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俦,你师父来了吗?”
清月四处张望,由于人数太多,没能寻到天云门的旗帜。
“刚才站在台上的身穿红袍的便是我的师父,你没看到吗?”
清月极力回忆着之前的场景,依稀地想起却是有那么一位虎须短髯,身姿魁梧,威风凛凛者。
玉凝儿眨了眨弯弯的睫毛,似水明眸流波送盼。
她听清月提及韩啸成时,心中不禁紧张起来。
无俦自幼父母双亡,正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他日若是与无俦成亲,必是少不了与韩啸成见面、行礼。
天云门乃是武林中名声赫赫的大派,礼仪规矩肯定少不了,韩掌门要是看不惯我这野丫头,该怎么办呀~
玉凝儿站在一旁,忽地陷入了沉思。
“经你这么一说,似乎有点印象~你师父是不是很凶啊~”
清月通过韩啸成的外形与气质,推断其人必是严师风范。
无俦‘额’地拉着长音,挠挠头,低声道。
“这个怎么说呢~师父他人很好的,虽然脾气有点暴躁,但是很少对我发火。
五师兄倒是没少挨打,但那也怪不得师父,谁让他总是偷奸耍滑,不老实练功呢~”
“你五师兄是不是特别讨厌你?”
一直没有吱声的栾虹殇听得有趣,突然插话。
“额~你为什么会问这个?”
无俦诧异地望着栾虹殇,神色有些尴尬。
“你且回答我是与不是?”
栾虹殇摆出一副八卦的表情,津津有味地追问着。
“可能吧~我也不确定,不过除了他以外,其他的几个师兄倒是从没有捉弄过我~”
无俦回忆上山那段点点滴滴的时光,却是历历在目。
“这不就对了。不必多想,你一定是最为乖巧懂事的,你师父怎么会对你发火。
反之,最不招待见的一定对你心存妒恨,因此不难为你才怪~”
无俦不想承认这一事实,但是似乎越听越有理:与其说是韩荡寇看他不顺眼,倒不解释为他自己做得太好,才招致别人的妒忌之心。
否则,身为韩啸成的儿子又怎么犯得着处处与之为难吗?
无俦望了望左右,玉凝儿与清月均是认同地点点头。
沉寂的气氛搅得无俦颇为不适,经过众人这么一提醒,无俦忽而想起还未拜见师父,于是准备领着三人一同先去寻找韩啸成。
玉凝儿闻声变色,磕磕巴巴,横身阻止:“不~不不,不好吧!要不你自己去,我们就不去了~”
无俦大惑不解,‘嗯’得一哼:“为什么呀,难不成你害怕见我师父?”
玉凝儿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神色慌张地矫揉造作道:“谁~谁说我怕了,我只不过是~是觉得贸然相见,不太好罢了~”
“凝儿,你这话让我听得越来越模糊,有什么不好的,又不是去见公婆~”
“哎呀~你这人怎么回事!我说不方便就是不方便,唒~就你去了,又不是我们师父~”
玉凝儿挡住另外二人,将无俦猛地一推,根本容不得他反抗。
“你这是做什么?”
无俦歪着头,正要回首质问,却被玉凝儿又是一推,只得正身离去。
“别问了,快去吧!记得早去早回哦~”
玉凝儿热情洋溢地笑容中透着一丝心虚,无俦晕晕乎乎、迷迷瞪瞪却也无可奈何。
自己做了四个人的主,丝毫没有征求另外二人的意见。
虽然她的作风一向如此,但也难免不好意思,最后只得缓缓转回头,向着二人不是礼貌地假笑着。
清月与栾虹殇见生米已成炊,容不得她二人选择,唯有接受残酷的现实。
……
祭祀仪式结束后,韩啸成与众人来到饮剑溪,观赏第一场比武。
无俦一路询问,终于找到了韩啸成。
此刻,他正与陆渊、钟千秋等人围观场上的比武,助威称赞之声如海浪般此起彼伏。
“爹~无俦来了!”
此时跟随韩啸成的只有韩婉瑜一人,其他的长老及弟子均去举石。
韩啸成等十八位泰斗自然不必抢着去举石,早在大会召开之前,他们便一人托举一段,将黄蜡石从府中移到了府外,因此自是人人均有资格参赛。
韩啸成与无俦一别良久,听说爱徒已至,难掩喜悦之情,蓦然回首探去。
“无俦,你什么时候到的?”
韩啸成见到爱徒,立时精神抖擞,笑得合不拢嘴。
无俦立时跪地抱拳,神色为之一振道:“弟子元无俦,叩见师父!”
无俦话尽,刚要磕头,便被韩婉瑜抢着挽臂勾起。
“师姐,你这~”
无俦不明所以,生怕疏忽了礼节。
“无碍,到了外面一切从简,不必磕头了!”
韩啸成与韩婉瑜一左一右,共同搀起无俦。
“是,师父!”
旁边的陆渊听到‘元无俦’三个字,心中登时一颤:难道这个小子就是千雄大会的魁首么?
“鸿儿,难道他便是~”
陆渊话都没说完,陆惊鸿便领悟了父亲的意思。
“是的,父亲,他就是千雄大会的魁首。”
陆渊顿时眼色斜下,咋舌轻叹,接着喜笑颜颜地走向韩啸成,搭话道。
“恭喜韩掌门,贺喜韩掌门喽!”
