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俦,休得放肆!赶紧放开大夫,向人家赔罪!”
韩啸成一声粗喝,震彻满堂,宛如一阵轰雷,将无俦从恍惚中惊醒。
无俦虽然冷静了下来,但是拳头依旧攥得生紧,吓得大夫神色惨白,险些魂不附体。
韩啸成瞬间移向无俦,虎钳猛锁肘关节处。
“啊~”
伴随着一声痛吟,无俦终于松开了手,大夫变得格外的机灵,登时窜出数米之外。
“大胆!畜生,你要作甚?”
韩啸成双目如炬,怒视着无俦,严厉之色尤甚。
无俦经过这么一遭,彻底清醒了。
他呀得失声,霎时跪地认错:“师父,徒儿一时情急,不是有心的~”
韩婉瑜见爹爹盛怒,恐无俦有难,急忙上前圆场:“爹,无俦他~”
韩啸成侧头一瞪,嗯得一声质责,吓得韩婉瑜欲言又止。
“你不要替他说话,我还活着呢,由不得他作恶!”
韩啸成抬起手掌正欲扇下,忽有一人攥其手臂,止其所为。
韩啸成转身一瞧,原来是许汉唐!
“恶来贤弟,手下留情!
我想元公子乃是情急所迫,并没出于歹心。
谅他无心之过,暂且饶他这一次吧~”
韩啸成望着如今双目失明的许汉唐,又看了看诚心认错的无俦,渐渐地放下了手。
“好吧,我就看在许掌门的面子上,姑且饶你一次!下次若敢再犯,决不轻饶!”
许汉唐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韩婉瑜便欢快地鼓起掌,再次展现了她溜须拍马的功夫。
“多谢许叔叔,还是您的话有分量,不愧是武林泰斗!”
韩啸成瞥了她一眼,韩婉瑜知道父亲火气未消,蜷缩着身子,不敢再吱声。
“哼!你也起来吧!”
“是,师父~”
无俦缓缓站起,还没抬起头,便被一阵咳声所吸引。
靠在座椅上的玉凝儿,突然咳着咳着,涌出一口黑血。
那摊黑血似曾相识,之前的武林人士死于剧毒之下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临死之前口吐黑血!
无俦不禁脊背发凉,一股脑冲向玉凝儿,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不,决不能让凝儿就这么死了!
玉凝儿吐完黑血之后,再度昏迷,任由无俦摇晃,她都没有任何反应。
刚才挣脱的大夫,出于本能地靠向玉凝儿,又因惧怕无俦,不敢为她号脉。
“师弟,你快让开,让大夫看看,再晚的话就来不及了~”
韩婉瑜虽然有些嫉妒,但是心地善良的她却不忍玉凝儿死于非命,更不愿无俦为此而痛苦。
无俦停止呼唤玉凝儿,狐疑地瞄了大夫一眼,随即极不情愿地向后退去。
“大夫,快些吧!玉姑娘的样子好像不太乐观~”
那大夫点了点头,随即冲上前去号了号脉。
须臾,玉凝儿望了望大夫和玉凝儿,疑惑道:“大夫,玉姑娘怎么样了?”
大夫摇了摇头,眉头紧皱,显得十分失落:“这位姑娘~哎~”
“你哎是什么意思,怎么样你倒是说呀!”
刚刚压制住情绪的无俦险些被再一次点燃,他手中的拳头握得嘎嘣响,急得真切。
“无俦!”
韩啸成再一次厉声警告,以免爱徒再做傻事。
韩婉瑜望着无俦,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插话,让她来行事。
“大夫,你就直说吧!别让大家心急了~”
大夫挺起身,向着韩婉瑜的方向走了几步,生怕遭遇不测。
他贴近韩婉瑜后,轻声答道:“这位姑娘身中剧毒后服下镇毒丸,本来便是以毒攻毒的法子。
这种方法虽然直接有效,但是对身体的伤害是极大的。
之后她又屡次动用内力,以致两股毒素同时发作,照现在的情形来看,她应该熬不过几天了~”
“什么?”
