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了，就能够闻到桌上散发出一股味儿。
很显然，这些钱，有很多都是从猪圈或者羊圈下面挖出来的，沾着一股子能够把人熏个跟头的味道。
“川娃，这是村民们送来的钱。这事儿，我实在是管不了他们，只是抄了份名单。怎么处理，你自己看着办吧！”
赵川接过纸条，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着村民们的姓名和数额。
尽管，他之前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并且算准了肯定会有不少人会拿钱出来。
但是赵川没有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多人！
他仔细数了数，整个罗家岙几百户，基本上都纸上有名。
这些钱很散乱，就被这么随意仍在大桌子上。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这一幕，赵川难以想象，平常花个三两块都要斤斤计较的村民们，会这么对待钱。
今天自己还钱的那些人，不仅连本带利又把钱拿了出来，而且还添加了不少。
至于上次没有拿钱的村民们，这次也都拿出了老本儿。
有的人出的钱多，足有七八万。有些人，也只是拿了四五千。
但是不管是多，还是少，赵川相信，这些钱应该是他们家里所有的存款了。
看着天上冷清的月亮，赵川突然感觉，这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以至于让这个世界显得如此的荒诞。
虽然这一切，都是在自己意料之中，但是这帮人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
赵川本以为，尽管村民们都很贪婪，但还不至于孤注一掷到将所有积蓄都拿出来。
至少，不会这么快做决定。
有今天拿钱过来的，那就有还在犹豫不决想要观望的。
赵川估计，明天上午自己开车离开的时候，一定会将那些犹豫不决的人心中的疑虑打消。
到时候，自己被拦下来，他们肯定就乖乖掏钱了。
没有想到，事情居然这么顺利。
只是一个午觉的功夫，钱就全到手了。
又翻了翻名单，发现还是遗漏了几户的。
比如说村口教书的李国斌就没拿钱过来，可能是没人通知他消息，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李国斌手里压根没钱。
“算了，那家伙自从养了小孩以后，就穷得揭不开锅。连给房子做做防水的几百块都拿不出来，他就算了。”
赵川眼睛之中闪过一丝阴鸷，想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李老师看着自己欲言又止的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不由得又有些好笑。
“川娃，清点完了没？清点完过来吃饭。”
院子里，响起了老村长的声音。
赵川应了一声，在屋里找了一个尼龙袋，将所有钱都装进去。
能装百来斤面粉的尼龙袋，居然被钱塞得满满当当的。
将口子扎住，赵川满意地拍了拍，嘿嘿一笑。
村小学，中午赵川离开之后，李老师就有些情绪不佳，回到屋里，倒头就睡。
武让四人没了“调查对象”，也是有些无所事事，于是凑在一起玩起了掼蛋。
不知不觉，又到了晚上。
因为有了昨天做铺垫，今晚毛小川和顾曼丽直接躺到了昨晚的位置。
看顾曼丽那含羞带嗔的脸色，武让都替毛小川着急。
堂堂学生会会长，居然如此怂。
就差最后一层窗户纸了，他居然不敢行动，这谁能帮得了他？
因为白天累了一天，躺下之后几人都懒得说话。
不一会儿，就听到毛小川的呼噜声。
黑暗中，武让睁着眼睛，思索着白天发生的事情。
如果之前还不确定的话，今天通过跟赵川交谈，他几乎已经确定了，赵川就是前世苗青青曾经跟自己提到的那个人。
这个事情，苗青青只是提过一次。
但是，即便当时事情已经过去了很多年，说起来的时候，苗青青还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武让知道，这件事情，可谓是苗青青一生的梦魇了。
所以，今天下午，武让找机会打电话给谢元，让他想办法叫毛小川离开。
在他想来，只要错开了和赵川离开的时间，前世那件让苗青青抱憾终身的事情，很大概率就不会发生了。
“谢元这家伙，这次千万要靠谱点啊！”
武让心里有些急，加上苗青青躺在一边，更是无心睡眠。
他侧耳细听，却听到苗青青那边，传来一阵翻书的声音。
武让微微抬头，就看到让他啼笑皆非的一幕。
最里面的炕上，苗青青紧紧贴着墙，趴在那里，尽可能离得顾曼丽远一些。
她小心翼翼地举着手机，借着手机上微弱的光芒，正在看书。
“这丫头……”
武让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前世他没有机会，无法跟苗青青一起经历她的求学时代。
所以，武让对苗青青口中的上学时候的刻苦用功，压根没有一个特别的概念。
现在亲眼见到，却发现自己以前还是理解得浅薄了。
03年的时候，大学文凭含金量还是很高的，研究生更是难考，尽管国家已经提出扩招政策，但是老师们可没有这些概念。
苗青青能够在这种背景下，一边做家教，一边忙于学生工作，还能够考上研究生，可见其有多么用功。
用功武让可以理解，可是借着手机屏幕的光来看书，武让就不能赞同了。
现在的手机屏幕功率小，那点光，比凿壁借光都强不了多少，长此以往，眼睛哪里能受得住？
想了想，武让摸出手机，在短信框里打了几个字，按下发送键。
“你这么看，会把眼睛弄坏的！”
接着，就听到低沉的震动声。
武让又抬起头，就看到苗青青扭头看向自己。
屋里的光线昏暗，只能够看到一个大概的人影轮廓。
他看不清楚苗青青的脸，但即便是不看，他也能够想到此时苗青青那气鼓鼓的样子。
武让没有说话，而是抬手指了指中间，示意顾曼丽和毛小川两人都在睡觉，不要说话。
接着，就看到苗青青的手机又亮了起来，她低下头飞快打字。
很快，武让手机也振动起来。
“你神经病啊，大晚上的不睡觉干啥呢？不跟你说了，一条短信一毛钱，说不起！”
武让抬头，正对上苗青青翻身过去露出的后脑勺。
他呵呵一笑，刚才的那种不安心的感觉，顿时就无影无踪。
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