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俦,你别看着啊!也来喂一喂其他的孩子,他们肯定饿坏了。”玉凝儿一语惊醒梦中人。
“嗯~嗯,好~好!”无俦模仿着玉凝儿的方式,一口一口地喂起孩子们来。
越来越多的孩子们放下戒备,向着他俩挪了过来。
一个个孩子像极了嗷嗷待哺的雏儿,等待着‘父母’的喂养。
玉凝儿见孩子们脸上洋溢起天真的微笑,知道彼此的信任已然建立,进而与无俦一同解开束缚着孩子们行动的绑绳。
孩子们有的手腕被勒出了血痕,有的手掌憋得於紫,有的整个手臂僵得冰凉,都承受了他们这个年纪不应该承受的苦痛。
孩子们每承受一份苦难,无俦与玉凝儿则对人贩子的仇恨更深一些。
终于,所有的孩子都被他二人解开了捆绑。
无俦仔细一数,竟达八十余人。
任谁也想象不到,在贩运药材的正当名目下,竟然隐藏着如此卑劣龌龊的勾当!船员们的行径与那些为非作歹的不法之徒又有何区别?
无俦想到这些丧尽天良,利益熏心的奸商,顿时恨得牙痒痒,一拳锤在掌心。
玉凝儿知其愤怒,但是此时还有比愤怒更重要的事情需做!
孩子们虽然挣脱了身上的束缚,却还没能逃出这艘‘魔窟’。
于是,二人开始谋划如何挣脱‘牢笼’,同时搜寻着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
“这船舱里甭说是钝器,就是一根木棍都寻不到~”无俦搜索半天,也没找到一件有价值的器具。
“你再仔细找找,万一有呢~”玉凝儿也反复寻找着,一会儿翻翻货物,一会儿敲敲船体。
片刻之后,无俦茅塞顿开,忽地想到了破解之法。
他走到玉凝儿身旁,抚掌一振,歪头笑道:“我有办法啦!”
“什么办法?莫不成你找到器具了?”玉凝儿不解地打量着他,疑惑重重。
“不是~我何必找器具?直接打穿船舱不就行了吗?”无俦比划着出掌的动作。
“对呀!你有‘碎云掌’,这小小木舱又怎么能困得住你呢?我怎么忘了~”玉凝儿轻拍下额头,自嗔自怨着。
“好!那我出掌了,你和孩子们退后些!”无俦摆好姿势,准备运气。
“哎~这怎么行?”玉凝儿急忙出手阻止,生怕无俦鲁莽行事,非但救不了他们,反而遭罪。
“这有什么不行?哪儿不对吗?”无俦眉头微皱,盯着玉凝儿黑黑的眸子。
“当然不对了!这是底舱,你水平出掌,穿漏了我们都会被淹死。你得向上出掌才行!我和孩子们躲那边去,你再运功!”玉凝儿呼唤着孩子们一同向着犄角走去。
“哦~对呀!你说得对。我险些铸成大错!”无俦抚着头,苦笑一声,“好吧,你们准备好了吗?”
玉凝儿将孩子们护在身后,微微颔首,应了一句:“开始吧!”
无俦运气丹田,继而引气上涌,接着平掌抱叉于胸前,掌心上翻,分汇于掌间,手臂骤然外翻,‘咣啷’一声,头上甲板尽皆化作碎片。
船上众人惊恐万状,却不知何故,只得惊慌张望,互相呼喊。
钱老板平时脑袋不怎么灵光,现在却是格外的清醒。
他一边摆手,呼唤着一众船员:“是底舱!从底舱发出来的声响,快和我一起下去看看!”
“是!”“快走!”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齐刷刷地跟了过去。
“咱俩先跳上去!把锁打开,再把孩子们救出来!”无俦一边抖擞着身上的木屑,一边侧身唤着玉凝儿。
“大家耐心等会儿,哥哥姊姊们上去把门打开,这样大伙儿就能出去了!”玉凝儿转过身,张开手臂,搂着孩子们,耐心地哄着。
孩子们被这一掌吓得噤若寒蝉,再次蜷缩成一团,个个捂着脑袋。
“快一些啊,他们一会儿又该下来人了!”无俦焦急地招呼着,他不愿再次处于被动局面。
“来了~”玉凝儿迅速转身离开,与无俦一齐跃到了上面。
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二人刚刚上来便与钱老板撞了个正着。
双方均是吃了一惊,竟不约而同地向后退了几步。
“哼~我就知道准是你们搞得鬼!来呀,快把他们拿下!”钱老板扬声喊道。他一边喊着一边将身旁之人推向无俦。
那人知道无俦的厉害,本是颤颤抖抖,畏畏缩缩地向后退,岂料钱老板慌乱中一把攥住他的胳膊,抡了过去。
“我~我~我~你~”那人面色惨白,惊得满头大汗,支支吾吾,语无伦次地念叨着。
无俦哪管他愿战不愿战,迎上前来便是一拳,瞬间将他击晕在地。
钱老板见状,忽地抓住另一人的袖子。
那人反应奇快,自知不敌,竟挣脱后撤。
钱老板无奈,只得将身后一人抓了过来,一脚踹出,咒骂着:“一个个怂包软蛋,倒是给爷爷上啊!”
