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阎寒与沙漫天、湛清明二人殊死搏斗,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可是阎寒自雁门关死里逃生后,着实被叶枯寒吓怕了。
当一个人被恐惧支配的时候,作出的判断往往是夸大的,阎寒也不例外。
他怯懦地认为广武门人个个凶狠,单凭自己怎么也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实则不然,整个广武门除了叶枯寒,其他任何一人与之对敌都毫无胜算。
可惜他就是如此的不幸,第一次便碰到了叶枯寒这般绝世高手。
叶枯寒的‘穿心指’乃是他的成名绝技,火候太过娴熟,又是趁乱奇袭,任谁也不易抵挡。
沙漫天二人打起心理战,却是害苦了阎寒!
谁也不会傻到拿自己的性命去作赌,万一输了,连悔恨的机会都没有了。
二人吓退阎寒后,原本围观的众人一一散去。
耶律曼殊斜了二人一眼,一言不发,挥袖离去。
她是罗刹教的鬼王,与广武门自是死敌,当然瞧不顺眼。
当年滹沱河之战,广武门刻有‘椒举班荆,广武之叹’的玉佩落入辽营,母亲又是死于这波人的毒手,耶律曼殊怎能不心生怀恨?
比之于好色成性的阎寒,耶律曼殊反倒更加厌恶这群‘假仁假义’的广武门人。
耶律曼殊绝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隐藏在妩媚容颜之下的是阴狠歹毒的心肠,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乃是罗刹教一贯的作风。
若换往日,耶律曼殊必然会偷袭两位广武门弟子,除之而后快。
可是这两人竟然能够吓退阎寒,想来功夫必然高深莫测,单凭她一人恐怖敌之不过。
因此,耶律曼殊并未多言,低头负气而去。
湛清明指着耶律曼殊,冲着沙漫天哼哼唧唧地抱怨道:“咦~这女子怎么连声谢谢都不就走了?”
另一女子还算通情达理,受人相助,主动上前道谢。
“小女子玉凝儿多谢两位公子仗义解围!”
“姑娘不必多礼,惩恶行善是我们江湖中人应为之事。”
不容沙漫天回话,湛清明抢先答复,变脸比那变天还快。
“天快晚了,姑娘一个人在外危险,还是早些回家的好。”
沙漫天关切地补充道,殊不知他的那副尊颜其实比任何一句警示的效果都要显著。
“多谢公子提醒,我这便回去。”
说罢,玉凝儿颔首做礼,转身欲走。
湛清明见状,死皮赖脸地欲要追上,扬头唤道;“玉姑娘,用不用我送~”
‘送’字刚吐出一般,便被沙漫天一把拽回,身子扭捏着,如同风中乱舞的纸筝。
“你快给我回来吧,人家不用操心,先保护好自己在说!”
湛清明的好事被沙漫天这么一搅和,顿时化作凉凉。
他只得垂头丧气,屁颠屁颠地跟上,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一边走着一边嘟囔:“你怎么知道她不用保护,人家又没说不需要~”
沙漫天瞪了他一眼,他就如同犯了错的小孩子一般低着头咕哝个没完。
他听着没有动静,只见沙漫天正恶狠狠地瞪着他。
他只得举手认怂,沙漫天这才叹息一声,就此作罢,转身离去。
“瞪~瞪~就会凶我,哎~谁让你是我师兄呢~”
湛清明见他走出几步,又开始自言自语道。
……
无俦与清月由于囊中羞涩,住不起天下第一楼,选择了一家靠近武侯祠的客栈落脚。
恰巧沙漫天、湛清明二人也来到这家客栈休息。
这家客栈店面不大,桌凳陈旧,装饰简陋,略显寒酸。
无俦初到蜀地,却也知蜀地潮气较盛,民喜麻椒。
无俦生于燕云,喜欢口味厚重的吃食,但是清月常年隐居儒林墨境,多以清淡吃食为主。
无俦点了两碗面食,两个凉菜,均是较为清淡的口味。
菜虽寡淡,但知心人相伴,吃得同样津津有味。
沙漫天、湛清明在无俦二人左侧相邻饭桌落座,吃食更加朴素,连凉菜都没有点,想来手头也不宽裕。
“师兄刚才那姑娘姓玉,唤作凝儿,人美名儿也美!”
