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办事处和耿权先聊一阵后,武让便站起身。
“你休息吧,喝了酒就不要开车了。”
说话的时候,武让突然看到,耿权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还有什么事?”
耿权道:“确实有一件事情,我觉得得说一声,是你二哥……”
“他怎么了?”武让不由得皱了皱眉。
如果说武斌是老武家的定时炸弹的话,武晋义绝对就是老武家的一颗耗子屎。
他这位二堂哥的脑洞之精奇,行事之天马行空,完全已经超脱了武让的预测范围。
老实说,随着武让的介入,如今武家族人的命运,都必然发生了改变。
但是别人再怎么变,都是有迹可循的。
只有自己的这位二哥,武让是绝对想不到他啥时候会整出什么幺蛾子的。
耿权苦笑道:“他最近在弄利子钱,好像跟武晋礼一起开了家公司,据说这段时间坏账太多,正在被人追债呢。”
听到这话,武让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钱倒是不多,好像就十多万,昨天你大爷给我打电话,说……”
武让干脆地挥了挥手,打断了耿权的话。
“他们要死就让他们死去,十多万还叫不多?别人辛辛苦苦一年也就赚个万把块,他们倒好,两个月就弄出来十多万的窟窿。”
耿权只是苦笑不已,他是打心眼里瞧不上武家的另外两个小辈。
同样是一个爷爷的孙子,眼前这位,白手起家,两个月就折腾出来上百万的家业,而且创业的时候一毛钱都没有跟家里拿。
那两位倒好,把家里的积蓄掏了个底儿掉,然后还跟人借了钱放贷。
这买卖要是真这么好干,银行早都关门了!
不过,耿权害怕武让年轻气盛,还是小声劝了一句:“他们俩跟人借钱的时候,打的是你爸的招牌。现在放出去的钱没收回来,被人收债。那些人倒是不敢找你爸的麻烦,但是背后怕说闲话……”
“真是混账!”
武让都被气笑了,摆了摆手道:“行了,我看着处理吧,你不要搭理这事儿就行。”
从办事处出来,看时间还早,武让便溜溜达达地朝家走去。
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今天天气有些阴,这个时候又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门口的商业街上,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
拐过弯来,一阵低沉的哭泣声,突然传入武让耳中。
他循声望去,不由得惊讶道:“欢姐?”
此时,白欢欢正蹲在皮尔卡丹专卖店的门口,埋头哭着呢。
听到武让的声音,白欢欢抬起头来,刚刚还只是小声啜泣,现在却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大哭起来。
“怎么了?”
武让一把将她拉了起来,躲进了小区旁边的自行车棚下面。
专卖店虽然有房檐,可是房檐主要是排水的作用,根本不足以让人躲在下面。
白欢欢也不知道在下面哭了多久,此时她身上的那件白衬衣,已经是湿了大半。
在白欢欢断断续续的描述中,武让心中的怒火越来越盛。
上次在歌舞厅被武让警告过之后,武晋义确实老师了一段时间。
不过过了半个来月,武晋义就有些按耐不住了。
放利子钱这个行当,之前被阎虎一手把控,别人根本无从插手。
但是阎虎被武让收拾了一顿,随后被他老子给禁足了,这个日进斗金的“市场”顿时就空缺下来。
春节之后,很多“混得”不错的所谓大哥们,都纷纷开始干这行。
看着别人拿着几千块,在外面转到手,没几天就能翻几番,武晋义又眼红起来。
同时,他心里也很是不服气——阎虎是我们老武家踢出局的,现在让你们这帮混账横插一杠子,凭什么啊?
越想,武晋义越是生气,总觉得别人都在占自己便宜,亏大发了!
武晋义心里寻思着,反正武让已经上学去了,一个月才回来一次。等他发现了,自己已经做大了,他也不好管不是?
说干就干,武晋义把自己那点积蓄全部拿了出来,又回家跟武钢要了五千块,当做本金。
因为干这行,手底下必须要有一帮催债的小兄弟,他又把武晋礼给拉上了。
趁着之前武让收拾阎虎的“余威”,加之利息又比别人定得低,武家俩兄弟摊子支起来之后,很快就成为行业内首屈一指的大户。
这种赚钱如流水的快感,很快就让武晋义迷失了。
开始的时候,他还记着耿力的话,坚持“薄利多销”。
可是当竞争对手一个接一个的消失,武晋义便压制不住心中的贪念。
他也注册了一家公司,将“经营方式”从以前的上门推销,变成“到店办理”,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的。
随着名气越来越大,他也逐步提高了利息。
但这个行业毕竟是违法买卖,玩的就是谁胆子大。
放出去的钱越多,一切顺利的话,固然收回来的钱越多。但总是有一些人,从借钱的那一刻起,就没打算要还。
最近几周,连续几波大额款项出去之后,借款人都跑路了。
手下的小弟们就算是本事再大,找不着人也是白搭。
连续几笔亏空,让武晋义的“公司”连续两个周期大笔亏空。
可是武晋义对此却丝毫不知情——自从当老板之后,他已经很久没去过店里了。
快速扩张的时候,他的那些钱根本不够,可是从所谓的朋友手里面拆借了不少的。
如今那些“朋友”的钱到期了,债主上门催债,武晋义才感觉到不妙。
他跑到店里一查,发现整个账本,大半都已经成了坏账。剩下没收回来的钱,连还他那些债主的债都不够。
连初中数学都没学明白的武晋义,想破脑瓜子都没想明白到底为什么会这样,而且,那些翻脸不认人的狐朋狗友,也容不得他多想了。
最近这几天,武晋义连家都不敢回,一直藏在白欢欢租的出租屋里。
武晋义“阔”的那段时间,总算是和白欢欢确定了关系,并且辞去了莜面馆的工作。
白欢欢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个男朋友,只是雄起了不到俩月。
今天上午,白欢欢出去买菜回去,武晋义居然结结巴巴地跟她提了一个要求。
“这个王八蛋让我陪一个债主半个月,这事儿就算是平了!”
说到这里,白欢欢再也忍不住,一下子扑到武让怀里,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