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夜。
萧兰骨吃了午膳,打算眯会儿,仇九忽然来了,兰王请她前往碧水兰汀一见。
她知道,兰王殿下这次相约必定是为了琅嬅公主。
碧水兰汀距离桃花坞不太远,一汪碧水澄碧如玉,四周芳草萋萋,兰泽旖旎。碧水之东是一座古朴静雅的五角亭,供人歇息。
慕澜凤站在五角亭,双臂背在身后,梨花白素袍垂落如云,微扬。
春风袅袅拂来,冷凉了襟袖。
萧兰骨踏入五角亭,“兰王殿下有何指教?”
石案放着一架古琴,他在此处抚琴?
慕澜凤转过身来,“萧姑娘请坐。”
“我马上要去听学,耽搁不了片刻。”
“听闻那夜你和阮楚楚一道去仙泉池,后来为什么不见你?”他开门见山地问。
“殿下是想问,是不是我设局害得琅嬅公主闺誉尽毁?”萧兰骨冷冷道。
“本王的确想问,你会如实回答吗?”
“殿下已经知道答案,又何必约我前来相询呢?”
“本王相信你的品行,就算是你害了琅嬅,也是迫不得已。”慕澜凤上前两步,眸光清浅,“萧姑娘,本王不愿你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
“哦?”萧兰骨轻然冷笑,“我还真是睚眦必报的人。没错,琅嬅公主设局害我,我将计就计,害了她。若殿下想为她报仇,放马过来吧。”
“你当真以为本王是非不分吗?”
“我对名满天下的兰王殿下,不了解。”
“今后,你可以慢慢了解本王。”慕澜凤轻拍她的香肩,轻柔一笑。
萧兰骨看着他,他这微笑似兰花绽放,又若梨花在风中飞旋,清泠泠的静雅,迷惑人心。
一时之间,她看呆了。
想起他在桃花纷飞里抚琴的一幕……
他好看的眉眼温柔地轻眨,“本王与你算是‘不打不相识’,今后,若本王相邀,你会赴约吗?”
萧兰骨谨慎地问:“殿下当真不怪、不恨我?”
“琅嬅被父皇、母妃宠坏了,在龙都她不会有事,在书院,没人会纵容她、包庇她,她咎由自取,怪不了任何人。本王已经送走琅嬅,你大可放心。”
“殿下觉得,琅嬅公主会放过我吗?”她尖锐地问。
“若琅嬅不放过你,你也有办法应对,不是吗?”慕澜凤眉宇含笑,“本王认识的萧兰骨,天不怕地不怕,不畏强权,就连东方学监都敢戏弄。本王欣赏你。”
“我哪有戏弄东方学监?”萧兰骨不好意思地嘀咕。
“此处离书院甚远,你快去听学吧。”
“哦,好。”
“兰骨,今后若在课业上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或者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本王。”
萧兰骨轻轻颔首,飞奔离去,浑然不觉脸腮烫起来。
慕澜凤望着那抹倩影轻盈地消失了,唇角噙着意味深长的轻笑。
而在不远处,萧令婉站在一株树后,看见了五角亭里的一切。
她知道兰王殿下喜欢去梨花曲水、碧水兰汀和桃花坞,就一个个地寻过来,他果真在这里。
然而,她正要过去,看见仇九领着萧兰骨快步过去。
殿下要见萧兰骨?
萧令婉在隐蔽处看见他拍萧兰骨的肩头,语笑如风,而她知道,殿下一向清冷,不轻易对人展露微笑,她陪伴他这么多年,也才见过他几次微笑。
萧兰骨竟然轻易地让殿下笑了!
凭什么?
更让萧令婉恼恨的是,殿下对萧兰骨好像另眼相看。
公主说得没错,萧兰骨就是个擅长勾弓1的狐狸精,现在又来勾弓1殿下。
太可恶了!
萧令婉后悔死了,早知如此,那日在仙泉池就应该谨慎一些,让萧兰骨闺誉尽毁,殿下只会嫌弃她,绝不会多看她一眼。
海棠小筑。
狼七禀报了萧兰骨的动向,“她去碧水兰汀见兰王殿下……二人好像……相谈甚欢……”
慕渊沉正在煮茶,不知为什么,忽然被热气烫到了,指尖滚沸。
“殿下,没事吧。”
“无妨,接着说。”
“兰王殿下还拍拍萧姑娘的肩膀……”狼七发现,殿下的眸色森冷了几分。
“小骨很开心?”慕渊沉的雪颜布满了寒色。
“萧姑娘没有不开心……”狼七小心翼翼地斟酌。
“说!”
“萧姑娘有点……开心……笑了……”看见殿下眼里深重的寒凛之气,狼七头皮发麻。
慕渊沉挥手,狼七火速出去。
怎么觉得逃过一劫了呢?
慕渊沉拿起没了茶水的茶盏,稍微用力,茶盏碎裂,茶叶飞溅。
……
下了学,萧兰骨和阮楚楚一起去食房买晚饭。
阮楚楚提议道:“兰骨,琅嬅公主不在了,不如你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吧,或者我搬过去也行。”
“先这样吧,谁也无法预料以后会发生什么事。”
“好吧。”阮楚楚知道,这种事不好强人所难。
突然,沉香疾奔过来,拦住她们的去路,“我家公主要见你,萧姑娘,请吧。”
萧兰骨早就料到了,该来的总会来,“你家公主要见我,我就要见她吗?她要见我,就过来找我喽。”
沉香怒道:“你一个低贱之人,也敢让我家公主来见你?”
这条道上人来人往,又是晚膳的时辰,因此吸引了不少学子围观。
大家对昭元公主这号人物还是感兴趣的,都猜测她会不会跟萧兰骨对着干呢。
若真是那样,那萧兰骨可真有本事,跟皇家公主杠上了。
“不行吗?”萧兰骨清冷道,故意提高声音,“昭元公主自诩尊贵无匹,是不是她要见谁,谁就要去见她?”
“那是自然,我家公主召见你们这些低贱的平民,是你们的荣幸。”沉香高傲地抬起下巴。
围观的学子议论纷纷,昭元公主竟然和琅嬅公主是一路货色,太让人失望了。
要的就是这效果。
萧兰骨故意引起众怒,内心偷乐,“书院里的学子不少是官宦子弟、世家权贵,你一棍打死一帮人,在你家公主眼里,所有人都是低贱的平民吗?”
沉香跟着昭元公主十几年,早就被主子洗脑,认定主子的想法、言辞十分正确,“就算是官宦子弟、世家权贵,也是贱民,怎么跟尊贵的公主相提并论?你们这些人,给我家公主刷尿壶都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