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六,晴空万里,没有一丝云彩,却叫人心旷神怡,惬意舒爽。
此刻,无俦的伤几乎已经痊愈了。
他们虽然有惊无险地渡过了羊肠坂,却也为此付出了一定的代价。
不光损失了两匹好马,无俦的一柄环首雁翎刀也落于敌手。
环首雁翎刀是师父赠与他的保命武器,刚刚下山不久便丢了,对无俦来说,自然难以释怀。
当初遵从师父的命令下山历练,哪知刚走了不到两个月,名堂没能闯出来,却是如此的狼狈。
看来师父说得没错,闯荡江湖光靠武力可不行,遇事还需多动脑啊。
“呦~你都能下床走路啦!”玉凝儿端着热腾腾的饭菜走了过来。
“是啊。对啦~你的脚好些了吗?”无俦温情脉脉地望着玉凝儿。
玉凝儿抬了抬脚,‘喔’地一声,托着的饭菜险些丢在地上。无俦立刻迎了上去,一手接过托碟,一住扶住玉凝儿。
“哎~我身子娇弱,可没有你恢复得如此神速~”玉凝儿嘴角上翘,勾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弧线上涌起两个甜甜地酒窝。
清秀的眉梢宛如蝴蝶的触须一般,弯弯挑起。
那双晶莹透亮的‘珍珠’,仿佛涵蓄着少女万千的柔情,稍不注意,便会滴落下来。
无俦没有把手移开,而是搀着她迈进了房内,寻一椅子坐下。
说玉凝儿不痛肯定是假,可她真有那么痛吗?
却也未必。
不过,她很享受无俦照顾她的过程。
这过程很温馨很幸福,可能对于她来说,一直缺失了这种温柔吧!
具体而言,当是一种被重视,被关爱,被呵护的感觉。
“大哥来了吗?”无俦不知怎地,每次和玉凝儿交流,都会不经意提及他。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玉凝儿自始至终都没有对庞宠产生过好感,哪怕是一丝!
“哼~我哪儿知道?我又不是他的护卫!”玉凝儿的语气如同迅速冻结的寒冰,冷得不能再冷。
无俦觉出异样,眼神移向别处,倏忽间再次转回,故意打岔道:“嗷~那个怪人没有伤害你吧!”
玉凝儿嘻嘻一笑,眨着笑眼:“你猜呢?”
“我哪里猜得到?不过,看你的样子,十有八九是没事~”无俦一边望着她一边坐到了床边。
“有么?我怎么看不出来?你是怎么发觉的?”玉凝儿一会儿捏捏耳边的鬟髻,一会儿又用手指绕绕垂下的一绺鬓发,百无聊赖地打量着自己。
“你既然如此说了,我定然是猜对了!”无俦双手支在腿上,挑眉答道。
“嗨~又被你骗了!无所谓了,无论怎么说,都逃过了那个‘丧门神’的毒手。嗯~不光是那个‘丧门神’,还有那头猛兽!嗯嗯~还是不要想了,要不晚上准得做噩梦!”玉凝儿一边说着一边摇头。
“我的环首雁翎刀~”无俦还是没能忍住,毕竟这对刀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他失望地皱着眉头,顿拳长叹。
“对不起,无俦。我们当时没得选择。要拿回那把刀,就得面对~”玉凝儿懊恼地咬着唇,低头柔声道。
“我并没有怪你,是我自己技不如人,害得你遭受牵连。没办法,哎~什么时候我的功夫可与他匹敌了,我再闯一次羊肠坂,夺回我的环首雁翎刀便是!”无俦攥紧拳头,狠狠地道。
“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得到!”玉凝儿抱以坚定的眼前,“对了,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前往洛阳啊?”
无俦望着玉凝儿神采奕奕地样子,看来早已从那夜的阴影中走出了。
“等你脚伤痊愈了吧!这儿应该离洛阳不远了,两天我们就能抵达了。”无俦答道,“要不咱们去外边溜达溜达吧,这样对你我的身体也好!”
