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带我去哪里?”语气里有深深的不安。
“现在怕了?刚才泼我一身面的勇气去哪儿了?”章凌硕挑挑眉,发动汽车。
这是今年刚出的新车,他第一次开。他不喜欢开车,他的人生一直是自己在操控,腻了那样的感觉,所以在这些无聊的小事上他一般都交给其他人去做。
换而言之,他的车技……不算好。
所以,他摸索了几个地方,试了几次才将车发动起来。
一辆最顶级的跑车,在古朴、幽静的小镇里以缓慢的速度委屈的行驶着,良好的性能完全没有任何发挥的余地,因为它的主人完全不知该如何使用它的特长。
“……”莫回瞪着前方近在咫尺的石墙,身旁的男人还没有要转弯的迹象。
算了,那不关她的事。
她刚才已经说过不去医院的。
她将双手放在腹部位置,静静合上眼,任他驾驶,这个速度即使撞墙了也不会发生危险。她十分乐观地想着。
章凌硕倒也不慌不忙,冷静地摸索了几次之后,终于慢慢找出技巧,终于让车开始以不快但稳定的速度行驶着。
车子左拐,右转弯,直行,穿过两旁都是幽绿色竹林的小道,再左拐,再右转之后,终于在一栋灰色的建筑物前停下。
医院的建筑是清末建的,那时候有西洋传教士下乡传教,当时镇上还没有医院,他们便筹资建了一座医院。
因此医院的主楼是西方的建筑,门诊部和一部分病房继续用以前的,后又新建了一栋较为现代的住院部和实验室,可谓是中西合璧。
做为一个从事室内和家居的从业人员而言,这样的中西组合倒也勉强入眼的。章凌硕不禁多看了两眼窗外,真是可爱的小镇。
他有点啼笑皆非地想着。
莫回张开眼,松开安全带,身边那个男人却早已打开车门,做了个要抱她下车的姿势。
她迟疑了下,也不挣扎,任他抱着。因为挣扎也是无效的。
医院规模很小,一进去就是门诊部、挂号室、药台和一排排椅子。
现在还是早上,小镇医院里的人不多,大多数还都是老人和孩子,不是在打针就是陪同人员,他们都一脸好奇地看着两人。
其实他们的目光多数停留在章凌硕身上,在落后古朴的小镇能见到这样好看、俊朗又气宇轩昂的男人并不多,而且他还是小镇的恩人。
他们看他的目光就更不一样了,甚至多了几分崇拜。
章凌硕在这样的目光里不见任何窘迫,穿过人群来到挂门窗口。
“请问要挂哪个科室?”玻璃窗后是一个泛着崇拜星星眼的小护士,热烈的眼神差点在章凌硕身上烧出痕迹,同时在脑中各种幻想,希望这个帅得过火的男人怀里抱的是自己。幻想到不自主地用哀怨的眼光飞了莫回一眼。
“猫,你哪里不舒服?”章凌硕低头轻问,模样十分温和亲昵,惹得对面的小护士更加哀怨横生。
莫回狠狠地瞪了抱着自己的男人一眼,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些什么,是他不由分说载她来医院的,她又没说她身体不舒服。
她的心里虽然不满,但还是乖乖回他的话,因为这样是能最快离开这里的方式。
“我肚子不舒服。”声音很低。
“是否来月事了?”小护热情地高声询问,让在其他窗口排队的镇民纷纷往这边看,连抱着她的男人也低头直看。
“是。”脸热得通红,直想伸手遮挡男人低头看她的视线。
“这个不用害羞,你们女生不是每月都来吗?”章凌硕轻飘飘地飞了句,让莫回想拿东西砸晕他。
“那挂妇科。”小护士低头写了张单子,然后将单子撕下递给章凌硕,“上二楼,左拐,就是妇科诊室了。不认识路,可以再下楼问我!”
“好,谢谢!”章凌硕点头致谢,抱着莫回上楼。
妇科诊室是一位老太太,她是镇上有名的老医生,今年七十岁了,身体还十分硬朗,喜欢帮助别人,姓黄。黄老太太十分和譪,笑眯眯地看着两人,示意莫回伸手。
莫回将手放在号脉的小布枕上,老太太这脉号了很久,连看了莫回几眼,莫回皱着眉直视她。
“这是女人的问题,章先生请你先出去一下。”老太太收回手,对着章凌硕说。
章凌硕看了一眼莫回的背影,很久很久,久到莫回以为他不会离开的时候,他却抽身走出诊室的门。
莫回轻舒口气,她还不习惯跟他分享诸如女人月事之类的亲密事情。
老太太等到章凌硕合上门后,才叹息般地说着,“孩子,我上次见过你,为你把过脉。你的病很重,你知道吗?”
莫回微讶,知道她看穿了什么。
“老医生,请你别告诉别人,好吗?”莫回请求,至少别告诉他。
“嗯,不到万不得已,我会保密。”黄老医生笑着,回答得有所保留。
人年纪大了,惟一的好处就是经历的事情足够多,这孩子的病她也不是第一次遇到。
只要她身边的男人不在意,她的病就不算是病了。
“谢谢你!”
“不客气。”黄老太太递给莫回一个热枕,“来,用来熨熨肚子,肚子暖了,就不那么难受了。”
“嗯。”
“你这孩子,现在养生还来得及,别再放任,要不往后可有你辛苦的一天。年轻人以为折损身体,就能获得他的关注。殊不知,不在意的人依旧不在意,反而更能真正伤害在意你的人。孩子,对自己好就是对你爱的人最好的回报,知道吗?”黄老太太苦口婆心。
莫回低眉,回想着年少时光,她追逐着章凌硕的身影,满心期待、满心欢喜,就算是看着他皱起眉硬咽下她烹煮的食物,也不减她内心中的欢喜半分;就算他总是冷眼看她,她也依然没有太深的挫败感,只想能够为他付出得更多,让他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多几分;就连到最后她为他的母亲上手术台,她还是热烈地期待能够拥有一份有他的婚姻……
她,一直都是积极且快乐的。
而他,才是一直被追着、缠着,无法脱身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