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众人皆是面露不解,只知道两人相望便是颇有些渊源。
“你对他做了什么?”李若尘面露不善,他一手抱着楚临安一手紧拽着黑袍男子的手腕。
黑袍男子却是毫无不喜之色,虽说看不清他那黑袍下的的神色,但靠近他几分了人都看得出来这黑袍男子却是相对于刚刚心情分明是多了几分愉悦。
“本君能做甚?”男子不禁失笑,如今也只有他一人知道自己此时望向李若尘的目光是有多少火热。
不,不应该是李若尘了。
男人露出的那薄唇轻扬,声音低了几分,意味深长:“你说是吧……别莱……”
正用这李若尘身子的吴恙面色一僵,他上李若尘身之事,凡夫俗子却是又有谁能看出?
果真此人并不简单,吴恙目光一凛,轻揽楚临安的左手轻掐,一股暗涌便是顺着紧拽着黑袍男子的手汹涌而上!反而观之吴恙,却是满脸戏谑。
黑袍男子却也不慌,似笑非笑轻轻反手一拨,那被吴恙紧攥的手却是轻轻松松挣脱开了。那股暗涌来得气势汹汹,那黑袍男子却是丝毫不躲,抬手开手,一掌迎上!
两股势力相撞,吴恙却是猛地一颤。
这却未是出乎吴恙的意料。他是见过这个男人的,他蓦地想到乌瞿氏启灵殿地那一幕,目光沉沉:“你到底是谁?!”
黑袍男子收手,露出的嘴角笑意更甚:“别莱仙君不必知晓太多,总有一天你会认识本君。”
“你也是神界之人?”
“不。”男子断然反驳,那嘴角的笑意却是突然凝固:“神界算是个什么?本君不归属任何界地,只是个逍遥散仙罢了。”
四周的怪力蓦地消失,嫣红玉紧握着嗜血的手终是缓缓松开。她好歹也是与李若尘相交数载的关系,李若尘的一言一行她也好歹是摸得透彻。
如今李若尘身上的气场却是与往常不同,那不是李若尘,尤其是那双眼,不是纯正的黑色,挨近瞳仁而出泛着浅白的墨色。
未曾见过如此的瞳色。
黑袍男子缓缓起身,一双惨白的手潜入黑袍之中,看向楚临安眉眼略有些惋惜:“这小孩儿遇上你别莱也不知是福是祸,好好带回去吧,多加修养,过些日子便会恢复。”
说罢,他便是转身离去,隐入一处阴暗。
“来人!带皇上回宫修养!”嫣红玉抬手。
却见半抱着楚临安的白衣李公子轻轻挥了挥手,半躬身子轻轻巧巧将昏迷的楚帝拦腰横抱而起!
“带路。”吴恙看着怀中人多了几分惋惜:“放水,楚帝要沐浴。”
四下的躁动终究是平静。
吴恙满脸阴霾,随着前方引路的宫女前去沐浴的地方。
浣洗之地正开辟在雍和宫后不远处,雍和宫后正是一片绿林,两个身着素衫的婢女轻车熟路带着吴恙穿过那片绿林。
沐浴池是一处空地挖出的大坑,坑内铺上上好光滑的鹅卵石,一直蔓延到整个浣洗堂处。坑不深,水放满坐进便是刚漫道胸前。
吴恙用着李若尘的身子,看见那两个跟随进的婢女,不耐烦的挥手:“出去吧,这里我来就行。”
两个婢女皆是一愣,这平日里他们也是替这楚帝浣洗的,纷纷以为是自己做了错事儿,有些惶恐:“王爷……”
“出去!”吴恙心里烦心事儿正多。
见李若尘面露不快,两人怕是冲撞,便缓缓退出浣洗堂。
怀中横抱着楚临安,吴恙便是衣服也不褪抱着楚临安踏进了沐浴池中。
池中放的水温真好。四下是水雾迷漫,吴恙将人抱在怀中缓缓浸在水里,他抬手掐诀将楚临安受伤的肩头封住后心情颇有些复杂。
那黑袍男子仅仅用那银针便是轻轻松松将毒逼出全身,一看便是医术了得之人。吴恙只觉得那人是越发神秘,明明是那启灵宫中乌瞿氏的人,可又是为何会对乌瞿氏的仇敌而出手相救?
