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你似乎比宁异更有资格,你本就是皇家后裔,而他不过是相国之子。你只要去掉宁相国一人就可得了天下,而宁异却要同时面对他的同父异母的几个兄弟!”
孤卿没有说话,既不否认也不承认。
“你是不是认为,宁异是你的兄弟,你不希望他成为你成为南越帝王的最大障碍?”赫连安犹豫一下,问道。
“若我可以接受他,劝他从此过平静日子,你就可以藏下所有事情,且不必与他兄弟反目,同时可以达成你的心愿?”
“他是一个劲敌,但并不为惧。”孤卿平静地说道。
“他有太多的时间用在征战杀场,用兵之道擅长,其他的,一般。宁相国是个自私而多疑的人,他不愿意任何人成为他成功的障碍,包括他自己的亲生子。如果有人在能力上超过他,他一样会杀掉,所以,陈威一直很小心的不让宁异锋芒太露,而且,在他看来,宁异毕竟只是我母亲与另外一个男人的孩子,不必花时间培养,只要保他平安就算对得起我母亲了。所以,宁异之能力并不足以承担一个国家之政。”
赫连安叹了口气,政治真是可怕。
“但是,你不能否认,你也有这样的想法才会一再的撮合我与宁异在一起,可这,却不是我一定要和宁异在一起的理由,我的事情,我也可以自己作主。”赫连安有些迟疑地说道。
孤卿微微一顿,然后点点头,轻声说道:“我可以以我的性命担保,他对你,是真的动了心,他现在在相国府,为了你的解药,一定和宁相国用尽了心机,不为你,他不会如此!他只是不懂得如何和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交往,他一直生活在自尊和自卑的夹缝间。”
赫连安没有说话,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是沉默。
相国府,安静的很。
宁相国看着一盆盆紫藤,表情看来到还平静,过了一会,才想起什么似的问:“那个女人醒了没有?”
“还没有。”陈威低声说道,他始终站在那儿,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出神,连宁相国和他说话,他都有些分心。
“在想什么?”宁相国低沉的声音问。
他似乎是有些惆怅的叹了口气,想了想,说道:“在想那个孤卿吗?不过,他还真是蛮像即墨炎年轻时的模样,你要仔细去查查,看看他是不是和即墨炎有关。”
“是。”陈威恭敬地说道,努力收回神来。
“当时府中应该没有活口,就算是刚刚出生的孩童也都失了性命。”宁相国微微有些出神,慢慢地说道。
“事后我也让人暗中打听了多年,即墨炎府上早已经没有任何人活在世上……”
陈威没有说话,这一点,他相信,除了孤卿,大皇子府上的人,上上下下,从主子到奴才,全都失了性命,为了避免出现遗漏,宁相国当时甚至没有放过那些奴才们的后代。
“告诉那些奴才们,精神点,不可慢待了那位客人,她虽然是我们想要追问出原由的人质,却也是我相国府的客人。”宁相国轻轻用手抚去一片紫藤叶片上的尘意。
“是。”陈威依然恭敬地回道。
“她,真的蛮像芸儿当年。”宁相国突然用有些出神的声音,说。
陈威心中叹息一声,原来就是这个原因,这对兄弟同时心有灵犀的选择了思晴做为人质,她确实很像已经过世多年的宁相国的爱人,也很像当年死掉了的孤卿和宁异共同的母亲。
只是思晴一直生活在海边,而孤卿和宁异的母亲,则较多时间在西昀,后来在南越。
“老爷,大将军来了,在外面候着。”一个贴身的奴才进来,跪下,恭敬地说道。
“问您此时可有时间见他?”
“让他进来吧。”宁相国似乎是忘了赵顺的事,冲那跪在地上的奴才说,“就说我此时心情甚好,让他进来见我。”
奴才立刻起身退了出去。
宁异走了进来,对自己父亲施了一礼,少了在将军府的霸气,眉眼间似乎低敛了许多。“孩儿见过父亲大人。”
“罢了。”宁相国拍了拍手,满意的看着清理好的紫藤,紫藤花是芸儿最爱的一种花,如今相国府最多的就是这紫藤,隐约的花香像极了芸儿依偎在她怀中的感觉。
“收拾了赵顺,心里是不是舒服了些?”
