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浅浅一听,顿时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看着尉迟煜那张冰冷的脸,对上他冷冽如利刃的眸子,哪怕再多看他一眼,都会被那目光杀死般。
手摩挲了几下身侧的大衣,她强挤出一丝笑意,“口渴了,进去喝一杯解渴。”
“是么?”尉迟煜将手上的书重重地往地上一丢,抬起眼帘看她。
室内的气氛凝固到了极点,假浅浅吓得大气不敢喘一声。
良久的沉默后,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假浅浅循声看去,阿生领头,带着好几名黑衣人走了进来,这来势汹汹的样子,让她下意识感觉不妙。
尉迟煜保持着沉默,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自己大腿上敲击,听着阿生的汇报。
“殿下,二殿下恐怕逃到国外去了,不过我们查了,到处都没有他的出境信息,估计是偷渡出去的。”
假浅浅一听尉迟墨的消息,顿时紧张地全身颤抖。发生了什么事?二殿下为什么要逃?
她怕自己脸上写着担心,于是把脸别开,生怕尉迟煜看她一眼。
尉迟煜的手指仍旧有节奏地敲击着,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般,“继续说。”
“这是您让属下去做的鉴定。”说着,阿生将一份文件直接递给了尉迟煜。
尉迟煜解开缠绕在文件上的白线,抬着头看木讷在一边的假浅浅。
“殿下,什么鉴定啊?”假浅浅干笑着,回应着尉迟煜的冷漠。
尉迟煜微微扬了扬唇角,却不回应她,拿出了里面的鉴定报告,上面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写着,a和秦墨玉母女关系不成立!
这是他对眼前人最后的甄别,他曾经无数次犹豫过,万一真的误会了,或者是搞错了,该怎么办?
可是当看到这份dna鉴定结果后,他便再也没了顾虑。狠狠地将报告连通文件袋丢到了地上,“看看这是什么!”
假浅浅害怕地瞅了他一眼,颤巍巍地弯下身,缓缓地捡起地上的东西。
当她看到上面的亲子鉴定结果后,眼皮子跟着跳动了一下。她不笨,看到这里,当然知道怎么回事?
但是,她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殿下,这是什么?”
“这是你和你母亲的亲子鉴定,你觉得自己还有必要伪装么?”尉迟煜冷冷道。
假浅浅抓着鉴定报告,却摇着头,“殿下,这肯定是弄错了,我就是我啊。我怎么可能不是妈妈的孩子呢?”
“我也希望这不是真的,但是白纸黑字。”尉迟煜顿了顿,语气变得无比平和,“说吧,把浅浅藏哪里去了?”
假浅浅站定在当场,却迟迟不说话。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她身上,她看着眼前的黑衣人,知道今天自己如果不交代出沐落浅的下落,便会不得好死!
“浅浅……她就在……”假浅浅张了张嘴,却在要把沐落浅下落说出来的时候,从自己身侧的大衣口袋里,拿出了防狼喷雾,直接对着阿生那一批黑衣人喷去。
说时迟那时快,即便黑衣人当场反应,可是眼睛都被防狼喷雾迷了,根本没办法看清楚假浅浅的动向。
她便身手敏捷地犹如一只燕子往外面逃窜出去。
这防狼喷雾是她今天下午出去顺道买的,就怕以往万一,却没想到,这么快就用到了。
她本以为靠着自己的小聪明,以及自己敏捷的伸手,能够逃出生天。
可是,就在她的一条腿快要迈出去的时候,忽然她感觉到脚被什么东西牵扯着。
等她回头,眼前的男人已经抓起她的手臂,给她来了个过肩摔。
砰咚——
她重重地摔在地上,顿时,方才那一群黑衣人围了上来,将她扣住,一双明晃晃的手铐直接拷在了她的手上。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幕,看着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奇迹般地站了起来。
怎么会?他的腿怎么会突然好了?今早不是还嚷着疼,让她给他复健么?
