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日子总不会全是好事。
宋鸿和左西倒是还好两个人乖乖种田,每天累得回来就躺着不想动,受的苦和得的快乐相抵了,要不怎么说,平时得小病,大病不找你呢,他俩是平日里被细细小小的事情折磨着,所以一直无波无折,倒是小白,一直过得很嗨,他哥他嫂子两个忙于种田酿酒,没空管他,他整日里嗨得像是窜天的猴子,终于有天,出事了。
要说出事,也不是大事,他那段时间迷上骑单车,白天骑晚上也骑,街上有人就去湖边骑,不亦乐乎,晚上没人,他单车蹬得有些得意忘形,那是个很大的下坡,而且马路靠右的位置有一宽宽的鹅卵石道,鹅卵石容易打滑,他骑到那鹅卵石上,“呲溜”一下滑了出去。
自己滑出去也就罢了,大多也就是进个医院,好死不死路边有个正仰头看月亮的文艺青年,正抬着头安适看月亮呢,“嘭”一下就被滑过来的单车带人冲了个仰天倒。
话说回来,路人倒了也就倒了,大不了赔点钱么。
但是要不说小白太久没得到生活的教训,一得就得了个大的呢,看月亮的文艺青年竟然摔失忆了。
他开头一句还挺正常:“你是谁?”
小白看着他下巴磕出来那个血洞,很有些不忍心的刚想解释几句。
不料文艺青年接下来两句把他问懵了:“我这是在哪里?我这是,摔倒了?”
“你……”小白一时竟说不出什么来。
不过最后他也没想着扯些什么,一看这人流血的架势,再不送去包扎一下,人得厥过去。他自己皮糙肉厚,摔这么一下就几个擦伤,可别把这人给弄出问题。
当左西和宋鸿正摊在活动区,准备再瘫会儿再去洗漱睡觉时,见小白吭哧吭哧又扶又扛的拖着个人进门来。
左西、宋鸿:??????
“别光看着了,嫂子帮我弄点吃的来。”
小白好不容易把人放到沙发上坐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
“这是?”
左西虽双腿已经条件反射的直立起来打算听小白的话去给他们准备点吃的,嘴上却仍不忘八卦。
“别说了,真倒霉……”小白手一挥,像是真的累到了,头一仰靠在沙发背上,闭着眼喘气。
左西看看他,再看看沙发角落蜷缩着的那个脸上包了几层白纱布的青年,那人是指望不上的,先去拿来东西满足了小白的要求,估计他才肯开口。
但是食物拿来,吃的竟不是小白,而是那个他拖回来的美青年。
当然,说他美青年是有原因,眼睛大大,唇红齿白,是一付娇弱又貌美的样子,看着很让人怜惜,尤其是他尽力想让自己缩到角落里的害怕模样。
左西不由自主的产生一种怜惜的心里,尽力缓和了自己面色和语气,温柔把手中的皮蛋瘦肉粥端到他面前:“吃吧。”
她此时不自觉把自己代入一个慈祥的老母亲。
但是美青年没有领情。
他把头重重扭了过去,赌气般。
但是左西看得分明,他是在害怕。
斜着眼给小白递了个眼色,小白大大翻了个白眼:嫂子他不吃就放着嘛,饿了自己会去吃的。”
“我还没问你,这人是谁,怎么伤成这样带回来?”
左西努力严厉了语气。
小白又似一秒力竭瘫下去:“哎呀一时说不清,我累坏了!”
开玩笑,左西一直不许他晚上去骑快车,天黑什么都看不清,说了几次,小白也烦,但是又斗不过左西,只好阳奉阴违,这次是借口下班后去探看他师傅,才得来的自由,不料一碰就碰上事儿了。
左西一看他这避重就轻的小样就知道没干好事,她继而给更好使唤的宋鸿递了个眼色。
宋鸿正看好戏,没做好心理准备,一看这火烧到了自己头上,只能顺势严肃了脸色:“小白,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我和你嫂子要回去休息了!”
