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恙一愣,垂下头轻嗅,:“有吗?”
“有啊。”楚临安点头,“像是花香。”
吴恙蓦地想到了自己到神界后的原型,一朵墨色莲花,便是恍然,打趣到:“没办法,自带体香。”
楚临安失笑,想起昨日发生的事情,心中还是难以置信,这世上除了太后也没有人想要致他与死地了:“昨日封后大典谁下的手?太后吗?”
“不是那老妖婆,那人是西北之境的人。因为在西北被那红衣女将军痛打成了落水狗,心生不满便想着拉你陪葬。”
说罢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了,冷哼一声道:“你也太高估那老妖婆了吧,她敢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找人灭口?”
这当今的皇帝虽平庸无能,可到底还是先帝之子。名分还挂在那里的,众人皆知太后狼子野心,如若是这皇帝一死,傻子都想得到是谁下的杀手。
这事情一牵扯上了她乌瞿氏,她那太后之位还能做得稳吗?
楚临安却是一惊,他这运势还能再背一点吗?原本在这深宫便是呆的极其不安生,如今又将这西北之境牵扯进来了。
唉,这一坐上皇位就犯太岁。
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心生一计 ,顿时楚临安只觉得那个想一箭射死自己的西北领主变成了香饽饽,怎么看都是香的,“明日我会去会会那西北领主。”
吴恙挑眉:“你可是抱病在身的。”
“没事,我悄悄的。”楚临安笑:“不是还有你吗?”
吴恙一愣,只知道这小孩儿真心实意那自己当自家人了,又想到他半昏半醒间拽着他的质问,不禁噤声。
“是啊,还有我……”如此回答却是半带着自嘲,让人听不出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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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卯正,寝殿外便是早就候上了数人。楚临安在夜里醒来后便是一直未睡,盘腿坐在桌前,眼前是一大堆高垒的奏折。
吴恙仰身躺在他的榻上,睡像堪比死猪。
昨日皇上遇刺重伤差点丢了性命的事情,早在川安城内闹得沸沸扬扬。
为了展现自己的忠臣之心,该来的不该来的几乎都聚集在了雍和宫门外。来了后也不敢说话,寻思着这小皇帝还在睡觉养伤,便都安安静静地。
偏殿内的孟晚青将殿门拉开一人过的缝隙,正打算去给楚临安准备早膳,谁知门外熙熙攘攘跪了一片,倒是吓了一跳,“诸位大臣们跪在此处,这是作甚?”
领头的一个大臣见来人便是爬将起来、三两步靠近孟晚青讨好地笑道:“孟姑娘,皇上这是起了吗?”
这大臣乃是太后跟前的大红人一个,今日借着请安的由头必定是未有安的好心,想着太后的多次警告,她低垂的眉眼长睫轻颤:“皇上身体抱恙,伤势严重,还未曾早起。如若多有打扰怕是不利皇上的伤势,还请诸位在外多等一会儿。”
那大臣脸上挂不住了,笑得僵硬:“可……太后……”
孟晚青面露惊讶,“太后娘娘也来了吗?”
“这……”那大臣搬出太后娘娘本就是想压她的,警告她自己是太后的人劝她不要惹到自己,“孟姑娘,微臣是俸太后娘娘懿旨来探望皇上的,还请姑娘唤皇上起来,这样微臣也好交差……”
孟晚青倒是机灵,面露难色,颇有些哭诉的意味:“何大臣有所不知,皇上生性暴力,每日早起若是不舒坦,奴婢必定是会被打得遍体鳞伤。奴婢到底是个姑娘家,哪能忍受这般暴打呢?”
可又有谁不知道这孟晚青自被楚帝亲自从太后手中讨来后便一直都是楚帝眼前的大红人一个。
何大臣见孟晚青这般逆讳,只觉得怒从中来,像是孟晚青不知好歹打了乌瞿氏两巴掌,咬着牙低声怒道:“孟晚青,你可知你是太后的人。”
不久前的一幕幕想是走马灯似得从孟晚青眼前转过,在太后身边的毒打和在楚帝身旁的善待两者间产生了鲜明的对比。脑子里只响着一句话:
孟晚青,你生便是楚帝的人,如此善待你,千难万阻又有何惧?
那是她生来第一次未在死亡的威胁下屈服,眉眼张扬、毫无忌惮之意:“太后?我与她早无瓜葛!”
“你!”何大臣像是快被气地吐血,怒急攻心扬手便是给她一巴掌!
