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on。”一个美丽的女子从身后抱住章凌硕的腰。
声音很温柔,很细,不是莫回的大嗓门。
章凌硕转身,俊眸直直注视了眼前的女人半晌,一时半会儿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leon,你怎么了?”女人语气里有了不容忽视的焦急。
章凌硕渐渐回过神,这里不是那个落后的小村落,不是家里的别墅,不是医院的手术室,他是在美国。
一个他为了摆脱那个麻烦而造就的一个住的地方而已。
“没事。”章凌硕的声音不是冷淡,而是温和。其实,他的性格很好,对所有人都是温和的,除了莫回。
女人在章凌硕的注视下,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一脸羞意,“对不起,我……我只是醒来没看见你,很害怕。”
她柔嫩的手仔细整理着自己的睡袍,让她胸前的淡淡痕迹落入男人的眼中。
章凌硕的身形蓦地僵住,那个胖女人是不是也如此?
醒来看不到他,会害怕,会恐慌?
她应该不算是一个女人,没有好的身材,脸也一脸横肉,不会化妆,活到二十五岁大概连唇彩、眉笔都不曾碰过。
章凌硕心底掠过一丝颤意。多年以后他才知道这样的颤意叫怜惜,怜惜那个一直不像女人的女人。
只是现在,他并不知道。
“我说过,在未经我同意的情况下,不许进我的书房!”章凌硕略去心底的颤意,口气不善。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不是有意的,所以你觉得可以在我的茶里下药?”章凌硕讽刺,他非常不喜欢被人算计的感觉。
“对不起,是我的主意。”女人看见他的脸色,白了脸,以为他是因为晚上的事而生气,急急地说出口。
是她让何言跟她一起将药放进茶里的。
他是个何其聪颖的男人,此事不说,等到他自己发现,铁定会生气。
虽然她从未见过他生气的模样,但他仍有自己的底限,这个底限她今晚破了。
章凌硕默然看着眼前的女人,她叫吴洋。
她是一个十分漂亮的女人,这点谁也不会否认。
一张娇媚妖娆的脸蛋,弯弯的眉毛,随时都水光旖旎的晶亮眼眸,高挺的鼻子还有那鲜红欲滴的嘴唇,不厚不薄光泽红润,嘴角天生的上扬弧度随时在邀人亲吻一般,再加上那天然卷曲的大波浪长发。
她美的肆意、美的狂野,简直是让人看上一眼,就会全身着火。
这样的脸蛋竟然还有一副不输西方肉弹美人的玲珑曲线,却又有着东方佳人纤巧轻盈的骨架。
吴洋全身上下,彷佛都是依照男人心目中最完美的女神标准精心打造。
况且她还有个良好的家世,她几乎是上帝打造的最奢侈的珍珠。
她的家族在美国待了将近五十年,势力不可小觑。从事酒店行业,几乎有人的地方就有吴家的梅尔酒店。
有最奢华的服务,连各国的政要人士也指名要下榻他们的酒店,吴家的权势可见一斑。
这一代吴家育有一子一女,都算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宠儿。
吴家的长子,行事低调,几乎没有人见过他。
而吴家的千金,却只见过章凌硕一面时,便迫不及待的贴上他。
两家人也十分乐见这璧人结合,毕竟章家初来美国,一切都需要重新规划,而吴家的发展虽然如日中天,但危机不断,需要打开一个其他行业的接口。
章凌硕年轻有为,曾经更是以少年之身入主章氏集团,短短几年间便让章氏集团实现了质的转变,更是让人由衷地佩服。
吴家一直想将章凌硕收为自己人。
吴洋见章凌硕沉默,有些害怕起来,虽然他一如平常一样温和带笑,但她就是能感觉他的不高兴。
“leon,对不起。我让你为难了吗?我、我不是有意的。”吴洋皱着细细的眉,语气间充满着令人怜惜的楚楚动人。
男人,都不会拒绝拥有美丽身体的女人。章凌硕也不例外的吧?
