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莫回却越迫不及待地想逃离这样迫人的感觉,脚步凌乱,踩空了石阶,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滑倒。
她以为自己会摔得很惨,索性闭上眼睛,等待着即将承受的肉体上的疼痛。
肉体和心灵上的伤哪一种更疼一些,她不知道。
随便怎么疼,都好过与他的纠缠。
片刻之后,她没有等到预期中的疼痛,而是落入身后宽大温热的怀抱里。
“真麻烦!”章凌硕是这么说的。
意识到自己被他拥进怀里,莫回用力挣扎着,却牵动了手上的伤痕,她痛吸着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却强撑着不让泪水滑下,忍得苍白的小脸儿变得通红。
一时间竟说不出什么话来拒绝这个让她无所适从的男人。
“倔强的女人!”章凌硕细看了怀里的小女人好一会儿,才勉强调转视线,把负责照明的手机交给她手上。
他则将她拦腰抱起,并小心地不碰触她身上细密的小伤口。
她几乎轻得可怕,纤细的骨架,瘦瘦的身体,轻轻浅浅的呼吸,脆弱得像随时从他的怀里消失。
章凌硕抚平内心的思绪,抱着怀里的女人小心地走着崎岖黑暗的山路。
莫回尽力让自己在此时摒弃所有的感知,让自己忘记在他怀里的事实,忽略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忽略他怀里的温暖,忽略他们的近距离接触。
只有这样,她才可以稍稍安全一点。
而章凌硕则在全心全意地靠着不算太亮的光分辨崎岖难行的山路,以防不小心两人都给滚下山崖,无心寻找话题。
所以,他们一路无言。
黑暗渐渐被镇上昏黄的路灯所照散,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投射在平整的石板路上。
路的两旁都是高低不齐的房子,都是镇民们随意而建,白天看起来各色各样都有,夜晚便都是暗色的轮廓,静静地伫立在道路的两旁。
因为气氛太安静,所以能听见附近的声音。
有人外门外泼洗脚水,然后用力关上大门;有人在大声骂着孩子,孩子一哭却再也说不了一句重话;有人在愉快的聊天,说着一天的琐事……
这些都是一个家该有的温暖,她的家呢?
莫回茫然地想着,她从来没有过一个真正的家,一直都没有。
她曾经想要的人,都不要她,都不要她!
她低低地垂下头,像一尊没有生命的布娃娃,连呼吸都变得轻浅起来。
章凌硕似乎感受到莫回的悲伤,将莫回抱得更紧,加快步伐,向她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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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青坐在小店前摘豆角,店内的灯与院子里的灯光一齐照向她,恍恍惚惚让人看得不太真切。
她的神情很平静,应该说与平时一样,没有异常之处。
当她听到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后,微微错愕地抬起头,看着从小道尽头破黑而出的人。
总裁大人抱着瘦削的她家老板。
“总裁大人……”张青愣了一下,随后问着,将豆角往桌上一扔,赶忙拉过长椅。她娇俏的小脸上还残留着余怒,看了看莫回,吞吞吐吐着,“你……你怎么了?”
她有个坏习惯,一生气就不喜欢称呼别人。
就像现在,她在生莫回的气,她就不愿意老板老板的叫着。
章凌硕将她轻轻放置在店里的长椅上。
“她不小心被划伤了,先给她擦点消炎药吧。”章凌硕避重就轻的回答,弯身想仔细检视莫回的伤口,却被莫回挡开。
他的手一顿,俊脸看不到任何不悦的表情,对着张青道:“有药吗?”
“有,我上楼找找。”张青不情愿地上楼进找药。
一时间,又仅剩下两人。
气氛依旧沉默。
“你走吧!”莫回低头,轻移了一下自己受伤的腿,拒绝他的好意。
“就这样?利用完别人就丢弃!真冷血!”章凌硕浅笑,看着低头的莫回。俊眸闪过一抹浅浅的赞叹,她一低头,细碎的发丝下落,露出脖子细腻的肌肤,黑白相衬,别有一番风味。
“我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要冷血也冷不过你章先生,请你走吧!”话很绝决。
莫回心里又升起一股懊恼,她还是没有太多的勇气为难他。
“那你小心养伤。别在伤上加伤了!女人腿上留疤可不好看。”章凌硕笑笑,一派轻松模样。
“不劳你费心!”
章凌硕见多说无益,也不再坚持,起身离开。
莫回怔愣地看着章凌硕离开的身影,因为黑暗,夜晚的灯光照得并不远,他很快便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他就这么离开了?
不生气,不骂人,不翻脸吗?
“药来了药来了!哎,总裁大人呢?”张青蹦跳地跑下楼,怀里抱着医药箱,四处张望,却未见章凌硕。
“他走了!”莫回的视线还没收回来,依旧看着章凌硕离开的街角。路灯的光只照亮一段路,街角之后便是深深的黑暗。
“哦。真可惜,人家还有话要跟他说呢。”张青露出失望的神情,坐到莫回的对面时,面色又冷起来,没好气的直接吼起来,“喂,伸手伸脚!”
莫回乖乖伸出手和脚,让伤痕曝露在昏暗的灯光里。
张青看了一眼莫回的手脚上的伤痕,细细白白的腿上,布满泛着浅浅的血渍,泉池边摔的伤变成青紫的模样躺上膝盖上。
她白嫩的面皮抽了抽,想当做没看见,最终还是忍不住吼起来。
手指几乎要戳上莫回冷淡的脸:“真不知道你是不是个女人,没事儿往身上划这么多伤,你以为你搞行为艺术啊!人家搞行为艺术还有钱收,你除了带回一身伤,还有什么用?!”
莫回没回应,眼神追逐着张青为她擦药的手,平滑的嘴角软了软,似乎挂上了一丝浅浅的笑容。
“怎么,哑巴了!下午不是吼得很带劲吗?还是我下手太重了,你伤口疼?”张青见莫回不说话,连忙问道。
清澈的眼里是不容错认的担忧。
“下午的事,对不起!”莫回低下头,诚心道歉。
她该明白张青的,她不可能与一个相识没几天的男人在一块,她肯定有自己的原因。
是她不对,她下午被怒火烧去了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