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宝河带着何山轻而易举的进了纺织车间,他们两人根本没有受到别人的阻拦,纺织车间里面只有穿着蓝色工作服寥寥的十几个人,巨大的机器轰鸣着震耳欲聋。
两人并不是棉纺厂的职工,但就这样轻易地进来了,在何山看来这是棉纺厂的疏漏,他现在终于知道这座以往首屈一指的大厂为什么会面临濒临困境的局面,何山摸了摸旁边堆积的布料只觉得粗糙无比。
“出事了,快来人呀。”有人高声的喊道,何山向着那边望去,一台机器已经在冒着滚滚浓烟,偶有火花将没有织好的布料燃烧起来,布料烧焦的味道瞬间弥漫了整个车间。
“快帮忙。”杨宝河愣了一下随后冲上前去。
有人将旁边堆积的布料抱开,其余的反应极快的几人已经向着最近几处放置灭火器的位置跑去,只不过他们拿着灭火器的时候根本没有办法喷出干粉。
眼看火势渐渐地燃气,何山按照操作步骤将灭火器打开,然而灭火器的喷口只是象征性的喷出了些许干粉,何山拿过灭火器,上面已经积满灰尘,早就过期了三四年时间的干粉灭火器,哭笑不得。
何山手腕发力将灭火器的盖头完全拔出,这才将灭火器里的干粉完全覆盖在机器上,好在火势不大,那些干粉已经将火源覆盖,其他的人将工厂里的电闸拉下。
一名看上去四十岁的中年男子随后拿着一罐灭火器将剩余的火源扑灭这才保证了不再引发更大的火势。
“赶快出去。”那名中年男子大声的呼喊着,十几名工人这才慌乱的跑了出去,狭小的车间里弥漫着粉尘,中年男子将所有的窗户都打开防止因粉尘引起的爆炸。
何山知道粉尘爆炸有多么的恐怖跟着跑了出去,那些粉尘已经被吹散,好在处理的及时没有引发更大的灾难性的后果。
“小伙子你刚才做的不错,你不像是我们这车间的人吧?以前怎么没见过你。”那名中年男子拍了拍身上的干粉说道。
“唐杨,何山是我带来的。”
那名中年男子名为唐杨,听着杨宝河的声音看着杨宝河有些惊喜,“师傅你怎么来了?”
杨宝河笑着说道:“有些事来厂里一下。”
“你来的时候好歹给我打个电话,我好去接你。”唐杨抱怨道。
“有什么好接的,我又不是什么领导。”
“对了扬子,现在厂里怎么搞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杨宝河刚才已经去车间里看过,车间里面的机器同他走的时候没有什么两样,都是九十年代的老货,机器上面满是铁锈还有油污,状况堪忧,他在的时候每台机器都像是宝贝一样可每天都要进行护理,哪像现在这些小崽子一样不知道爱护。
唐杨叹了口气,“师傅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现在场厂子里资金周转困难,便是工人的工资都还有三个月的时间没发了,哪里能够顾得到机器。”
“我刚才看了下其他的车间都没人,他们人呢?”
“有关系的早就走了到外面去找工作,没关系的也只有赖在这里混着日子,等着结清工资然后走人。”
“这位是?”唐杨看着何山。
“这可是我们村里的大学生现在梁河村合作社的负责人,也是水果加工厂的厂长。”
“真是英雄出少年,这么年轻就已经是厂长了。”唐杨感慨颇深。
“什么厂长还不是累死累活的命。”
“不说这些了,扬子钱厂长在厂里面。”
“在,我这就带你过去。”
唐杨让剩下的十几个人回去,自己则是换下工作服,换上一身便服带着何山同杨宝河两人向着钱明的办公室走去。
钱明五十岁,对于某些人来说这个年纪正是一个人的黄金年龄,尤其是对于钱明来说,作为临县棉纺厂这个曾经河省最大厂的厂长,他已经当了十几年的厂长。
在当初钱明接手这个厂的时候开始,棉纺厂就已经开始出现了颓势,当初钱明一心想要再次将棉纺厂壮大,奈何外面的世界发展过快他跟不上技术变革,棉纺厂最终衰落成为了四五线的小厂。
曾经以三十多岁的年龄接手这个厂,劳心劳力的干了十几年,钱明没想到这个厂最终会在自己的手中倒闭,只是钱明还想着最后一搏,所以这些天的时间里他到县里去游说,去河城银行贷款前前后后花了十多万。
然而令钱明失望的是那些大佬根本不正面瞧自己,即便是在酒桌上说好的最后也会反悔,钱明只好灰溜溜的回来,下面还有几百个工人的工钱没有结,他现在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
摸了摸自己已经半秃的脑袋,那里只剩下几根头发顽强的驻扎着,不过自己就快要变成全秃了。
钱明拿着那瓶劣质的白酒正在办公室里独自买醉,浓烈的酒精味道即便是隔着一道门也能够闻到。
“钱厂长有人找你。”
“干什么?我现在没钱。”
钱明已经当外面的工人是来找他要工钱的,这些事这几个月以来已经发生了多次,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会安抚棉纺厂职工的情绪。到了后来他已经见怪不怪,破罐子破摔,反正那些职工总不可能将他打死。
听着办公室里钱明的声音,唐杨回过头来看着两人有些尴尬。
何山到也没说什么,他只是对此行承包棉纺厂的土地又多了一份期望。
“老伙计是我。”杨宝河喊道。
钱明听着这声音觉得有些熟悉,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我是杨宝河。”
钱明这才想起来杨宝河是谁,他年轻的时候同杨宝河还是一个车间的,两人的关系算不上好但也算不上坏,平平淡淡只是为什么杨宝河会想着来找自己?
将酒瓶放在可办公桌下,钱明这才打开了办公室的门,他盯着杨宝河的脸,虽然已经过了二十年但他还是依稀能够辨认出杨宝河的脸。
“原来是宝河呀,进来坐,有什么事吗?”
钱明现在本就郁闷,只得客套几句让两人坐了下来,也算是尽了地主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