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仙界,人人都将大陆神君阎忌视为千古罪人,却是没有想到,当初阎忌一人在那大陆支撑起仙界三个界面的时候。
一朝飞黄腾达便是人人仰慕、各个称赞有加;可到了如今,枝头凤凰跌落凡间惹上一身泥垢,原本那些说着冠冕堂皇之话的人却是各个都变了脸趁这如今的没落都趁机踩几脚。
天罚至,无人能幸免于难,辉煌千年的神君阎忌便是在那一刻命陨的。
那次的天雷整整劈了六十道,仙界半日过去,仙身灭、六魂七魄皆是散去,而那从前威名远扬的神君再也无法踱步入那轮回之道。
魂飞魄散,只留那万年遗臭。
说起来也是可惜,常筠叹了口气。这仙界大陆无主后便是一直都是归天界代为管理。
天界神君烨尊为人温和、待人宽厚而实力也不容小觑。那在那之前大陆暂且无人能顶替那神君职位,为了方便便是直接让大陆归为了天界,并且由神君烨尊管理。
这般下来,大陆子民倒是习惯了神君烨尊的统领。
那么仙界的第二次劫难呢?说起来却是像和神君阎忌一般。
前司命神君嫦思,维护一人与仙界反目成仇。
仙界为维护各个界面安宁便是必须将那余孽铲除,可司命嫦思却是万般不同意。
那是仙界里的第二个阎忌,司命神君、仙界战神,嫦思一人带来了腥风血雨。
一个女子手拿一把残虹宝剑抵挡三大界面的压迫,上万天兵天将,却是被杀得毫无招架之力。
两位神君上前劝阻,“你乃堂堂司命神君,一生无忧、前途似锦,却又为何如此无脑要为一个区区魔障而葬送了自己的前程!”
那女子一身浅粉色衣裙,颜色虽是温柔穿在她身上却又是显得张扬无比,众人只见她微微抬眼看向说话的天界神君烨尊和天河神君玉祁身上,随后微微偏头视线落在在那黑压压一片的人群之中,满眼的嘲讽之意:
“你们这些无良宵小整日便是满口喊着仁义道德到头来却是向着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下手,你们皆是信奉司命石,以司命石为尊,可那孩子却也是从司命石上掉下来的。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他为司命,便是天赋胜于之本君,你们为了权势利益,便是想着办赶尽杀绝!”
说罢,嫦思竟然笑了起来:“你们这些狼子野心之人,别以为本君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今日是本君的劫难,断然是躲不过的。
“可除了天生奇人,无人能看司命石,今日我嫦思若是躲不过这劫,便是不能如你们的愿了……”
第二次天罚至,满天乌云密布,着实是一副黑云压城城欲摧之感,众人皆露喜色。
那时的吴恙救下常筠赶到时,雷罚已劈下第五十道。
只见黑压压一片之下站着一个穿着淡粉色衣裙的少女,可惜没了往日的模样,一身褴褛狼狈不堪。
女子嘴角溢出血红,面露苦楚,将残虹宝剑插在地里,双手攀附在剑柄上,努力支撑着自己站着。
“师傅!!”常筠眼眶发红,满眼血丝密布,他一把推开吴恙便是妄想上前将嫦思救下。
可谁知道女子却是咬着牙艰难吐出一句:“混账东西……跪下!”
常筠脚步一愣,果真不在上前了,思索半刻便是噗通一声跪下,满脸的不甘。
他不会逆讳嫦思的每一句话,即使错在于她。
他不知道嫦思所做的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但他只知道不能逆讳,师傅有师傅的道理,他只能听着。
那时的仙界混沌一片,暗淡无光的一片天幕下是一道鲜艳的倩影:“这仙界乃为万界之所慕之地,我堂堂一届司命,竟是亲眼目睹着这仙界的盛世至败落,如今仙界已不如从前,鱼龙混杂、满是算计与尔虞我诈,如今这劫躲不过了,对我便是解脱……”
每道天雷都正中嫦思的天灵盖,道道致命。一些年长的仙君只记得这样的天罚在那千百年前的神君阎忌的身上看见过。
那次的阎忌受了六十道天雷,而如今的司命嫦思所受天雷直逼五十。
众人在那震惊之余却又是感觉到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此等逆天之人便是不配生于这仙界之地!