说完拉上左西就溜。
左西懵懂被拉着跑,但是想想,觉得又不是自己的锅,抢着去背算是怎么回事呢,遂而跟着宋鸿回去睡大觉也。
客厅只剩小白和美青年两人。
小白这时找不到挡箭牌,有些尴尬,生硬的咳嗽一声。
美青年刚就知道旁人都走了,这才怯怯转过脸来,两只红红眼眶格外显眼。
“你哭什么?!”
小白讶异。
美青年只用那红红眼眶对着他,也不说话,一付未语泪先流的娇弱模样。
小白被他吓得浑身起鸡皮疙瘩,用手在臂上用力搓了搓:“你好好说话成么,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想什么样子?”
他是全然忘记了很久之前赖在他哥身边强行撒娇的模样,训起人来特有气势。
“我都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只有你,只记得你!”
美青年嚎啕一声,一头撞过来扑到小白胸口。
小白被胸口那点温热濡湿的触感惊得魂都飞出来一半,强行压回去,他试图去推胸口趴着那人,推了两次发现竟然推不动。
这人看着娇弱,力气却不小啊,话说回来,个头还那么高,比自己还高半头。
又一声嚎啕把他即将飞远的神志拉了回来:“你可不要丢下我!”
小白是个识时务的人,既然推不开,那就只能好好安抚着,毕竟自己撞的人,不好直接扔在外头,他颇为沧桑的摸了摸怀中狗头:“哥不会扔下你。”
“也不要把我交给陌生人!我害怕!”
美青年说话抽抽噎噎,时而一声剧烈的抽泣,让小白胸口处拂过一阵凉风,惊起他一层鸡皮疙瘩。
“哪有什么……”
小白正想辩解,突然想到刚才那一幕,回过神来,特纠结的回答道:“那是我哥和我嫂子,不是什么陌生人!”
“我不管!”美青年说这话时候,身子还扭了扭。
小白又是一层鸡皮疙瘩。按照以往他的尿性,他肯定是要在第一时间简单粗暴就把人推开,但是这次没有,一个时间是他有些推不开,这就有些尴尬了,但是还有另一个原因,他似乎有些享受。
没错,就是享受。
他竟有些享受被人这么依赖的感觉,一直以来,他依附着他哥生活虽然离开了一些时日,不过后来又回来了,他的心里上,从没有离开过,他内心深处,还是那个喜欢赖着他哥的小花藤
但是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很新奇,在此之前,他从不知道被人全心依赖的感觉有这么好,简直是瞬间,一种特别充实的气就溢满他胸腔,让人无端端生出力量来。
美青年趴在他胸口哭了会儿,慢慢没了声音。
小白心情复杂,轻轻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诶?睡着了?”
那里传来一阵心满意足的小呼噜。
小白小心翼翼伸出一只手拉过一旁平日里拿来盖脚的毯子,盖在两个人身上。
夜,很静。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仿佛当事人惨遭那什么的尖叫响彻小院。
比左西定的闹钟还早。
她一下跳起来,脑子一瞬间是空荡荡的,回头和也被惊醒的宋鸿对了下眼神,确认宋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但是接下来的动静很好的解答了他们的疑惑。
客厅那边传来一阵鸡飞狗跳的动静,期间穿插着小白看似威胁实则求饶的声音:“你再这样,你再这样,我叫我哥嫂子了啊!”
另一个声音嚣张跋扈:“你叫啊!把老子祸害了,还想叫人?叫谁来都洗不清了你!”
其中掺杂着“平平碰碰”物件碰撞的声音。
左西反应了一会儿,接过宋鸿递过来的床头常备耳塞,一人两个,继续蒙头大睡。
小白的声音听起来凄惨而决绝:“哥!!嫂子!!你们再不来,我要被打死了!!!”