她瞪圆了眼睛,眼珠子几乎快要瞪了出来。嘴巴颤抖着,怎么都合不上。
尉迟煜缓缓逼近她,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怎么?很惊讶我能站起来?”
“你……这不可能!”假浅浅断然否定了自己眼前所看到的,她睁了睁眼,闭上又睁开,可是那个男人,仍旧站在她面前。
男人高大伟岸,颀长的身影遮挡住属于她的光线,让她只看到一片黑暗。
忽然,她绝望地冷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哈哈哈,哈哈哈。”
“殿下,怎么处置她?”
“找个废弃仓库,今晚我就要审讯她。”
“是!”
黑衣人麻利地给假浅浅蒙上黑布,拿封条将她的嘴巴封住。
深夜十二点的时候,一辆黑色的su缓缓开出了大皇宫。
到处都是废弃物的仓库,里面潮湿一片,地上到处都是一滩水渍。
假浅浅被黑衣人推了进去,找了个铁架子,将人拷在了上面。
黑衣人扯掉了她的蒙眼黑布以及口封条。
室内光线黑暗,地下室又潮湿,在这样的天气里,寒意逼人。
阿生给尉迟煜提了把椅子过来,他就坐在椅子上,静静地平视着眼前的人。
“说吧,浅浅在哪里?你有两种选择:一,咬舌自尽;二,说出真相。”尉迟煜竖着两根手指道。
假浅浅却冷笑一声,把头别开,“我都到你手里了,就没想过活着出去。沐落浅的下落我不会告诉你,至于你想怎么处置我,随便!”
但人都是怕死的,尤其像她这种本身就带着残念的人。
尉迟煜冷冷笑着,吩咐道:“那就按照她说的来吧。”
——
“殿下,她的口封很紧啊。”阿生皱着眉头,看着手表,时间已经不多了。
“每个人都有弱点,没找到之前,只能一个个办法试过去。”尉迟煜的余光扫了眼那边,几个男人暴怒地扬手,每一鞭子都用尽了力气。
他把目光收回,却无比担心起浅浅来。
“近一周所有的出境航班都查过么?有消息么?”
“查了,都没有……会不会,三皇妃根本没有出境啊?”阿生皱着眉头问道。
虽然他们无所不能,想找一个人也可以布下天罗地网,可如果他们的对手和他们一样拥有这样的能力,那他们的搜寻难度就大大增加了。
尉迟煜双手抚着自己的额头,难过地只能闷声咬着牙。
沐落浅,你到底在哪里!
他在心里呐喊着,那一刻,有一种绝望。
“殿下,这是从假的身上搜到的。”阿生手里捏着手机,递给尉迟煜。
尉迟煜抬头,看着那套着卡通皮套的可爱手机,一时间竟更加难过起来。
他接过手机,输入开机密码,翻找开相册,看着里面沐落浅各自奇怪的自拍。
当看到很多是属于他的偷拍时,他的热泪顿时盈眶。
哐当——
仓库又恢复了一片死寂。
☆☆☆
菲律宾马尼拉
沐落浅在小餐馆呆了一晚上,凌晨薛景周上飞机前,给小店的座机打了电话,说他第二天早上九点就能到马尼拉机场,让她就在小餐馆里等着,那也别去。
一大早,沐落浅便早起,帮老板娘开了店门,把桌子椅子都摆了出去。
老板娘起来的时候,见她正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街边的小凳上,静静地看着外面,有些心疼。
陆陆续续有客人走进来点早餐,老板娘首先给沐落浅端了一碗炒饭出来,用着极其不流利的英文道:“eat。”
“thank-you。”沐落浅接过炒饭,却没吃,而是站起身来,“i-help-you。”
老板娘指了指饭,示意她先吃完饭再来帮她。
沐落浅抵不过老板娘的热心,点了点头,坐在路边的小桌子上吃起炒饭来。
不知道是自己太饿了,还是老板娘的手艺好,沐落浅挖了一勺子饭送入嘴里,觉得这带着香料的炒饭特别美味。
她大口大口地吃着,嘴上不禁浮出了一丝喜悦的笑容。
景周哥哥马上就来了,她终于可以……
想到这里,眼泪便忍不住,吧嗒流了下来。
吃晚饭后,沐落浅帮老板娘打下手做服务员,在忙碌的时光中,时间总是飞快。
不知不觉,已经九点三十多了。
她看了眼墙壁上挂着的时钟,手里拿着抹布,擦着桌子椅子。
薛景周下了飞机后,便打车来到沐落浅电话里说的地址。
从出租车里下来,站在马路对面,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清瘦的背影,身上穿着一身当地人的衣服,正在勤快地擦座椅。
不知为什么,当看到这个场景时,薛景周竟咬住自己的手背,有些心里发酸。
他过了马路,走每一步都很紧张。
直到他站到了店门前,看着那个背对着他,和他不过五米距离的人,那三个字却迟迟说不出声。
嗓子像是被什么卡住了一般。
老板娘在屋子里核对早上的进账,不经意抬头看着外面西装革履的男人,忽然冲沐落浅大叫了起来,“your-husband-e。”
沐落浅听着老板娘的话,手里的动作一顿,顿时惊得回头。
尉迟煜来了?
