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走了作恶多端的乞丐,清理了血迹斑斑的尸体,重拾了千疮百孔的棉被,众人平复下心情,拾柴添薪,继续入睡。
时至后夜,庙外忽而传来少女歇斯底里的尖叫。
少女尖叫之声中还伴杂着男子张狂的奸笑,那奸笑声带着三分猥琐,七分得意。
“快放开我!救命啊~”
“呦呼~你叫啊!大声地叫,越叫老子越快活!”
女子听到他的话后,竟戛然而止,既不呼叫也不挣扎了。
那男子反而掐着半个嗓子,阴阳怪气地仿着女子腔调嚷嚷起来。
“有没有人啊,快救救我吧!淫贼,放开我,救命呀~”
男子这一拍可不了得,女子登时惊愕不止,再次急呼救命。
男子忘乎其形,哈哈大笑,似乎十分享受整个过程。
庙内众人均被吵醒,或怔或疑,不明就里。
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无俦倒是十分警觉,第一时间摸刀以待。
“我们出去看看吧,那少女叫得厉害,我怕她会有什么事~”
清月担心女子出事,拽了拽无俦的衣角。
无俦觉得清月说得有理,起身正欲探个究竟。
谁知二人未起,男子骤至,迈进庙中。
他肩上扛着一妙龄女子,自己却是鹰视狼顾的胡人扮相。
该男子右手握一杆怪枪,于空中斜划而下,‘嗡’地引鸣。
“我倒数十个数,都给我滚出去!跑得慢的,老子戳你一身血窟窿!”
此话一出,除了无俦二人,满堂皆惊,一个个犹如火燎了尾巴的兔儿,众人无不撒腿狂奔,竞相窜出。
任由少女怎样呼救,却是没有一人停下脚步相助。
男子仰天大笑,目空一切,傲慢至极。
“放开我!快放开我!”少女见众人视若罔闻,无助地挣扎着,渐显疲惫。
男子将她旋即放下,‘凑凑’两下,点住学位。
他转而环视一番,忽见无俦二人凝眉冷视,心里大为不爽。
“呦,还特娘的真有不怕死的!你个杂碎东西没听见我的话吗?”
男子怒目相对,青筋暴起,攥拳生响。
“放开那姑娘,我给你一次机会,快滚!”
无俦鼓着腮帮,双目如炬,嫉恶如仇地凝视着男子。
“快放开,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清月也铿锵有力地附和着,毫不示弱。
那姑娘见有人出手搭救,喜极而泣,连连呼唤:“英雄,快快救我!”
男子哼得一声,仰头讥笑,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就凭你们?”
男子话音一落,庙外冷风乍起,呼呼吹来。
此时可称得上是‘语寒风寒枪更寒,人冷庙冷心更冷’,煞是应景。
银枪耀雪,破空凌月,咄咄慑丹心。
雁翎晃火,炙浪逐风,慨慨逞赤胆。
男子出其不意,先发制人。
银枪如光飞快,双刀兀自横来。
皎龙携雷卷电,黝虎飙风袭沙。
无俦与之交手,五招之内勉力维持,十招之内已落下风,二十招之内立判高下。
男子力大无穷,枪法精湛刁钻,招招阴狠,式式歹毒。
二十招过后,无俦的双手震颤不止,犹如抖筛。
无俦心中不由叫苦:此贼功夫好生了得,我恐不是他的敌手!
多亏清月机灵,率先绕过二人,为姑娘解穴。
她放走女子后,见无俦快支撑不住,登时心生一计,疾声呼道:“无俦,快用碎云掌!”
经过清月这么一提示,无俦才醒悟过来:对啊,兵器我斗不过他,掌力我能不如他么?
他立刻收刀入鞘,蓄力运气,引而待发。
男子反应奇快,趁其运气之际,脚尖一挑,出枪刺喉。
无俦等不及真气凝聚,慌忙出掌。
男子移枪逆转,状如盘蛇,迅捷避开。
无俦抓出时机,挽住清月胳膊,疾呼一声:“快撤!”
两人轻功跃起,仓皇逃离。
那人见煮熟的鸭子飞了,气得火冒三丈,勃然大怒。
岂能轻易放过破坏良辰美事的二人?
阎寒可没有什么耐性!
在他看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纯属放屁,有仇必当立时报,手刃仇徒真汉子!