但是他哥和嫂子的耳塞效果真的很不错。
等到中午左西宋鸿终于睡够了起来做饭吃时,客厅的动静已经消停了。
走进客厅,美青年正大马金刀一人占了沙发两个位子,虽还是一副唇红齿白,眼睛大大的模样,气质却完全不一样了,和昨天那天蜷缩在角落的小可怜完全不是一个人。
这次小可怜变成小白了。
他受气小媳妇儿一样缩在角落,看见大哥嫂子走进门,没好气瞪了一眼:“呵。”
宋鸿倒是没感觉,左西却颇感心虚,没话找话道:“这是?”
美青年人看着彪悍,礼貌却是大大的有,他一看来人,再结合小白的反应,一下就明白过来这两人的身份。很是客气的站起身,是个挺拔板正的身体:“你们好,我叫吴理,和……”他颇有些尴尬的看了眼身后。
左西暗自嘀咕,这两位打了半天,感情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呢,忙八卦开口:“小白。”
宋鸿看过来意味深长一眼。
左西梗着脖子,这里日子好是好,过久了却有些没味,好不容易有上门的八卦岂能放过。
“。。和小白,有些误会。”吴理继续道。
“什么误会?”
“不要说!”
左西和脸红脖子粗的小白同时开口,一个是八卦,一个一脸羞愤。
看到小白的反应,左西更想知道发生什么了,但是没办法,内人还在后头笔直站着,当着人面太欺负他家里小孩不好。
她只能暗暗叹了口气,面上波澜不显:“那个,这位吴先生,要不要留下来吃饭,今天中午有我先生做的炖排骨。”
众人都没想到她来这么一句,都有些一愣,现场气氛顿时冷场。
但是左西还来不及尴尬,那个叫吴理的美青年却及时的接上了话:“好呀。”
他笑眯眯的回道,一付刚才还和小白拳打脚踢的人不是他的模样。
小白一付心塞的样子,但是奇怪的,平日里牙尖嘴利的他此刻却一个字吐不出来。
宋鸿深深看了他一眼,拉着左西远离这是非之地,去厨房做排骨了。
客厅又陷入只有当事人两个的尴尬境地。
小白赌气般扭着头坐在一边。
那个吴理却颇为自得,背着手在屋子里转悠起来,看到那个绑上一条干枯树枝,在上头绑了几根灯泡,充当照明的装置很感兴趣,看了又看:“这倒是挺好看,谁做的?”
没人理他。
吴理也没管,继续踱步,信步走到书架前,眼睛一亮:“这是谁的书?”
“那是我嫂子的,你别乱动!”小白终于有了点反应,脸上嘲讽神情明显:“看不出,还是个有文化的。”
吴理从容一笑,给他抛了个媚眼:“可不止有文化,”他翻开手中的书,颇有些赞叹的抚摸着书页间有些陈旧的折痕,像是在抚摸情人的皮肤:“这本书,可是我写的。”
“你写的?”顾不上恶心他做作姿态的小白声调不由自主大了点。
“嘘,小声,这里不止得这么安静,你这样大嗓门可不合适。”吴理做作的竖起一根手指在唇间,一付全然忘记早上那场大战的样子。
小白有些无语,动了动身子,做出个更舒服的姿势,朝他那边看了又看,终于还是忍不住:“诶,真是你写的?”
“是啊,”吴理伸出根葱白手指,点着书的扉页上作者名字:“这是我。”
“梨花白?切,”小白轻蔑一声:“你说我就信啊?”
“她轻轻脱下衣裳,露出雪白丰腴的肩,朝他轻轻呵了口气,说,如果你帮我脱下最后一件,那我就是你的。”吴理把手中的书扔给小白:“第十四章开头,你自己翻。”
小白手忙脚乱接过,一翻,果不其然。
但是他仍想嘴硬:“说不定你只是读得比较熟。”
“呵,你信又怎样,不信又怎样,与我何干。连这本书都是那个女人的,我要说,也只会同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