那人知道自己敌不过,可又退无可退,故而一头撞在船侧板上,昏倒在地。
钱老板看后,仍不罢休,想要再次命人拼杀。
“还有谁要上来受死?”无俦怒喝一声,声彻云霄。
只见众人争抢着逃出船舱,嘴里念叨着快逃,居然一哄而散。
玉凝儿不禁莞尔一笑,指着钱老板讽刺道:“你伙同这么一群胆小如鼠之人,却要做这伤天害理,折损阴德的恶事,岂有不败之理?”
“哼~你们懂得什么?我是在积德行善!这群孩子都是穷苦人家的,他们的父母明码标价地将它们卖给我!我又不偷又不抢算什么伤天害理?它们跟着父母不如跟着有钱的买主,至少能够活下来!我是在救他们,你们才是将它们推入火坑,干着折损阴德的恶事!”钱老板昂首叉腰,振振有词地反驳道。
“谁会信你的鬼话?哪有父母不爱惜子女的,岂能明码标价地卖给你?”无俦撸起袖子,指向钱老板。
钱老板不屑地哼了一声,反唇相讥道:“你见过什么世面?这天下父母爱子女不假,可是他们就不爱自己吗?战乱年代,甭说贩卖儿女,便是易子相食也属正常!自己都活不下来了,还讲什么伦理纲常,仁义道德?呸~”
玉凝儿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满口胡言乱语,我何必跟你啰嗦!我且问你一句,放与不放?”无俦捡起船员手中的砍刀,压在钱老板的肩膀上。
钱老板闭上眼睛,歪向一方,一言不发。
“到底放不放?”无俦的刀在他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鲜血染红了刀刃。
钱老板依旧摆着谱,不过身体却很诚实,他扬起手掌,缓缓睁开眼睛,叹了口气道:“放,我放!”
“钥匙快掏出来!嗯~”无俦落下的刀再次扬了起来。
钱老板倒也配合,很顺从地于腰间摸出,交到他手上。
无俦接过钥匙,转手递给玉凝儿。
玉凝儿拿到钥匙,反而怔了一阵,没有行动。
“凝儿,愣着干嘛?还不快去救孩子?”
玉凝儿这才缓了过来,立刻跑到梯口开锁。
就这样,无俦压着钱老板,玉凝儿带着孩子一同奔了官府,将所见所闻如实禀告河内县令。
途中邓老板算是解了怨气,对着钱老板一通羞辱咒骂,甚至愿意无偿地跟着无俦二人,充当人证,捍卫‘正义’。
河内县令对钱老板也不陌生,双方应是没少走动。
河内县令本着‘民不举,官不究’的原则,往日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纸包不住火,有人告上门来,唯有‘秉公执法’,痛下杀手!
依照大周律令,贩卖人口乃是重罪。
‘舍车保帅’乃是县令惯用的伎俩,这次只不过是照着葫芦画瓢,走个过场而已。
无俦将孩子们和钱老爷的事处理完后,阔步迈出县衙,一身轻松地哼着曲子,仿佛再次完成了一项重大的使命。
但是,玉凝儿却好似丢了魂,五步一回头,不舍地望着孩子们。
“唉~凝儿,你还走不走啊?再晚回去,大哥就会担心了!孩子们都到县衙了,你还发什么愁?县令自然会通知孩子们的父母的!”无俦心满意足地讲道。
“你确定么?万一~”玉凝儿神情凝重,总有一种不祥的直觉。
“哎呦~能有什么万一!我看你是舍不得孩子们啦!你若是不放心,我们逛完洛阳,再回来看看便是!”无俦无奈地走向身后的玉凝儿,伸手拽了拽她。
“也罢,好吧~”玉凝儿嘟着嘴,转过头,与无俦一起动身返回药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