他当即足下生风,蜻蜓点水般疾驰追赶。
无俦与清月拼命地奔逃,这一跑便是十余里。
可是冰天雪地之下难免会落下印记,阎寒如同着了魔,发了疯,非要置其二人于死地,苦苦纠缠不放。
二人气力不济,只得放缓脚步,且喘且行。
“你们逃不掉啦!纳命来~”
阎寒步伐极快,奋力一跃,腾空飘过,一招‘回马枪’,拦住二人去路。
无俦再次掏出双刀,险些跌倒。
他狼狈地以双刀撑地,几股白气从他口中频促地呼出。
瞧他此时的模样,真乃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他神色慌张,忙将清月挡在身后,躬身粗喘。
接着他勉力挺直身子,冲着阎寒上气不接下气地喝道:“你~你有~有什么事~冲我来!”
阎寒呸得一吐,紧跟着缩回枪,撸净枪身的积雪,再次‘嗡’地指向无俦。
“老子还需要你来教我怎么做吗?我杀死你就像碾死一只蚂蚁!”
阎寒嗤之以鼻,语调极为倨傲不屑。
无俦累得说话都觉吃力,仅仅报以愤恚的眼神。
“呵呵,不服是么?一会儿我先挖掉你的双眼,再强迫你的女人,让你俩生不如死!”
阎寒一面阴恻恻地讲着,一面几近疯狂的狞笑着。
清月恨恨地盯着阎寒,贴在无俦耳边道:“你放心,我宁可死,也不会让他得逞的!”
阎寒又是那般阴阳怪调地挑逗着;“哎呦~你这样看着我干嘛?是在咒骂我吗?
没用的!但凡落在我手中的,我都会慢慢地折磨,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过也不是没有例外,只要你功夫出众,能伺候好本大爷,让我心情舒畅些,我或许会考虑考虑~”
“呸!无耻淫贼,做梦!”
清月愤恨地瞪着男子,厌恶之情无以复加。
“我是绝不会让你碰盼儿一下的!”
飞雪无情地击打着无俦,他的身影在狂风中摇摇欲坠。
“一会儿就由不得你了,去死吧!”
阎寒蓄力猛击,无俦狂吼一声,拚尽全力抵挡。
‘咣啷’一声,雁翎刀被阎寒挑飞一只。
无俦向后退了几步,手腕处已被刺伤,鲜血顺着手腕滴下,染红了地上的白雪。
阎寒十分得意,抽回银枪,用舌尖舔了舔枪头上的血,吞了下去。
“嗯啊,好美的滋味!”
清月不忍无俦战死,嚷嚷着想要与阎寒拼命。
无俦横手阻拦,低声道:“盼儿,咱们打不过他,你快跑吧,我可以拖一会儿~”
“我走了,你怎么办?”清月泪眼盈盈地问着,不忍抛下无俦独自离去。
“别管我,你快走!快啊,再不走我们都得死在这儿!”
无俦拚尽剩余的气力,声嘶力竭地喝道。
清月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滴答滴答地坠下,片霎融雪,转眼凝冰。
“不,我不走,要死死一起!”清月眼眶殷红,细嫩的脸蛋被凛风划伤,白皙的小手不住地擦拭着泪水。
她眼神中没有一丝犹豫,有的只是刀山火海,万丈深渊,亦不可与君绝的笃定。
“你会怪我救那姑娘吗?”无俦神情地望着她,喘得更加厉害。
“怎么会!如果你不救她,你就不是无俦了!我的无俦是顶天立地、匡持正义的大丈夫,更是锄强扶弱,除暴安良的真英雄!”
无俦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为正道而亡,死得其所,何惧之有?
话虽如此,二人此刻决计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遗言说完了吗?我可没心情听你们打情骂俏,想逞英雄我成全你!”
阎寒挥枪斜划,准备在无俦胸前撕开一道血痕。
无俦猛然推开清月,双手压刀,竭力阻挡。
无奈单刀却被银枪震飞,无俦的胸口顿时划出一道血红。
“无俦!”清月跌入雪中,失声痛嚎。
“死!”阎寒狠狠地咬着字,快枪瞬发,直捅无俦心窝。
金铲一撞,银枪弹开,阎寒踉跄几步,歪了身子,险点失去重心。
“阿弥陀佛!”广鉴收回业海苦渡铲,持单掌礼,闭目长吟。
“广鉴?你又坏我好事!”
阎寒恨得牙痒痒,他已不是第一次被广鉴阻止。
“阎施主还是没有听进老衲的劝告,怎地一而再,再而三的滥杀无辜?”广鉴渐渐睁开眼。
“哼~老秃贼,要你管?老子愿意杀谁就杀谁!”
阎寒话虽说得霸道,却以萌生了退意。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广鉴双眼顿时惊睁,金铲再次袭来。
阎寒见讨不得便宜,粉末一挥,趁机溜之大吉。
广鉴挥袖一挡,不由叹息一声,转而望向受伤无俦。
无俦迷迷糊糊地唤了一声:“多谢~”
随即俯身跌倒,扑入雪地。
“无俦~”
“施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