焦急的鸵鸟。
她好奇的问道:“你在做什么?”
宋鸿从突然而起的焦虑中猛然惊醒,呆呆望着她,很快反应过来,连连摇头:“没什么。”耳根处又开始烧,让他有些气短。
此时左西穿了件稍有些低领的T桖,一条刚买的牛仔裤,勒出一条流畅又高低起伏的曲线,一头红发披散下来,衬得她皮肤越发白。她似乎混了些外国血统,皮肤本就很白,此时被温水一润,白里透出粉红来,一双乌黑的眼珠子润润的望着人。
她看着宋鸿从耳根处迅速蔓延至脸颊的薄红,忽然玩心大盛,在自己还没意识到的时候,一根手指就自己做主,戳上了那烧得最红的一处。
宋鸿本来扭着脸,烧得正盛的脸颊突然感受到一抹凉意,他诧异的回头,正对上了那双水润乌黑的眼珠子,还有那双眼里盛满的甜甜笑意。
他像是突然失去意识,只定定看着那双眼,手不由自主想伸出去做点什么。
“你们在做什么!!”熟悉的尖叫在二人耳边炸开,紧接着,一只细细的胳膊一把把左西推开。
左西像是醒了过来,迅速抽回那根作乱的手指,掩饰般的扭过头去,快步走到桌前,接了一壶水开始烧。
宋鸿呆立了片刻,也缓过神来,只是一时不知道做点什么来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