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兰骨想着,在寝房放几枝桃花或海棠,必定春意盎然,暗香浮动。
于是,三人一道前往花苑。
姑娘都爱美,在这春光明媚的时节,穿着正当时令的各式春衫,花枝招展地在花苑展现自己的美,穿花拂柳,欢声笑语,试图得到意中人的青睐。
花苑人太多,他们决定转移阵地,前往桃花坞。
“好美啊!”阮楚楚眨巴着水灵的大眼睛,五分惊叹,五分呆萌。
“是很美。”楚玉珩悔青了肠子,这浪漫唯美的桃花坞,就应该跟丫头单独来幽会嘛。
萧兰骨已经来过一次,但还是被怒放的桃花迷煞了眼。
灼灼桃花凉,片片桃花情。
春风拂过,桃花从枝头飘落,粉嫩嫣红的桃花雨烂漫醉人。
阮楚楚拉着萧兰骨走过去,在桃花雨中翩然旋转。
楚玉珩的眼里、心里全都是丫头,狭长的凤眸蕴着轻柔的笑意,满目惊艳。
人比花娇,说的就是丫头。
他走过去,温柔的眸光落在萧兰骨面上,伸手轻触她的发髻。
萧兰骨惊了一下,本能地闪避,却没能避开他的手。
他坚持,将一朵嫣红桃花簪在她的鬓边。
阮楚楚看着他眼里的温柔全给了萧兰骨,心里发酸,眸色黯然。
可是,她始终沉默。
“谢谢殿下。”萧兰骨一笑,“殿下不能厚此薄彼,楚楚呢?”
“本王给你的玉簪呢?这几日你好像没戴过,为什么不戴?”楚玉珩早就看见她的发髻上没有玉簪,却总是忘记问。
“……不是夺旗大战吗?我担心丢了或者摔坏了,就没戴。”她心虚地解释。
“记得戴上。”
“哦。”萧兰骨想着,要找慕太子要回玉簪。
兴致淡淡的阮楚楚提议开始剪花枝,楚玉珩帮忙。
萧兰骨灵机一动,忽然捂着肚子,“我不太舒服,先去茅房,你们剪完了不用等我,我回院舍找你们。”
阮楚楚担忧道:“你要紧吗?不如我陪你去……”
萧兰骨一溜烟地跑了,“不用了,你们帮我剪几枝花。”
楚玉珩想跟去,却终究没有。
剩下他们二人,阮楚楚的心里荡开一圈甜蜜,也许这是个好机会。
要好好把握。
她寻了一个略高的花枝,踮起脚尖,持着剪刀去剪。
不知怎么的,她足下一歪,摔了。
楚玉珩不知道在想什么,听见一声轻呼,看见她摔了,立马伸臂扶住她。
阮楚楚手忙脚乱地抓住他的手臂,稳住身躯,羞窘得小脸发红,“谢谢殿下。”
萧兰骨一路飞奔,来到梨花曲水。
天潢书院的七大名胜名不虚传,她找机会查探过其中五个,只剩下两个,梨花曲水和碧水莲汀。这两处胜地比较远,梨花曲水位处书院东北,一条清溪曲折蜿蜒向东流,两岸遍植梨树,若梨花盛放,皎洁如云,宛若千树万树的雪色霜花盛开在人间,让人叹为观止。
书院有一奇,在于桃花、樱花、海棠、梨花等等春花,差不多在同一时节绽放。
远远望去,梨花如白云飘在半空,欺霜赛雪,冰肌玉骨。
萧兰骨慢慢走去,忽然听见说话声,连忙躲在一株梨花树后。
“殿下,我会照顾好公主,公主的伤势痊愈得差不多了,心情也好些了。”
她认得这道声音,好像是萧令婉。
萧令婉的父亲是兰王殿下的舅舅,她口里的“殿下”,自然是表兄兰王殿下。
慕澜凤语声清凉,“你多陪陪琅嬅,不要让她做傻事。”
“殿下不说,我也会陪着公主。”
萧令婉眉睫微抬,娇羞地看一眼心仪了数年的殿下。
在她心里,殿下是九天仙宫里的神祇,是冰山雪巅上的瑶花,是夜空遥不可及的清月,然而,她依然竭尽全力,一点点地靠近他。
因为,父亲说,并不是没有半分希望。
“你来书院已经一年,对院规了如指掌,不该做什么,不该触犯什么,难道你不清楚吗?”慕澜凤的语声蓦然冷厉几分。
“殿下,令婉惶恐。”萧令婉深深地垂首。
“你还没来书院,琅嬅胡闹,本王当她骄横。你在她身边,她依然胡闹,你没拦着她吗?”他冷玉般的脸庞掠起寒色,“难道说,你当她的军师,在背后推波助澜?”
“令婉不敢。”她心尖微抖,殿下的心思太可怕了,“殿下知道,公主一贯强势,铁了心要做的事,岂是我能阻挠的?我多有劝阻,无奈令婉人微言轻,公主不听劝。”
萧兰骨勾唇冷笑,十个银钱打赌,萧令婉是琅嬅公主的军师。
偶有洁白的花瓣随风飘飞,他们“沐浴”在浪漫的情景里,广袂与裙角齐飞。
萧兰骨发现,萧令婉穿的白色衫裙也绣着梨花,跟兰王素袍上的梨花样式差不多。萧令婉的心思可见一斑。
慕澜凤的耳朵动了动,长睫轻眨,“在书院,不论高低贵贱,无论是皇子公主还是贩夫走卒,人人平等。这些道理,你逮着空就跟琅嬅说明白,若她还有对付萧兰骨的心思,或者是旁人,你要多加劝阻,不要助纣为虐。”
“令婉记住了。”萧令婉应下,“令婉担心的是,公主一旦动怒……”
“劝不住她就来报知本王。”他眸色清凉,“你聪慧有头脑,本王把这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你千万不要让本王失望。”
“令婉定会尽力。”她心里喜悦,又觉得沉甸甸的。
“去吧。”
“令婉告退。”
萧兰骨看着萧令婉离去,不敢动,静待兰王离开再行动。
梨花曲水比较偏僻,人少,今日趁折花枝的机会来查探。
“出来。”
萧兰骨听见一道冷冽的声音,他发现她了?
无奈之下,她走过去。
慕澜凤的唇角滑出一抹薄薄的讥诮,“原来萧姑娘喜欢听人墙角。”
“我来折花枝,不是故意听你们说话的。再者,这里又不是兰苑,任何人都可以来。”她不服气地争辩。
“这倒是本王的不是了?”
“本来就是。”
慕澜凤忽然鞠躬,拱手行礼,萧兰骨吓了一跳,“兰王殿下这是干什么?”
他礼数充足道:“琅嬅数次伤害你,是本王疏于管教,本王向你赔礼道歉。”
“不需要,你好好管教令妹就行。”
上次,他当众严惩琅嬅公主,这次又诚挚地道歉,可见他明断是非,她对他没那么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