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三兄弟路过扶风县城之时,腹中饥肠辘辘,故而准备寻一酒肆填饱肚子在上路。
恰逢阎寒横冲直撞,迎面赶来。
三兄弟并排前行,刚好挡住了一半的去路。
阎寒自恃武功高强,只顾着东张西望,径直大步趟来,根本不做避让。
‘嘭’得一声,阎寒猛地撞在陆惊鸿的身上。
陆惊鸿险些被顶翻,多亏身旁两个弟弟反应快,迅速将他扶助。
“呀!你特娘的瞎了眼啦?竟敢挡老子的去路!”
阎寒勃然大怒,银枪一晃,言语甚是粗鄙,忽地咒骂起来。
“你这厮怎么说话呢?明明是你不长眼撞了我大哥,怎地反是我们的不是?”
陆枕风指向阎寒,辩驳道。
“你这蛮子嘴上抹了粪吗?满嘴乱喷,中原可不是你们撒野的地儿!”
陆鸣川狠狠地攥紧拳头,蓄势待发,恨不得立时教训这该死的蛮子。
“我道是一个瞎子,没成想竟有三个狗杂!你们祖上定是缺了八辈子德,才凑集你们一并投胎。
可怜你们光有娘胎十月,却没长出一双狗眼,只会到处狺狺狂吠!”
阎寒非但武功卓绝,喷人的功夫也是万里挑一。
陆惊鸿缓缓挺起身子,冲着男子仔细地端详一番。
他刚才经过这么一撞,却是极为清醒:想他习武多年,身子也算健壮。
没想到碰上这男子,就如同撞到了一面墙,霎时间弹倒在地。
如此看来,这男子必然功力了得,否则,单凭强健的体魄还是不至于此的!
他谨慎地揣度,却是一言未发。
大哥不说话,两位兄弟却是咽不下这口恶气。
“野蛮子,臭杂种,活畜生,你全家都死绝了吗?
真是有婊生没人养,连人话都不会说吗?
你倒是想认祖归宗,可惜你连自己的爹都不知道是谁吧!”
陆鸣川骂得更加难听,引得阎寒怒气更盛。
“好凌厉的嘴!只是不知道你脑袋掉了,还能否像现在这般嚣张!”
阎寒长枪瞬起,猝然瞄向陆鸣川。
陆氏三少‘唰’地一齐拔出宝剑,与阎寒对峙起来。
“切~我却想看看是谁的人头先落地!”
陆鸣川嗤笑一声,颇为不屑。
“你们三个一起上吧,黄泉路上不孤单!”
陆鸣川二话不说,飞来一剑,剑招轻灵,直捣眉心。
阎寒枪尖一撇,陆鸣川挥剑侧挡,遽然被震出丈外。
陆枕风抓住空档,闪刺腋下。
阎寒踢脚一挑,舞转而开。
陆枕风身子倾斜,仰扑而过。
陆惊鸿见两个兄弟,讨不得便宜,宝剑乍出,剑锋凌厉,势如破竹,瞬抵阎寒小腹。
阎寒惊出一身冷汗,银枪横亘,不偏不倚,刚好对上宝剑。
陆惊鸿力道不减,阎寒脚尖轻点,连连后撤。
待退出十余步后,阎寒‘喳’地一喝,顶开宝剑。
银枪抡转,人枪齐飞,一招‘刺破长龙’,转而反扎陆惊鸿颈部。
陆惊鸿抽身旋转,脚步迅敏,如马踏飞燕,‘啪啪啪’三声,腾空蹬踢,继而剑影如雨如雹,星驰电掣,闪耀齐坠。
阎寒银枪急转,旋扇成风,无数‘雨雹’轰击扇面,‘乒乓叮咚’,电光火石,火蛇莹花。
陆惊鸿一开始就拼尽高招,不给阎寒任何可乘之机。
两个兄弟见状,一左一右,齐声刺来,定要索其性命。
阎寒弓步化马步,稳稳压低,倏地飞升,躲开二人夹击。
三兄弟互为犄角,相辅相成,混若一体。
阎寒越战越吃力,体力渐渐地有些耗不住了。
五十招后,阎寒自知没有胜算,再这样耗下去,于己不利。
因此,他竭尽全力,眦目暴吼,虚晃一枪。
三人倾身躲开,哪知一阵白烟腾起,阎寒转眼间逃离了。
待三人咳嗦几声后,烟雾慢慢被扇散,再怎么探寻,也找不到阎寒的踪影。
“该死的野蛮子,哪里跑!”
