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家本宅
宫行衍在本宅门口停下车，坐在车里面，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建筑，却是久久没有进去。
直到有下人出来看到他，一怔，随即有些惊喜。
“衍少爷？您回来了？”
宫行衍转头看过去，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有些眼熟，目光落在少年右手的疤痕上，歪了嘴笑。
想起来了，管家刘叔的孙子，那道疤还是因为三年前替他挡了老头子的热茶烫的。
“是，少爷我回来了。”
宫行衍抬头摸了摸少年的脑袋，迈开长腿往正厅里走。
这个时间，宫传雄正坐在正厅里看报纸，坐姿端正挺拔，只是黑发间掺杂了些白，鼻梁上架着副老花镜。
听到声响，宫传雄转过头，看见宫行衍进来，父子两一个坐在沙发上，一个站在门口，谁都没说话。
最后是出来逗鸟的老太太翁美玲见着最小的孙子回来，布满褶皱的脸上绽开笑，快步走过去，拉住宫行衍上下打量，嘴里不停念叨。
“瘦了，黑了，回来就好好待在家，奶奶让李婶多做几道你爱吃的菜，小混蛋可别见天再瞎折腾了，上次你妈忌日也不回家看看，就一点也不担心你奶奶我，等着进棺材那天才能来见我不成！”
宫行衍抬手挽着翁美玲肩膀，“瞧这小老太太能跑能说，活到一百二没有问题，再说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翁美玲笑的开怀，也不说要缓和父子两矛盾，拉着宫行衍去到后面搭的恒温花园里。
“来，奶奶新得的几盆花，还有几只鸟，可灵性，平时你们几个不在，就这几个小可怜陪着我了！”
语气那叫一个委屈。
正厅内，宫传雄听着脚步声逐渐远了，搁下报纸，侧头看了眼花园的方向，想起二子宫行墨说过的话，眉头微拧，叹了口气，起身去了书房。
翁美玲年岁高了，宫行衍陪着她说了会儿话，逗了会儿鸟，老太太就已经有些累了，哄着老太太回房休息。
经过书房的时候，宫行衍脚步顿了顿，看了眼紧闭的书房门，眸光闪动，最终却是没有进去，径自下了楼。
院子里少年看见宫行衍出来，一愣。
“衍少爷，您今天不在这用饭吗？”
宫行衍摆了摆手，“告诉老太太，我还有事，晚上回来陪她。”
宫行衍出了宫家本宅大门，却并没有开车，徒步走了十来分钟，站在距离宫家本宅不远的一处小院子里。
院子外面早已没人看守，宫行衍站在门外许久，直到脸被冻得失去知觉，才抬步走进。
这处小院子不同于宫家本宅的设计，路线复杂，光庭院就好几个，这里只有一个小院子，几间屋子，设计却精巧。
某间屋子里隐隐有女人和小孩的说话声，宫行衍脚步微动，走了几步，却是又停住。
过去这几年，她本该早忘记自己的，却又因为自己被卷进来，她该恨极了他吧。
握紧了拳，转身要离开，身后的门却是打开，一阵稚嫩的童声。
“你是谁？”
宫行衍身子一僵，转过身，看见一个穿着红色羽绒服的小姑娘，全身穿的鼓鼓囊囊，像个移动的球，却可爱乖巧的紧。
年纪看着比安奈奈宫熠辰都要小些，一双乌黑的眼睛正好奇的盯着自己。
小姑娘眨眨眼，似是想起什么，微弯了眼。
“我见过你。”
宫行衍眼神微动，有意外，还有隐隐的期待。
“是之前带我和妈咪来这的叔……是二伯伯。”
小姑娘似乎很开心，迈着小腿朝宫行衍走近，小脸表情有些拘谨，又带着欣喜。
“二伯伯，上次你送给茜茜的娃娃，茜茜很喜欢，谢谢二伯伯。”
宫行衍眼神微暗，当然知道茜茜口中的二伯伯是宫行墨。
看着面前小小的孩子，宫行衍伸出手想要碰碰她，面前却是一阵柔软的女声。
“茜茜。”
宫行衍的动作僵住，抬眼便看见站在门口的林月。
穿着一件高领针织毛衣，乌黑柔亮的头发披散着，面容干净清秀，似乎和他们相遇时没有变化。
茜茜听到林月的声音，高兴的跑过去，小手拉住林月的，指了指宫行衍。
“妈咪，是二伯伯。”
林月抬眼看着宫行衍，男人蹲在那里，身上穿着GiorgioArman的高定，面容英俊，眉和她记忆中穿着破旧的牛仔衣，靠在摩托车上等在校门口冲她吹口哨的男人分裂开来，像是一个人，又不像。
林月没有跟茜茜解释，只是表情平静的冲宫行衍点了点头。
宫行衍站起身，沉默了许久，似乎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倒是林月先开了口，“进来吧，外面风大。”
宫行衍误以为对方是在关心自己，眼底有一抹喜意，跟着进去。
屋里干净整洁，一边的桌上摊着书本。
宫行衍这才似乎找到话题，“茜茜……今天不用去上学吗？”
林月摸了摸茜茜的小脑袋，“有点感冒，请假了，幼儿园，在家教也是一样的。”
宫行衍心里一紧，低头看乖乖坐在那抬头看他的茜茜。
“有没有请医生，好些了吗？！”
林月点点头，不等宫行衍再多问，冲茜茜指了指里屋。
茜茜眨眨眼，看着宫行衍似乎是有些不舍，但还是乖乖的抱着桌上的书和纸笔进去。
等茜茜进了里屋，林月才转头看宫行衍。
“你今天来，是有话要说？”
宫行衍看着她，“看守的人已经撤走了，为什么不离开？”
林月一怔，随即微微笑，“我在等你。”
宫行衍手心一紧，“阿月……”
“我在等你，把这一切都画一个句号，是由你安排我们离开，还是让我自己带着茜茜离开，从此你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希望，再有某一天，突然来几个人，告诉我，我们有危险，带着我们去国外，然后又被接回国，束在这儿。”
林月说这些的时候表情都很平静，直视着宫行衍的眼睛。
“我和那个混混阿衍早就分手了，而你，我们从来没有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