那一巴掌极重,何大臣却又是长得肥头大耳,身材臃肿,宛若一只硕大的癞蛤蟆,更直接是将孟晚青掀翻在地。
孟晚青痛的闷哼一声,只觉得被打的那一张脸火辣辣地疼,那边的耳朵更是嗡嗡作响,听不见任何声音。
谁知那只肥硕的手才收回,何大臣便是还想对着跌在地上的孟晚青猛踹一脚。
男人一身官袍面目狰狞,双目赤红一脚一脚踹在孟晚青的身上。
孟晚青毫无反抗之力,只得蜷作一团护着自己的头。
四周跪着的大臣没有一个肯上前阻拦,皆是看着好戏一般面露嘲讽。
这女人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太后执政当前,竟然还敢站在皇帝一边,这不是找死?
那何蛤蟆越打越上劲儿,心里还偷乐着,觉得自己教训了这楚临安身边的走狗一顿,指不定乌瞿氏要怎么奖赏他一番。
可一脚卯足了劲儿抬起,还未落下便是被人一脚踹翻在地!
“狗杂种,这里是雍和宫,还容不得你放肆!”一旁传来怒斥。孟晚青抬眼便见那一身张扬血红的女子。
那何大臣被嫣红玉一脚踹中了脸,因为体重原因毫无招架之力地“哎哟”一声便倒在地上还顺势滚了两圈。一抬头便见他灰头土脸,右侧脸颊上还有着一个极大的鞋印,那鼻血更是流了一下巴。
“你、你、你、你……”
还未反应过来,嫣红玉便抬手抽出背上的嗜血来,一把血红的大刀下一刻就是架在了那何大臣的脖子间,如若稍稍动一下,那刀刃就会割进那截包裹着数层油脂的脖子里!
“护国公息怒啊!”此刻便是有着数位大臣上前阻拦。
可嫣红玉是面色毫无动容,眼底尽是嗜血神色,看着这何大臣的脸像是看着一个尸体,“别急,下一个便是你们。”
众大臣皆是噤声:……
那何大臣噤若寒蝉,双腿抖得像个筛子,“护国公饶命……护国公饶命……”
可那嫣红玉一直都不是那喜形于色之人,很难让人猜到她到底会不会下那杀手,可大多人都相信,如若她真的要杀一个人,那么没人能拦得住她的。
“我可是太后的人!你不能杀我!我是太后的人!”那何大臣已经从求饶到拿太后的身份来求得最后一丝活下去的希望了。
可嫣红玉却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像是在说:太后?那是什么东西?你觉得本公会怕?
完了、完了……那何大臣觉得自己已经看到自己的棺材了,连太后也救不了他了!
人群后一个人悄悄隐匿,转身离开。
这僵持之下,忽闻寝殿内传来一声清脆温和的声音,虽说声音不大,可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了。
“红玉,把刀收起来。”
那是楚临安的声音。这声音清脆柔和却是多了几分抱病在床的慵懒。
嫣红玉听罢便是收回了刀,还给了何大臣一条性命。那何大臣几乎想要跪在地上向楚临安好好地磕几个响头,若不是楚临安出声阻拦,他今日定是身首分离!
孟晚青早就起身,虽一身狼狈,仍是遮盖不了她一身毫无怯懦之意的性子。而刚刚还如同被踩了尾巴而发怒的猫,如今楚临安声音一出,她却是变得恭恭敬敬。
“晚青,让他们都进来吧。”
“是。”孟晚青颔首,随即转身将寝殿门推开。
四下围观的众人皆是踏进雍和宫寝殿的大门。殿中四下点燃的香炉袅袅升起薄烟,空气中漂浮着清淡的花香,沁人心脾。
楚临安半倚在榻上,面色惨白,虚弱地看向寝殿下的众大臣,“朕的寝殿没座儿,只好劳烦诸位爱卿跪着了。”说罢还抬手捂着嘴咳嗽几声。
那些大臣一愣,有些人听罢便屈身跪下,还有些人却是面露不甘,迟疑了好半晌才下跪。
“微臣叩见皇上!”
孟晚青走到楚临安榻旁,衣裙有些脏,脸上也浮现着巨大的红印,模样怪可怜的。
楚临安看了她一眼,眼中皆是不忍:“刚刚是委屈你了。”
孟晚青一听,心底倒是泛起酸涩来,“只要能用的上奴婢的,皇上尽管开口,谈何委屈不委屈的。”
这是她数遭来感受到的不多的温暖。像是给了她一个活在这冰冷人世的意义。
吴恙早就掐了隐决坐在榻旁,打断两人的煽情:“小孩儿,你得快点儿了,再过一炷香的时间那老妖婆便来了。”
楚临安唇角勾起笑来,心中却是想到:他的人岂是这般好欺负的?
今日便是他同乌瞿氏开战的一日。所有的阻碍他都会一点点清除,所有本该属于他的东西,他也会一点一点地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