“我累了,你先回去吧。”章凌硕笑得更温柔,语气十分坚定。
他很早就知道,微笑的力量,他对所有人都能笑得一脸温柔,让人如沐春风,只有莫回,他一点笑容都懒得给。
“我下次不会了,我一见你,就心乱得理不出清晰的思绪,所以才那样。”吴洋不依,仍抱着他的腰不放。
“我知道,所以你先放开。”浓眉皱紧,大手往腰间探去,想拉开她。
他不喜欢别人对他太过亲近,任何人都一样。
“leon……”吴洋挣扎了一会,最终还是失落地松手。
“你先换上衣服,我通知司机过来接你。”章凌硕转身,寻找他的移动电话。
“别走,求你别让我走。”吴洋曲身坐进小巧高级的真皮沙发里,突然用手覆盖在脸上,崩溃哭出声,“我好害怕,好害怕。现在哥哥不见人影,父亲也不再理会梅尔酒店的经营,一切都落在我的肩上,约翰逊先生一直对梅尔虎视眈眈,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而你又对我爱理不理。”
梅尔不像外人所想象的一遍蒸蒸日上之色,反而近年因为兄长的离开,逐渐走向衰败之路。
章凌硕心里暗笑着,索性走到吴洋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目光深沉地看着吴洋。
他的父母认为这样的女人才能配上他吗?所以默认吴洋对他做的事?!
纤细的手指缠绕着散落胸前的发丝,眉头微微皱着,水嫩的眼眸里涌起薄薄雾气,似乎随时准备又大哭一场,一副十足的小女人模样。
为什么此时此刻,他期待他遇到的是莫回,傻乎乎的,不知算计为何物。
可他的世界里只有一个又笨又傻的人,只有过一个。
吴洋不动,知道他在打量她。
章、吴两家长辈早就将订婚提上日程,可是她还是不放心,所以才策划今晚的事情,她将身体给他了,他应该不会不娶她。
“让他们选择一天订婚吧。”半晌章凌硕缓缓开口。
婚姻不过就是如此,各取所需,因爱结婚的人除了爷爷奶奶,他没看到过其他的,就连父母也是因为利益而在一起,现在他的婚姻也这样。
他突然有种从未有过的疲惫感,比他连续三天不眠不休的工作还要疲惫。
“你会陪我去挑选礼服吗?”吴洋顿时笑逐颜开,好似刚才的哭泣是幻想。
“我明天行程很满,我让司机陪你。”章凌硕轻敛好看的眉,婚事他一向兴趣缺缺,所以他们才上演这么一招吗?生米煮成熟饭。
“别人说,女人穿上婚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而第一个看到她穿婚纱的人一定要是她的丈夫,这样才会圆满。人家想让你当第一个看我穿婚纱的人,好不好?”吴洋上前拉着章凌硕的手,轻轻摇晃着,软软的撒娇,让她小女人的娇气毕露。
这一次章凌硕沉默许久,久到吴洋以为他会拒绝的时候,他却微不可见地点头。
“你真好。”吴洋掂起脚尖快速地在章凌硕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愉快的笑起来。
他们有订婚礼,又答应她一起去试婚纱,接下来会是两人的婚礼,她也一定能成功嫁给他。
她一直是被所有人宠着长大的,她看上的男人没道理不会爱上她。
这不,他这千年难得一见的表情的俊脸不也出现了一丝丝松动吗?
对于他,她势再必得。
她从小在美国生长,一直被众人捧在手心里,二十三岁的生命里有无数男人热烈的追逐她,而她只看中了他。
他清隽优雅,在高大的西方男人里并不会削弱他的存在感,反而多了一份东方男人特有的内敛和神秘感,沉默而强大。
他是个非常帅的男人,是真正的俊朗。
柔软的发丝像生丝一样冰凉舒滑,好看的眉、浓密的睫毛,还有她极为迷恋的那双黑如磁石的眼眸,每次他望着她,她就觉得在好像在他眼里,全世界就只有她一个人。
那样的感觉,她喜欢,非常喜欢。
所以,为了让他的眼多停留在她身上一刻,她不介意自己主动。
想着,她听话的换了衣服离开房间。反正他们之间来日方长。
章凌硕起身将房间里的灯全数熄灭,任着黑暗把他淹没,却见黑暗里书架的位置有抹青绿的光亮。
他走过去,是那个玉镯子。
他来美国后,随后摆放的。
修长的手指拿起来,镯身在黑暗里翠生生的,十分明显,镯子内部刻着小字:硕回。
是爷爷的字体,他不会错认。
这是爷爷专程为他们二人重新将以前的旧镯打造,而且莫回那痴肥的手腕,不是专门打造怎么合适?