“嗯,的确是个不错的提议!那我们还等什么?”玉凝儿说罢,站起身,伸手示意。
玉凝儿水灵灵地大眼睛不住地打转,忽地想起大夫对她说得话。
“大夫说城关镇挨着沁河,水运比较繁荣,我们不如去哪儿转转!”玉凝儿兴致勃勃地拍下手提议道。
“走吧!再待几天都快闷死我了~”
于是,无俦与玉凝儿一同朝着码头走去。
别看这城关镇不大,码头却热闹得很。
脚夫们忙碌地装卸着货物,船员们反复检查着船舶的状况,渔夫们将打上来的鱼儿吆喝着叫卖,工匠们被聘请过来修理着陈旧的船只,还有一些贩卖物资的商贩不停徘徊着。
偶尔经过些闲逛寻趣的妇人,嬉戏打闹的孩童,别说有多热闹啦!
突然,一位身披绫罗锦缎的肥胖富贾背手阔步走来。
他径直走向最大的那艘木船,朝着船头指挥的人大喊一声:“嘿~钱老板!这儿~这儿呢!”
“呦~邓兄!那股风把您吹来了?怎么样~又发大财了吧!”那人回头喝了一声快点,便跃下船头,朝着邓老板一路小跑而来。
“发大财哪能忘了兄弟?这不刚接到了一份买卖,就跑你这儿来了!怎么样?船上还能再装下十吨货呗?”邓老板也迎了上来。
“快满了,应该装不下了!你也不早些,偏要等到我装得差不多的时候才想起来~”钱老板叹息一声,恨恨地拍着手,表现出一副无奈又不舍的神情。
“兄弟,你可不能不帮我啊!我都允诺人家了,开封那边的王公贵族都等着这批药材呢!你怎么也得先帮帮老哥!”邓老板苦苦哀求着,看来确实是有了难处。
“呲~难办呀!都装上去了,总不能再拉下来吧!”钱老板皱着眉,摇摇头。
“帮老哥一次,老哥不会亏待你的!”邓老板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上次邓兄你也说不会亏待我,最后怎么着,还不是用了那‘汪撇子’的船吗?老哥你有困难的时候,兄弟拉了你一把。可是你呢,有好事的时候哪回想到兄弟了?这次咱也别弄虚的了,你就说你准备掏多少钱吧!”钱老板脸子一板,也不讲什么情面了。
“哎呀,亏我把你当兄弟!这还不是白用呢?银子我少付你了吗?怎么翻脸就不认人了?汪老板那也是我兄弟,手心手背都是肉,心里都是一碗水,端得平着呢!”邓老板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要这样说,那就别为难了!现在行情你也了解,船少货多,赚谁的钱不是赚?你不愿多掏钱,我还不愿拉呢!”说罢,钱老板竟转身欲走。
“兄弟,去年端午那事确实怪我,老哥我给你赔不是了,行吧?那你也得体谅体谅我吧,人家汪老板跟我是老朋友了,每次都驳人家面子,我都不好意思了!我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涮你呢?”邓老板挽住他的胳膊,稳稳地拖住。
“呸~那‘汪撇子’不就是给你带了个金发碧眼的西域妞,你竟一年都没用过我的船。现在货物运不过来了,才想起了我。哼~晚了!什么东西~”钱老板毫不留情地甩开他,骂骂咧咧地往回走。
“你这狼心狗肺地杂种!亏我把你当兄弟,你~你算什么东西!”邓老板面红耳赤,破口怒骂。
钱老板瞬间转过头来,准备与邓老板干上一架。
无俦与玉凝儿刚好经过,见他二人唾沫横飞,互相扭打在一起。只为图个新鲜,便走近了些。
二人厮打起来,船上立刻蹦下人来拉架。
就在此时,从货舱中传出一阵阵隐隐约约,若有若无的啼哭声。
无俦立时被这微弱的声音所吸引,他侧身对玉凝儿问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被无俦这么一问,她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异样。
“这艘大船里好像有孩童的啼哭声!”无俦手指船舱的部位。
“我也觉得不太对劲。货船上怎么会有孩童?难道是~”玉凝儿神情凝重,她当然不愿意作出这种最坏的猜想。
“我们趁乱闯进去,一看便知!怎么样?”无俦每听到一次啼哭的声响,心中就多了一分好奇与忧虑。
“好!咱们一起去看看!”玉凝儿身姿轻盈,‘嗖嗖嗖’连跃几下,便跳上了大船的甲板。
无俦紧跟其后,也迅速地跳了上来。
“你们是谁?这儿不让允许闲人登船!快下去,否则我们就不客气了!”甲板上站着零星几个船员怒吼着。
“不客气?你又能拿我怎样?”玉凝儿以挑衅地口气回应着。
几个船员恶狠狠地瞪着她,从身后船板中竟偷偷地抽出砍刀,缓缓地围向玉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