湛清明此话一出,登时引得无俦侧头注目。
沙漫天瞥了他一眼,提筷敲了下他的头:“你呀,吃饭还堵不上你的嘴。
你觉得我看不出来么,你是喜欢人家姑娘吧!”
“这~这~嘿嘿~还是师兄慧眼,玉姑娘机灵可爱,谁人见了能不爱?”
湛清明如同着了魔一般,自从离开玉凝儿后便一直提个不停。
期初还想遮掩一番,被师兄戳破之后,画风一面,终是露出了原型。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这位兄台刚才口中提到的玉姑娘可在成都府么?”
无俦耳朵也贼,听到话风后立时起身询问。
湛清明瞄了瞄,只觉无俦器宇轩昂,不似一般的江湖中人,故而哑笑道:“没~没,我也不知道~”
无俦看出湛清明心有顾虑,不肯坦言相告,于是转向沙漫天抱拳询问:“这位仁兄,若是知晓,万望告之,我苦寻她良久了。”
沙漫天屏起重枣色的脸,凝眉沉声道:“不知阁下姓甚名谁,从何而来?”
无俦瞧了一眼湛清明,却见他两颗眼球反复地溜着,犹如来回摇晃的钟摆,也不知他动得什么歪心思。
他忽地转回,双目四对,答曰:“在下元无俦,乃是天云门弟子。”
“你是天云门的弟子?”
湛清明其色顿变,略显惊讶,毕竟他已经好久都没有碰到过天云门的弟子了。
“正是。”无俦望了一眼他,眼神笃定。
清月也没了心思吃面,静静地观察着,她知道玉凝儿在无俦心中的分量,因此也不便多言。
“哈哈,巧了巧了。
我是广武门的沙漫天,他是我师弟湛清明。
元兄弟与这位姑娘不如与我们合为一桌,咱们细细谈来。”
面对沙漫天的盛情相邀,无俦怎好相拒,再说他现在急切想要知道凝儿的下落。
他转头望向清月,希望征求她的意见。
清月微微点头,表示愿意合桌。
于是,四人合桌而座,畅谈起来。
沙漫天对无俦的第一印象极佳,加之无俦又是天云门的弟子,自然愿意与之交往。
他朝着小二唤了两壶酒,又点了几个小菜,准备与无俦边喝边聊。
湛清明得知无俦的身份后,霎时变得爽朗起来,该说的不该说的,絮絮叨叨个没完。
“元兄弟贵庚?”
沙漫天挪了挪身前的碗,摆手问来。
“小弟今年二八有余,不知两位兄长春秋几何?”
无俦读了几年书,到了关键时刻言辞还是跟得上去的。
“我二十三,我师兄二十五,怎么样,显得老吧!”
湛清明皱眉噘嘴,似笑不笑地打趣着。
“没没~两位兄长正是当打之年,怎么会显老?”
两人听后互视一眼,不禁哈哈大笑。
清月在一旁忍不住捂嘴,若从长相来看,沙漫天与湛清明却是成熟得多!
“哎~元兄弟还没有介绍,这位姑娘~”
无俦懂得沙漫天的意思,立刻解释道:“这位姑娘姓清名月,与我算是患难之交。
此次来蜀地,便是为她寻亲。”
两人一齐‘嗷嗷’回应,眼神不时地交流一番。
“那元兄弟刚才说正在寻找玉姑娘,又是怎么回事呢?”湛清明指尖敲了下桌子,一副好论是非的‘欠样’。
无俦将与玉凝儿相识相别之事大致地描述了一下,这才解了二人的疑惑。
沙漫天也将今日所见所闻之事和盘托出,无俦得知清月还在成都,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无俦与沙漫天、湛清明谈及韩氏五虎及韩啸成等人,又谈到自己独闯江湖之事,众人聊得不亦乐乎。
突然,无俦放下手中酒杯,问及沙漫天与湛清明之后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