“请恕韩某愚钝,不知陆庄主口中之喜从何而来?”
韩啸成转身拱手作礼,赔笑道。
“哈哈哈,古人云‘名师出高徒’!
我要是没有猜错的话,眼前这位便是元公子吧!”
在场之人大多是各派的老资历,出于年龄原因,自然无法参加千雄大会。
不过,魁首的名字倒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今朝得见少年英雄,无一不啧啧称赞。
“陆庄主好眼力,这是我的闭门弟子,唤作元无俦。无俦,还不赶快拜见陆庄主!”
韩啸成一声令下,无俦当即躬身行礼。
“陆庄主好!”
陆渊眉开眼笑,上前托起无俦。
只是这片刻的动作,无俦便发觉陆渊体内蕴含着一股深不可测的内力,与其师比来,竟不落下风。
陆渊托扶之时,眼角不禁露出一丝诡异之色:“元公子不必客气,请起!”
之后,陆渊再次侧过身,朝着韩啸成继续讲道:“元公子少年英雄,一举夺了千雄大会的魁首,天下英雄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韩掌门,试问还有比这更值得畅快的喜事吗?嗯~”
“哈哈哈,拙徒不过运气好,侥幸得之,以后还要仰仗陆庄主多多指教~”
韩啸成说出此话之时面上有光,心里甭提多美了。
“哎~韩掌门谦虚了,正所谓‘自古英雄出少年’,我们都是日薄西山之人,江湖终是属于元公子这一代年轻翘楚的。”
在场之人中除了伍清风,许汉唐、郁阑珊、慕容龑、朱友拓、池潜心均与无俦有过蒙面。
无俦曾经亲自登门拜访过灵璧堂掌门许汉唐,与之也算相熟。
郁阑珊在举办寿宴时,无俦也曾入席,虽然当时郁阑珊没做理会,但是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争执,无俦也参与其中,他或多或少都还有些印象的。
慕容龑赶赴冲斗亭时在南冶镇险些撞到无俦,还曾回头呵斥一句‘你特娘的找死,没长眼睛么?’
至于朱友拓,无俦为救清月与之死战,并被他踢下凌涛涧,险些丧命。
池潜心攻打灵泉崖之时,无俦仗义相助,坏了池潜心的好事,被池潜心所记恨。
因此,表面上看来众人其乐融融,实则各有心思。
“无俦在匡山受伤,还要多谢伍掌门的热心照料。此等恩情,我韩啸成铭记于心,他日一定相报!”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韩掌门太客气了~”
伍清风淡笑一声,却是从未把这事放在心上。
韩啸成浓眉微翘,摆摆手,语气加重了些。
“唉~话不可这么说。
我韩啸成是个是非分明,恩仇必报的人。
与我有恩的,没齿难忘,必当竭力报答。
与我有仇的,亦是同理,自会以牙还牙!”
话音未落,韩啸成虎眸环视,先后瞥向朱友拓与慕容龑二人。
朱友拓乃是‘笑面虎’,他知道韩啸成的厉害,竟若无其事地陪笑着。
“韩掌门说得好,不愧是江湖上响当当的英雄!”
慕容龑脸色不爽,故意转向一旁,略略低垂。
韩啸成性格刚直,根本不给仇人一丝的面子,顿时厉声呵责:“朱掌门不必捧我,当初你灭昆仑派满门,于冲斗亭追杀我徒儿的时候,可曾心慈手软过?”
朱友拓顿时神色尴尬,眼珠飞转,忽而一定,笑呵呵道:“误会,都是误会!”
“是么?”
韩啸成的脸色一下子冷若冰霜,愤怒的目光像两道利剑,直逼而来。
朱友拓咳嗦两声,用以掩饰心虚,随即应道:“当然~”
韩啸成呵呵一笑,笑含杀气,不怒而自威:“我看没那么简单吧!今天朱掌门需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呵呵~”
一旁的慕容龑越听越气,如鲠在喉,不吐不快,遽然转过身来怒怼着。
“韩啸成,你不要欺人太甚!
一会儿为老丈人寻仇,一会儿为弟子叫嚣的。
朱掌门给足了你面子,你还没玩没了的。
真以为我们奇宗没人了吗?我慕容龑可不惧你,更容不得你这般嚣张!”
韩啸成侧身面向慕容龑,不怒反喜,笑声更盛。
“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慕容龑你珑璁府作恶多端,就算你我之间没有冤仇,我也一直想要为武林除害。
今日刚好,你自己送上门了!
废话不多说,你敢不敢与我台上一战?”
慕容龑面色气得铁青,心中咒骂:狗娘养的,谁怕谁呀?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慕容龑不顾朱友拓的拉拽,逞强吼道:“韩啸成你伤我门人在先,辱我珑璁府在后,我慕容龑岂能饶你?
今日我慕容龑就要当着全天下人的面一挫你天云门的傲气,让你知道我珑璁府的厉害!”
“求之不得!”韩啸成转向陆渊,正声作色,“有劳陆掌门唤人腾出擂台,让我二人一战!”
“冤家宜解不宜结,韩掌门慎重啊~”陆渊平心静气地规劝着,欲化干戈为玉帛。
此时,二人都已红了眼,岂肯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