天雷阵阵直到第五十二道,终于平息下来。
那大名鼎鼎的司命神君死了,死在天罚中。
而常筠唯一能做的便是拼尽全力护下了女子仅剩下的最后一抹魂魄。一碗孟婆汤,一步奈何桥,耗尽全身修为只是为了让她能继续活着。
这边便是这仙界里的两个劫难,这两个劫难倒是时间相差千年左右,而这第三个劫难是否会出现倒是一个未知数。
常筠瞌了瞌眼像是陷在了回忆之中,再抬眼时便是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神君烨尊。
心中倒是有着脾性,念着嫦思一死的事情常筠便更是心中说不出的复杂。
嫦思是因为他死,可更直接的因由却是因为神界的两大神君。
能谈得上是怪罪吗?
可能也多半是愧疚,自从常筠当上新一任司命后以往爱朝梨园仙境跑的两位神君都不再光临了。
常筠倒也是落了个清闲,想着不用随时面对这些人了便是松了一口气。
“千年一劫无非算是巧合,司命石上未有半分迹象,应当是个个无稽之谈。”常筠还是没有将万生册被改一事告诉烨尊。
只见烨尊抬手弹去身上落下的里梨花,神色并无常人所看见的那般威严肃穆反倒是眉眼带着些许长辈的慈爱:
“这不是怕了吗,在这之前哪一次的大劫不是将这仙界三个界面搅得天翻地覆的。如今的平静倒是觉得分外不自在,心中也总是挂念着放不下,如今想着你司命了,便是想着来问问。”
常筠神情坦然,不动声色下了逐客令:“神君还是莫要担心了,本君在此,若是有异样便是会命人前去天界神君殿知会的。”
对方也不再停留,起身便是准备离去:“那便是有劳司命了。”
可走到梨园仙境出入口处却又是转头感慨了一句:“倒是好久都没有尝过嫦思的梨园酿了。”
常筠将人送到了门口,听见这句话后却又是忍不住轻颤了一下,沉默半晌最后只是开口道:“没了……”
肩上披雪白狐裘披肩的男人缓缓吐出两个字便是面露几分讥讽,像是在提醒眼前的男人以往的事情。他烨尊本应无脸询问此时,也没有资格再问起此事。
“师傅走后,仙界便是再无梨花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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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川安城郊——
楚临安与吴恙坐在一辆马车上,又是晃晃悠悠回那王爷府。
马车上没人开口,楚临安低垂着眉眼被这压抑古怪的氛围搞得有些心慌。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司命常筠离开后吴恙便是再没开口说话了,一直坐在一侧闷声不语,着实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从前的楚临安一直都觉得吴恙这个人心思很简单,性子直来直去、所有的情绪都爱简单明了表达出来。
可如今却是觉得吴恙千好万好却是藏着一面没有被发现,那一面有着无数的秘密,都是他所不知道的。
小心翼翼抬眼打量着,随后却又是低下头,再次忍不住抬头却是蓦地与吴恙的视线对上了。
楚临安:……
心中一惊,便是不自在地挪开了视线。
“你看我?”吴恙开了口,声音里带着几分调侃,说了上马车后的第一句话。
根本不给楚临安躲开的机会,吴恙收敛好情绪中的异样,舒展了一下身子便是懒懒散散靠坐在位子上直勾勾地将楚临安盯着看。
楚临安一到吴恙面前面皮便是薄了许多,只是一句简单询问都羞得涨红了脸。
本来没什么的,只是这偷看人家还被本人当场抓包就让人尴尬了。
“没……”楚临安吞吞吐吐羞得眼尾都多了几分粉红与水汽,眼角下的那颗泪痣越发明显。
小孩儿面皮薄,恐怕再说两句就得哭了。吴恙低声笑了一下,便不再调侃楚临安了。
本以为就此翻篇,谁知道楚临安却是低声开了口:“我……我看你闷闷不乐的……”
不禁一愣,吴恙顿时觉得自己脸上挂着得笑容却是分外不自在。
的确,如今吴恙的心思并没有如同表面上那般模样,他一直都想着司命石出错、万生册被改、还有近期发生的总总异样。
拾月可能没有死,这是他待在人间的唯一的希望,且给他莫大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