爷爷,您真的认为莫回会跟我走完人生吗?
您这么通透,怎么会不知道我对她的厌恶,您还赞成,还自己订下这门婚事?是为什么?
难道她真像你说的,每个痴傻的孩子都是上天的宠儿,等待着他人的宠爱吗?
这爱,是他亲手折断了,不留任何后路的折断。
将玉镯子放下,他沉默着。
夜凉如水,本是好眠夜,他却再也睡不着!
索性再点起上好的雪茄,让淡淡的香味陪他度过漫长无边的黑夜。
**
梅尔酒店。
奢华高贵的代名词,这家酒店全球仅有二十三家,这家酒店的数量每年都在改变,并且是以为梅尔酒店老板的千金的年纪而改变的。
现在是二十三家,说明这家酒店的千金今年二十三岁,可见这位千金被娇纵的程度。
每年新酒店的选址,都是交由这位钻石级千金大小姐随心所欲,选址几乎毫无规律可寻。今年是大都会,明年可能是贫民窟,今年是北美金融圈,明年可能直接开到印度尼瓜拉,全凭梅尔酒店的现任掌权人——吴洋小姐的决定。
这家酒店自开创以来就是各国政要、商界人士及演艺界人物争相进住,且一直处于客满状态。
据说里面最便宜的小套间就是五位数起跳,最高额根据汇率不停地变动着,贵得令人咋舌。
今晚的梅尔酒店十分热闹,奢华大气的宴会厅内人潮涌动。
整个梅尔酒店都呈现出一种十分喜庆的气息,大厅的上空有晶莹且奢华的巨大的水晶吊灯,透明温馨的灯光不知疲倦地照耀着整个大厅,俯瞰着狂欢的人们。
大厅内全是各国的各色名流,他们个个身穿华服,手里握着酒杯,举止优雅地与身边的来宾轻声交谈着。
侍服们端着酒,在大厅中穿棱着,一遍忙碌之色。
大厅外的露天阳台上,一身黑色笔挺西装的章凌硕一脸阴沉地看着不断涌进的宾客,目光如炬地盯着进来的某位大阵仗的宾客,心里泛起不舒服的因子,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违抗他。而现在……
“原来今晚的主角在这里,真是落寞呢!”一个充满痞气的男子嗓音在他背后响起,口气里满是遗憾。
章凌硕没有回头,只是将手边盛着红色液体的透明酒杯举起,一饮而尽,任由那有些刺激的味道在口腔中肆意漫延。
“章氏集团的第三代领导者,人称商场上的‘笑面狐’,每每笑得春风拂面的时候,就是将对手逼到绝路,无可反击能力的时候。而现在这只笑面狐眉头紧皱,脸上冰冷得像在凝霜,这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呢?我真是很期待呢!”来者不以为意,踏着十分悠闲从容的步子走到章凌硕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他的穿着十分简单,一身休闲气息,不用细看也知道这身衣服必定出自名家之手。
他嘴角上挂着笑容,美丽的桃花眼眼玩味而慵懒,看起来像极了上流社会的纨绔子弟,但细看他的眼就会发现他的眼十分锐利,风暴暗藏,绝不会是个简单的角色。
而这个不简单的男人,正是章氏集团新上任的总裁助理——吴予灿。
“你的生活过得太美好,想尝点失败的滋味?”章凌硕淡淡地回答,不看某人得意的神色。
“失败乃成功之母,我有什么好怕的。输了大不了重新来过,反正人生漫长没有点刺激怎么活下来。”
这男人笑得十分灿烂,白灿灿地大白牙在灯光的照耀下,闪过一抹清冷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