只听陆鸣川昂声咒骂,随即便要追赶。
陆惊鸿一把将其拽住,规劝道:“三弟莫追,此人武功卓绝,追之恐生变故!”
“大哥说得对,一对一,我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陆枕风附和道,“为今之计,还是先完成爹爹交给任务要紧!”
陆鸣川与陆惊鸿不约而同地点着头,转而一同走进了酒肆。
……
茱萸峰上,落魄茅屋,屋外一口枯井,辘轳已经朽烂,麻绳更是糟得不成样子。
水桶、锄头、耕犁、横七竖八地歪倒,篱笆残破不堪,就连泥墙都裂开了一道道缝隙。
“师父他老人家不会有事吧!”
男子轻轻推开木门,‘嘎吱’一声,木门仿佛极不情愿地张开,尽是委屈的腔调。
“师父?”
男子停下脚步,摆了摆手,尘灰飘忽,迫使男子不得不握拳遮鼻。
屋内无人作答,男子向前迈了一步,险些被堆放的一小垛柴火绊倒。
他趔趄着蹿出几步,扶住泥墙,方才止住。
“师父,您在吗?”
男子直起身,缓缓走向屋内。
屋内的土炕上立一块青砖,青砖之下压得一张白纸。
男子提起青砖,拎起纸张。
布满尘灰的纸张上依稀地写着几列字:
茱萸峰弟子听令:
为师已觉,寿如残烛,命在旦夕。
余生困厄不足济,只求善始与善终。
坐化青山投虎狼,不羁枯骨入坟茔。
寒食无须扫孤冢,清明更免焚纸钱。
当系天下民生苦,时时莫忘家国兴。
男子念着念着,不禁涕泗横流。
想起过往种种,悲恸更添心酸。
十三年的养育之恩,小至一粥一饭,一针一线,大至读书识字,习武练功,师父无一不为,无一不授。
自己下山之后,一别三年,何曾与师父书信一封?
直至师父死去,自己都没在床前侍奉过一次,尽过一天的孝!
男子越想越懊悔,恨恨地一拳锤在炕沿之上,鲜血顺着裂缝渗了下来。
男子在后山的石盘上找到了师父的遗骸,除了几根骨头和一些撤烂的衣衫外,只有风干的血迹。
他不忍师父的曝尸荒野,虽然依照师父的遗命,没有树立坟茔,却也入土为安了。
男子披麻戴孝,仰天长啸,决心为家师守孝十三个月,以报十三年的养育之恩。
……
燕王交给八位高手的任务,可谓胜负参半。
柴荣命李谷治理河堤,效果显著,三十日便竣工,导致五羊真人与訾天策的计谋未能成功。
慕容龑与星煞鬼王成功击杀了灵州数位将领,但是定难军节度使李彝殷惧怕周世宗柴荣,不敢发兵偷袭,导致此计半途而废。
扈卫侯与毒牙子在颍州投毒进行地顺风顺水,数百颍州士兵中毒而亡者,导致颍州兵将人人自危,军心不稳。
独孤灼与朱友拓在凤翔府劝动多位将领叛周投蜀,这些将领带领部下兵士南入凤州,大大地削弱了大周的边防力量。
燕王的目的达到了,柴荣因为颍州投毒事件与凤翔府叛变事件,开始将视野转移到南方。
周国与唐国、蜀国的关系变得敏感起来,汉国自然也有赢得了苟延残喘的机会!
柴荣在完成军事方面的改革,治理完黄河水患之后,开始准备着手进行大刀阔斧地全面改革,其中涉及集权、选贤、吏治、宗教、土地、货币、工商、城建、漕运等各个领域。
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
柴荣自从登基以来,一直励精图治,革除积弊,大胆创新,以致大周实力蒸蒸日上。
而在这一系列的富国强兵政策的背后,乃是柴荣勃勃雄心!
蜀国与唐国背后的这些小动作,即将激怒这头韬光养晦的‘雄狮’。
不过,谁都不能否认,燕王付出的努力没有白费,北汉赢得了一段喘息的时间。
也就是一段喘息的时间,彻底地改变了未来华夏历史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