吴恙将楚临安抱在怀中,为了方便清洗,便抬手毫无杂念地剥楚临安的衣服。
四周涌起寒气,伴着梨花香,想也不用想便知道是谁来。吴恙扒拉楚临安衣服的手顿住,头也不抬:“哎,司命,你这人,平时看着正正经经的模样,竟然也会干出私闯浴池之地的事儿来。”
司命本来是心中坦荡,结果遭吴恙这一说到是有了几分心虚:“别莱你就喜欢调侃我,你是知道我为何而来的。”
“为何?”他还装作不知。
司命与他交好,他这无赖的性子也是知道的,他依旧是一副清高模样,仿佛似那高岭之花:“请神供本就是契约神界与人间的联系,请神供一但产生了联系,供主与被请之神便是沦为一身。这小皇帝出事儿了,你便是也会跟着一同遭罪;若是小皇帝一死,你也会跟着死。”
吴恙未答话,当初请神供本就不与他牵扯半点关系,他也算是违反了这天地道义,强行改变了供主与被请神的关系。如今仙帝还未曾察觉,可怕是这时日渐长,终究有漏风的墙来。
“仙界那边你还是继续替我瞒着,无事便化作我的模样去那九重天溜溜弯儿。拾月的事情我有了眉目,相信过不了多久,我便是能回到仙界的。”
司命裹着白貂,满头青丝在背后松松垮垮系了一下,他在空间结界中找了半晌,掏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瓶子,放在地上:“这瓶内有两颗丹药,你们各服一颗,伤口很快便好。”
“谢了,还是咱家司命对我好。”
司命无奈摇头,噙嘴角着一抹笑:“多年前的事情是你帮我的,人情还是得记着。”
安静一霎后,司命又开口:“人界一载后嫦思会在川安出世。我提前看过她的命格了,一生跌宕起伏,未曾有过安宁。还望你……多加照顾些。”
吴恙一愣,原来距离那件几载在仙界史书的事情已经过了一千年了,“好,我会多加留意的。”
司命与嫦思的故事也算是曲折,而嫦思是上一任司命,文武德才兼备,除此司命神君一称呼还有那战神一说。
一千年前的大战正是嫦思与神界千军万马之间的对抗,从头到尾闹得轰轰烈烈,也是只为的是护他司命一人。
“常筠!”吴恙突然想起什么,开口将司命叫住。那常筠便是司命的本名,只是在嫦思死后便未曾有人再叫过了。
司命还记得那时与嫦思初见时她的模样,那日她一身温婉的桃粉色裙衫,牵着他时毫无那些传闻里的半丝影子,她很温柔,得知他没名字时温温柔柔道:“要不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常筠,嫦思。
常是她的姓,可她怕太过于姑娘气,便是去掉了那女字。
“从此我便是你师傅,你一身煞气太过浓重,从此没有为师的允许,切不可动用……”
即使回忆,那女子也太过于缥缈,这千年来,他都觉得那段日子如同做的一场梦似得。
司命看向吴恙:“嫦思她性子虽是温和,可她到底还是一个薄凉之人,这么多年来,也只有你与她交好过。”
“那不是,嫦姨酿的葡萄酒可是六界一绝。”吴恙调笑,他一直都知道司命一直都放不下嫦思的死,便是多嘴劝道:“嫦姨她当年一直都知道你是她的生死劫的。不仅没杀你,还收你为徒,大概是真的抱着必死的决心。”
“我知道。”司命抬手拢了拢白貂,他想起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他虽是嫦思的唯一一个徒弟,可他对司命之道的学问造诣可是比嫦思厉害许多的。
尤其是当年的事情。他所知道的远远要比吴恙知道的要多。
什么生死劫,其实远不止这些。
“诶,帮我查个东西。”
“什么东西?”
“不知道,那东西今天救了这小皇帝一命,看来医术了得。执银针穿黑袍未曾看过他的脸,在老妖婆乌瞿氏身边做事儿,听那老妖婆叫的是‘国师’。可据那男人说,他不归任何一界管束,是个逍遥散仙。而且实力不差。”
“这六界之内还能有这样的人?”
“所以才说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吴恙一想到那男人又是皱眉,莫名生出一阵厌恶。
司命微微颔首:“那我便回梨园了。”
“等等!”吴恙又叫住他:“给你聊大半天这水都冷了。”
裹着白貂的温软男子无奈笑笑,抬起修长纤细的两指轻轻一指,那池中水便热了几分,让人好不惬意,“你们好好洗,我便回去了。”
明明很正经的关系,倒是被他说出了一股暧昧感。
“去你的!”
待司命离去,这汤池里倒是安静了下来。四周只听得风声虎虎,楚临安一脸平静,就只像是一如平常般睡了过去。
吴恙叹了口气,抬手去剥小皇帝的衣服。
才剥了一半,那只剥衣服的手却是蓦地被捏住。那捏住他手腕儿的手白皙修长,力气也不大,只是那本被他抱在怀里的小皇帝却是突然间醒了过来。
看着吴恙的视线有着半分警觉:
“皇叔,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