可是当她回头,看到眼前是薛景周的时候,愣了两秒,不禁自嘲一笑。
想什么呢,三殿下怎么可能知道她在这里?
“浅浅。”许久的酝酿后,薛景周才喊出声。
“景周哥。”沐落浅也禁不住喊道。
两人相视了两秒,薛景周张开了双臂,沐落浅便义无反顾地朝他飞奔了过去。
看到两人重逢的这一幕,老板娘竟然觉得有些伤感,抽了张纸巾擦着自己眼角的泪。
“浅浅,你怎么会在这里?”薛景周摸着沐落浅零碎的刘海,露出她的额头,看到她这个模样,心疼地要死。
沐落浅却强装着笑,“有时间了再和你解释,景周哥,我来介绍下,这是这家店的老板娘,要不是她收留,估计我都该睡大街了。”
她领着薛景周进去,老板娘也从柜台里走了出来,上下打量了薛景周一番,同他握手,问他有没有吃早餐。
薛景周很客气回答,在飞机上吃过了。
和老板娘寒暄了许久后,薛景周带着沐落浅离开,临行前,他递给老板娘一打钱,可老板娘说什么都不肯要。
她看着两人上了出租车,冲他们挥了挥手。
“后会有期。”沐落浅的脸贴着车窗,默默地说着这几个字。
薛景周出门都是有备而来,这里的司机不是每个都听得到英文,他便从自己随身带的包里拿出了一张打印纸,上面有马尼拉各个重要地方的彩图。
他指了指其中一张图,司机很快会意,打了个ok的手势。
“景周哥哥,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去大使馆,帮你把护照找回来,这样咱们就可以立刻回国了。”薛景周淡淡道。
他的声音平缓,然而沐落浅的声音却十分激动。
“不行!”她急忙阻止了薛景周,夺过他手里的图纸,点了点司机的肩膀,“we-change-this-place。”她随便指了一个地方。
司机有些木讷,回头看了眼薛景周。
薛景周立马点了点头,旋即,他问着沐落浅。
沐落浅酝酿了一会儿情绪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告诉了他。
话音落下的时候,车子也到达了目的地——马尼拉大教堂。
两人前后下了车后,薛景周才皱着眉开头,“你的意思是,只要咱们去了大使馆挂失,尉迟墨就会立刻找到你?”
“恩。”沐落浅点了点头。
“可是你不把护照找回来,又怎么出去?听我的,咱们去挂失,如果尉迟墨的人找来了,我同他们理论。”
看着薛景周那沉稳的表情,不知为什么,沐落浅顿时觉得心安。
她点点头,像个乖顺的猫儿,“恩,都听你的。”
“开船吧,不管她了。”尉迟墨长叹了口气,他现在自身难保,哪里还有余力去找人?
沐落浅,难道我这辈子注定和你有缘无分么?
海风轻抚过尉迟墨的短发,他将烟头掐灭,丢进了海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