韩婉瑜吃了一惊,她没有想到事态如此严重,玉凝儿若是这般殒了,无俦岂能受得了?
“你这庸医就会报丧,难道就没有什么救命的法子吗?”
无俦听到大夫的叙述后,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怒火,不过他并没有动手,仅限于言语上的攻击。
“无俦,别胡说,赶紧闭嘴!”
韩啸成这边镇住无俦,接着转向怯懦颤抖的大夫询道。
“大夫,请你务必想个办法救活这姑娘,他日我天云门必有重报!”
“陈大夫,你若救了此人,我灵璧堂也不会忘了你的大恩的!”
许汉唐的话对大夫的触动很大,毕竟灵璧堂在沧州的影响力对于他的药店经营还是很有帮助的。
大夫沉思了片刻,若有所悟道:“倒也不是没有法子,只不过实现的可能极低~”
“有办法就好,陈大夫你且说来,做不做得到就看我们的了,与您无碍!”
许汉唐的话给了陈大夫一颗定心丸,此刻的他再无任何顾忌。
“欲治多重剧毒,须用极热极寒极温之物。
极热之物莫过于灵隐寺的越角茱萸,极寒之物莫过于白城子村的凤弈菊鳞,极温之物莫过于东海之滨的龙涎香。
越角茱萸三年结一次果,据说当今世上只有一株,便是在灵隐寺内。
凤弈菊鳞一年只开一次花,花期仅半个时辰,只有在花开时采集的花粉才有药效。
至于龙涎香则更是可遇而不可求,常年出海打渔的渔民一辈子可能都遇不到一次,全看天命喽~”
“有这三样药就能救这姑娘的命了吗?”
许汉唐的音调忽而十分激动,连声追问。
“有了这三种药,先用龙涎香压制住她体内的毒素,再用其余两味药,日服凤弈菊鳞,夜服越角茱萸,不出半月,任再猛烈的剧毒亦会散了。”
韩啸成察出异样,赶紧凑到许汉唐身前轻声道。
“义德兄,你莫非对这三种药有所了解?”
堂内众人的眼光不约而同地聚向许汉唐,仿佛见到了希望的曙光。
许汉唐扬起手指,掐算了一番,回以朗声。
“巧了!我灵璧堂刚好有一点上等龙涎香,乃是华歆斋的神掌门五年前相赠。
我估摸着没有半斤,也得有个二两,这下刚好大有可为!”
陈大夫的脸上愁容立减,渐渐泛起久违的笑意。
“太好了!许掌门既然有此良药,那么除了这位姑娘,大家的毒伤便都可解除啦!”
众人一听此话,个个心不自禁,笑逐颜开,窃窃私语起来。
只有一人的脸色还是那般的惨淡,此人便是无俦。
无俦的心里不是滋味:什么叫做除了凝儿!在你们看来,凝儿的命就这么可有可无吗?
人言‘医者父母心’,亏你这狗大夫笑得出来!
无俦的脸色愈发阴沉,一会儿青一会儿紫的,着实有些瘆人。
韩婉瑜一眼便看出了无俦的顾虑,于是立刻关切地问道。
“许大夫,那玉姑娘的病呢?”
许大夫沉思片刻,兀地抬头,淡淡道:“许掌门方才说了,手里有不到半斤的龙涎香。
如今剧毒缠身者不下数十,这些龙涎香用以医治这些人外当是剩不下多少的。
保守地估算,这位姑娘顶多可撑四十天。
白城子村与灵隐寺距离沧州均不下两千里,纵使这一来一回,时间也便快耗光了。
更何况这两种药并不是轻易可得的,以我来看,这位姑娘凶多吉少喽~”
一股狂怒地低啸震荡着整个正厅,无俦终究是压制不住内心的愤懑。
厅内的桌椅茶杯竟被气波震荡倾斜乱颤,谁都没能想到年纪轻轻的无俦竟有这般功力,就连韩啸成亦是惊骇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