宁异低声回答:“孩儿知道孩儿之母做了大逆不道之事,但是,这等事情只能由父亲大人过问,那个奴才不配!而且,孩儿所住的地方是当年相国府的一处旧宅,那书房就是当年母亲被处罚之处,所以,那儿,是孩儿不愿意外人踏入之处,希望父亲见谅。虽然孩儿之母为人不洁,但她毕竟是孩儿的母亲,所以孩儿仍然恭敬念着。”
宁相国微微一愣,叹了口气说道:“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为父竟然忘了那个地方,无事,无事,不过是个奴才,只要你心中不对为父也存这种念头就好。”
“孩儿不敢。”宁异恭敬地说道。
“那个江璃如何了?”宁相国慢慢地说道,眼睛落在宁异身上。
“她是不是就是画中少女?果然是个漂亮动人的,难怪你会动心,会选了那个蓝蓝,蓝蓝和这女子确实有几分相似之处。”
宁异只是淡淡一笑,平淡地道:“女人如衣服,只是孩儿一时好奇,图个新鲜,父亲不必放在心上,若父亲不喜欢,孩儿就不再招惹于她,若是父亲喜欢,孩儿就纳她为妾,定不会让北漠肮脏的鲜血玷污了南越高贵的血脉。”
“不过是个弱不禁风的小丫头,要了又能如何。”宁相国微微笑着,似乎心情真的不坏。
“你已经成人,要了这丫头总好过和那个什么蓝蓝在一起惹人非议的好,至于那个蓝蓝,就算了吧,既然长宁公主那样喜欢他,就送她讨个人情吧。”
“孩儿原本是想让宴不寐娶了她。”宁异只是微垂着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宁异……”一个相当不满的声音在宁异身后响起。
“你能不能想点好的,我怎么得罪你了,大老远的让我从北漠温柔乡赶到这儿替你带回什么蓝蓝,如今还想让我娶那个什么野蛮无比的长宁公主,你比相国大人还狠!”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宁异微微一笑,是宴不寐,看来他一切还好,听这声音,自己的父亲应该没有为难他,这样想,心里放心一些。
回头看向从外面走了进来的宴不寐,有几分调侃地说道:“你以为那青楼里的女子就比这长宁公主好吗?”
“至少温柔听话些。”宴不寐依然是一副懒散的打扮,松散的衣领露出大片的胸脯,眼眉如丝,摆明了迷死人不偿命。
“你不要以为那个长宁公主没打我的主意,要不是那个蓝蓝长得比我漂亮,估计现在男宠就是我,不是那个什么蓝蓝了,不过说真的,这蓝蓝长得还真是有些像……”
“像江璃是不是?”宁异立刻截断宴不寐的话。
这小子真是说话没有遮掩,他这时是在相国府,不是在挽花阁,一个不小心就会送了自己或者别人的性命。
“我如今带了她来,如果不介意,晚上去将军府,我们一起喝一杯,免得你回去和雪姬姑姑告状说我在这儿虐待你!”
宴不寐有些困惑,但看到宁异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充满了警告,立刻聪明的笑着说:“好啊,你不怕我中间插一脚把人拐跑了?”
“能得你!”
“她会喜欢你,太阳得打西边出。”宁异不屑地说。
宁相国只是低头弄着紫藤,并不打断他们之间的交谈。
突然,宁异走近一些自己的父亲,低声说道:“孩儿有事想和父亲说,和这个宴不寐有关。”
他的声音似乎是努力压低了,但是,奇怪的是,宴不寐仍然是听到他的话,立刻大声地说道:“宁异,你少在相国大人跟前败坏我,你是这儿的主人,不要欺负我这个过来替你办事的人好不好?”
宁异唇旁闪过一丝微笑,他故意的看着宴不寐,却不说话。
宁相国似乎对这个话题有些感兴趣,侧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突然觉得脚下有点发晃,好像是站得久了,这年纪大了,身体就是不如以前,站得久了就会头有些沉,这一动,一抬手,竟然不小心碰到了紫藤花盆上,那花盆一晃,竟然向地下摔去。
“父亲。”旁边的宁异反应极是迅速,立刻伸手去扶,手和宁相国的手碰在一起,手上一枚戒指从宁相国手上划了过去,戒指是个奇怪的骷髅的造型,有尖锐的角,竟然把宁相国的手背划破了。
“呃……”宁相国下意识的轻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