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宇飞,死了没有,没死应一声!”
楼下客厅里袁丽高门大嗓地嚷嚷,张宇飞把抹布在水盆里洗净,拧干,搭在盆沿上。
“马上,马上!”踢踏着人字拖飞快下楼。
“马上,你驴上我也管不着,死快点!”袁丽在众人的哄笑中不断催促。
人字拖并不跟脚,就在踏出最后一级楼梯时,拖鞋倏地飞了出去,张宇飞一个趔趄,立足未稳,一个跟头摔下楼梯,身子在地上一滚,居然毫发无伤。
“你TM还有点什么用,下个楼梯都能摔倒,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废物点心!”袁丽甩出一叠百元大钞说:“去小卖部买两箱啤酒,花生米,卤鸡腿你看着搭配,要快,限你五分钟之内回来。”
“用不了那么多钱!”张宇飞跪在地上一张张把钱捡起来说。
袁丽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余下的是给你的小费!”
张宇飞快速出门,肥大的背心、短裤被夜风吹额鼓鼓胀胀,就他身上的背心短裤据说还是他老丈人年轻人时候穿剩下没舍得扔的。
楼下花园里聚集了一帮纳凉的老头老太太。
“快瞧,袁家那个废物女婿又被小姨子使唤出来了!”
一个坐在小推车里的孩子在嘤嘤哭泣。
“哭,现在哭长大了就和那个没出息的上门女婿一个熊样!”
所有鄙夷的声音像夜风一样灌进张宇飞的耳朵,但是他只能听而不闻。
窜进小区门口的小卖部,老板早已深谙袁丽的习性,没等张宇飞开口,早已搬出两箱啤酒,一袋下酒的零食冲张宇飞伸出了手。
“一共是二百八十块七毛!”张宇飞嘴里念念有词,递过去三百块钱。
“还愣着跟什么,五分钟你赶不回去,小心又得遭殃!”老板戏谑地看着张宇飞说。
“您还没找零钱呢!”张宇飞伸出手。
我去,老板也是无语,只得找了他零钱,把钱胡乱塞进屁股后面的口袋,扛着啤酒、拎着零食袋,又是一阵狂奔!
“袁丽,再怎么说他也是你姐夫,你怎么就不能对他客气点!”豪华的别墅客厅里赌局还在继续。
一个扎着冲天辫的小姑娘嚼着口香糖问。
“就他,姐夫?连我的家的佣人都不如,一个死废柴,也不知道我姐姐怎么想的,肯定是瞎了眼了,才会看上他!”
推开门的瞬间刚好听到袁丽这句话,张宇飞红着脸把啤酒和零食轻轻放在袁丽脚边,准备上楼。
“二楼的地板都擦了一遍了吗?”袁丽突然伸手拧住张宇飞的耳朵问。
讪讪陪笑说:“刚擦完,我正准备去擦三楼呢!”
“喂,歇会,会玩‘大老二’吗?”刚才向袁媛问话的“冲天辫”吐着口香糖的泡泡问张宇飞。
“不会,打牌、下棋我一样都不会!”张宇飞低眉顺眼地说。
余光偷偷瞄了一圈这帮中学生,有男有女,穿着打扮异常成熟,张宇飞知道这些小崽子都是非富即贵,能在天州和袁家二小姐玩在一起的怎么可能是寻常人家的孩子!
“一人抽一张牌斗大你总该会了吧!”一个染着黄毛的小子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问。
“我还要擦地……”张宇飞嗫喏着说,头都没敢抬。
袁丽冷笑着说:“你别难为他了,他现在身上除了我给他的几百块钱之外一无所有,你想让他这个铁公鸡把装进口袋里的钱再掏出来,简直比登天还难!”
张宇飞的脸早已烧成了猴子腚了,但是袁丽说的是实情,而且……他也不敢反驳。
“我不和他赌钱!”黄毛咄咄逼人,一把抓住了张宇飞脖子上的挂件说:“就赌这个!”
张宇飞试图抢过那个挂件来,可是黄毛手上用力,啪嗒一声,挂件的穿绳应声而断,挂件已经落在了黄毛手中。
“对不起,还给我,那是我家人留给我的唯一一个念想!”张宇飞的眼睛顿时红了。
他想到了病逝的父母,病榻前母亲拉着他的手将这个龙形吊坠郑重交到他手中时眼里两滴浑浊的眼泪。
“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先抽,黑桃A最大,方块三最小!”黄毛把吊坠压在桌面上,随手从一副牌中抽出一张来掀开在了众人面前。
“梅花K,那个废物,你还有机会哟,只要抽到一张A你就能赢了,你赢了他我们都是见证,今晚他赢的钱都是你的!”
张宇飞看着黄毛面前高高一摞钞票,虽然心动,但是他仍旧不愿意拿自己的挂件去赌。
一群人立即起哄,黄毛更来劲了,轻轻拍着张宇飞的挂件说:“你不抽就是自动放弃,这玩意可就归我了!”
没有退路,张宇飞战战兢兢地伸出手去,抽出一张牌,掀开的时候手抖的像筛糠一样。
“我就说嘛,他一个废物怎么可能赢,一副牌里就一张方块三都能被他抽中,可见他就是个丧门星!”袁丽哈哈大笑着说。
张宇飞看着自己掀开的方块三,眼泪顿时流了下来。
“求求你,我把钱都给你请你把吊坠还给我!”张宇飞慌乱地从屁股口袋里掏出所有钱来放到黄毛前面,声泪俱下地哀求。
“喂,愿赌服输,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黄毛拎起吊坠来对着灯光仔细看了起来。
“成色不咋地,不是羊脂玉,也不是和田料,更TM不是翡翠,这就是快普通的石头好不好,至于雕工倒还可以!”他一边咂着嘴一边收回了吊坠。
“求求你,只要你把吊坠还给你,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张宇飞突然跪下抱住了黄毛的腿。
黄毛有点发愣,他真没想到,为了一块石头,这个废物居然能给自己下跪!
“操,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小爷才不稀罕呢!”黄毛觉得无趣,随手将吊坠甩了出去。
“啊!”张宇飞一声哀嚎,猛地扑向吊坠摔落的方向。
可惜,终究晚了一步,吊坠啪嗒一声跌落在地上摔成了两半!
发疯一般捡起吊坠,头也不回地冲进洗手间,把水龙头拧到最大,双手捧着吊坠把头深深埋进去,抽泣声渐渐变成低沉的呜咽,泪水顺着指缝汩汩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