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慢慢的，屋外的人都散去了。
鹿乐至关上门，松了一口气，冻破的小手抓住衣角。
“阿姐，阿姐，阿姐，你没事吧！！”
鹿乐至摇晃着鹿清辞的胳膊，散漏的门缝吹入冷风，恍惚之间，鹿清辞大脑一阵刺痛！
这是另外一个人的记忆，又好像是自己的记忆！
鹿家本来是村里比较好的家族，祖父一辈在京城做过官，年老告官后回到这里，鹿清辞的父亲也是一个医者，医术高明，受人尊养，本来一家人日子过得好好的，没想到，鹿清辞的母亲因病去世，父亲一夜白头，发了疯，出去漂游，很久没有回来了，三年前曾经回来过一次，带回来李春华李娇娇母女，没多久又消失不见了。
祖父离世，二人尚小，李春华面子上做的有模有样，背地里，往死了折磨兄妹二人，为人风流成性，奢侈浪费，鹿家的家底很快就败光了。
我去！
光天化日之下，还有这样的事！
鹿清辞气的浑身颤抖，本来生气还喜欢扔个东西，环视了四周却发现除了一张床并没有其他的东西！
“好饿，有吃的吗？”
鹿清辞看了一眼鹿乐至，鹿乐至圆圆的眼睛又噙满眼泪，委屈的摇摇头，“阿姐，我们已经没有吃的了，二娘把所有值钱的都卖掉了！”
这个死婆娘，还有没有底线了。
有了机会，看我怎么折腾死你们！
“你也什么都没吃了？”
鹿清辞看着眼前这个只有五岁的小男孩，心里一阵发酸，小小年纪，浑身上下竟然都是伤疤，衣不蔽体，着实让人心疼。
鹿乐至捂住自己的肚子，摇晃圆脑袋，“我不饿！”
“骗谁呢，肚子都叫了！”
邪不压正，善良更不能被欺负。
可是闹了这一场，的却有点累了！
“睡觉吧，睡着了，就不饿了！”
鹿清辞安慰道，躺在床上，所谓的床不过是用石头砌出来的，又硬又凉，垫在下面的被褥也薄的出奇，没一会儿，鹿清辞就觉得后背疼，坐起来。
鹿乐至脱下自己的衣服铺在下面，“阿姐，这样就不硬了。”
因为潮湿，身上有一些过敏红点，还有些伤疤，紫黑色的伤口起了疮，五指都磨破了皮，这孩子，前几年过的很苦吧！
记忆之中，她们兄妹俩除了身上这件衣服，也就只有一件冬衣，还是穿了好几年的，见过穷，可是没见过这么穷的。
鹿清辞仰天长叹，为什么倒霉的是我呢？
村长家
“李婆娘，你好大的胆子啊！买卖人口的事，你也敢做？”
陈老一拐棍砸在李春华身上，李娇娇立马拦住，“陈爷爷，你忘了，这么多年都是谁孝敬你了吗？”
李春华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村长不是不知道。
“陈爹爹！”
陈老的儿子从后院里走出来，李娇娇看到了立马叫住了他，陈长寿看了李春华一眼，李春华捂住自己的脸，低声的啜泣起来。“长寿啊，我们娘俩，这可怎么活啊，这主意可是你出去的，现在一切都得你负责！”
“孽子，你，你就气死我吧，我的一世英名就坏在你身上了！”
陈老也知道自己儿子和李春华的苟且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今天竟然上升到人命上了。
“爹，你别管，鹿家现在就两个娃子，有什么好怕，半夜被狼叼走了，说出去，也有的是人信。”
“你这让我问你交代？”
陈长寿扶起李春华，回头阴险的道，“这就不用您管了，你就当不知道就行了。”
陈老气的浑身颤抖，却也无可奈何，眼不见为净，转身走了！
“长寿，现在怎么办？卖了鹿丫，是不可能了！”李春华依偎在陈长寿的怀里，虽然四十多岁，可是姿态还是娇儿一般，头上一株大红绢花，摇动不停。
“怕什么，你可是鹿哮林的正儿八经填房啊。”
李春华一听这话，破涕而笑，“死鬼，谁跟那个疯子有过什么啊，现在只跟你有！”
“送不走鹿丫，恐怕郑屠夫不会罢休，这郑屠夫可是有背景的主，这家里的地皮家产，都得拿到手里来。有必要的话，直接做掉也行！”
鹿清辞还不知道此刻深处危险之中，半夜被饿醒，对着空荡荡的米缸愣了半天的神！
我的天啊，这是出生在什么家庭啊。
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鹿清辞透过盆中清水看到了自己的样貌，五官倒是没什么改变，可是这疙疙瘩瘩的红痘痘，莫不是青春痘。
宽宽的肩膀，脖子还有些前倾，驼背。
我的天啊，还让不活了？
“阿姐，你也醒了呀！”
鹿乐至捂着小肚子，他是被饿醒的。
“小弟，到底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吃啊？”
鹿乐至沉默了一会儿，咧嘴一笑，“阿姐，我知道，你快跟我来吧！”
勾月浅浅，鹿乐至牵着鹿清辞的衣角出了门，穿着一双极不合脚的鞋子，格外费力，借着月光，鹿清辞才知道外面长什么样，家里的房子简直就是一座小别墅吧，只是前面的好房子都被那李春华霸占，她和鹿乐至住的是以前给下人住的地方。院子不大不小，一家十几口住着正好，青石板路，蜿蜒曲折，绕了一会儿，她们停在一个潮湿之处，假山已经荒废，破落不堪。
“阿姐，这里有蘑菇！”
鹿乐至小手伸向一朵蘑菇，好像得了珍宝一样，眼中闪出了少见的光！
“阿姐，快采啊！”
“哦！蘑菇啊，还以为是什么好吃的，不过凑合吃吧，总比没有强！”
饿的太久，鹿清辞觅食的心也很强，蹲下身子准备采摘。
鹿清辞打眼一看，蘑菇根茎湿滑，菌柄肥厚，乍一看还真是食用菇的样子，奈何上辈子是中医博士，一上手就看出了问题。
“阿姐，怎么变笨了，以前不是这样的。”鹿乐至时不时的扭头看看鹿清辞，嘴里嘟嘟囔囔。
“难不成被打傻了？”
笨？
傻？
鹿清辞竟然被莫名的嘲笑了，还是个小破孩？
“小弟，你平日就吃这个？”
鹿乐至摇摇头，“这是偶然发现的，我看它们还小，谁也没告诉。”
那就是没吃过，那太好了。这蘑菇根本不是食用菇，而且毒蘑菇，毒性可不小，只要是吃了晕倒昏迷，再少量也会有腹泻的现象。
“小弟，这是毒蘑菇，吃了可是要死人的！”
鹿清辞刚说完，鹿乐至赶忙扔掉了手里的蘑菇，“啊，那我会不会死？”
“傻瓜，你又没有吃，如果吃了这个蘑菇，会身体不自觉得前倾，摔倒在地上，死亡！”
啪——
一个黑影倒在鹿清辞的脚前，挣扎的喊，“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