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皇?”吴恙顿时察觉到了所有事情交织掺杂中的一丝异样。
楚临安的记忆也模糊,他只记得自己幼时看到过那被叫做国师的男子,“黑色……”
“什么?”吴恙一愣。
“那国师穿的便是一身黑色的衣服。”
那些便是楚临安记忆里唯一留下的东西了。
那时他年纪还小,站在一个角落里远远看了一眼自己那名义上的父亲。
叡浔帝生来便是长这一张侵略性十足的脸,肩宽腰窄身材宽厚,远远看着便都能感觉到浓烈的男性阳刚之气席面。
而楚临安却是长得像自己的母亲,除了性别和叡浔帝一个样,倒是没有其它长得像的了。
若不是叡浔帝亲自将楚临安母子安顿在后宫之中,算是变相的承认了楚临安就是他的儿子,不然没人会信他楚临安这个柔柔弱弱的小美人会是叡浔皇帝的子嗣。
那国师便是常常出现在叡浔帝身边的人。
那时的楚临安一门心思都在自己的父亲身上,只是简单注意到了他身边的那个人永远都是穿着一身黑色衣服的。
一提起幼时,楚临安便是心底涌起苦涩来。
向着自己从小那么渴望父爱,每日都偷偷跑去叡浔帝会经过的地方,藏在某一处,总想着自己的父亲没准儿哪一日会发现他的存在。
到时候便是将他从藏身之处抱起来,随便笑着逗他一句:“临儿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父皇抱你回去好吗?”
可真的那天来了,他却又是无比的窘迫,一个小厮发现他后却是将他拉离那处。
而他的父皇呢?经过时只是远远看见了,低声询问:“那小孩儿是谁?怎么在皇宫里乱跑?”
一旁的奴才垂着头解释:“皇上,那是三皇子。”
原本还算不上太臭的脸,在听见“三皇子”这三个字时却是立马垮了下来。
楚临安被一个奴才拽着胳膊,他挣扎着想上前向他的父皇求助,可谁知道下一刻却像是突然被一把推入了冰窖之中。
“他母亲呢?”
“回皇上,是刘才人。”
“让她把自己儿子抱走,好生管教,朕不想看见他。”
楚临安这才是察觉到了自己父亲看向他的目光是有多嫌恶。
挣扎的动作瞬间便是止住了,他想哭,想上去问叡浔帝,为什么不喜欢他,问他为什么不要自己和母妃。
可刘才人赶来时的卑微模样,瞬间让楚临安卑微到了尘埃之中。
那时的刘才人正当风华绝代之时,即使生下了子嗣也是漂亮温软的。
可她来时却是风尘仆仆,见了叡浔帝便是跪在地上:“臣妾育儿无方,还望皇上恕罪。”
他看见叡浔帝的眉紧蹙,神色却是慌张躲闪的,似乎很不愿意看见刘才人。
“临儿还小,他只是想要自己父皇抱抱他而已。臣妾深知皇上政务繁忙,可临儿自臣妾怀上后皇上都未曾来见过……”
“够了!”叡浔是天生的皇帝料子,一声怒斥声都吓得四周的人连大气也不敢出。
那个男人看着刘才人,警诫道:“你是什么地位便是不用朕来提醒你了,今后安分守己,朕不想看到你们母子。”
楚临安红着眼眶与刘才人一同跪在地上,他抬眼时便是看见了叡浔帝穿着一身金色龙袍的背影,一旁跟着一个黑衣男子。
那黑衣男子脚步微顿,转头看了一眼楚临安,随后笑着夸了一句:“你儿子?长得挺标致啊。”
谁知叡浔帝却是笑了一下,一巴掌拍男子身上道:“你这狗东西,见我夫人时也说了这句话。”
“乱说话,月儿可没答应这门婚事……”
声音渐远,楚临安才被刘才人拉起来,一声不吭往自己的偏僻小宫中走去。
刚刚进了宫便是迎面被刘才人打了一巴掌。
那是他第一次被刘才人打,也是第一明白了原来外表看似温温柔柔的刘才人打人时下手会这么重。
楚临安跌在地上直哭,之后便是被罚在殿门外跪了一天一夜。
“楚临安你得记住,本不该你拥有的,你便是不能有那个心去拿。否则哪一天厄运降至,母妃也无可奈何。”
吴恙满腹牢骚,真的想去狠狠扇那叡浔皇帝几巴掌:“你那便宜爹咱也不要,我们家小孩儿多可爱,真没眼光。”
楚临安失笑,“那时我父皇身边的黑衣男人就是国师,我听见别人是这样叫的。”
“黑衣男人?”吴恙一愣,好像那阎忌也是终日穿着个黑袍的:“还记得那人模样吗?”
因为记忆悠远,外加楚临安还小,他只记得当时叡浔帝如何地冷漠和刘才人打他时有多痛。
“不记得了……”楚临安便是老老实实地回答。
吴恙越是觉得那阎忌可疑了。
若阎忌与先帝叡浔身边的那个国师为同一个,那这后宫朝堂之上的关系倒是没有表面上的看起来那么简单了。
若是那国师就是乌瞿氏身边的阎忌,有他扶持上位,那么就可以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乌瞿氏可如此容易的就操控了局势。
吴恙突然想到了什么便是问道:“你父皇……是怎么死的?”
楚临安一愣,当时的场景便是从他的记忆深处挖出来。
当初的几年里宫中总是陆陆续续死几个人。
那时乌瞿氏还为皇后,一人坐镇后宫之收。宫中死了几个人,怕是着了邪祟,便是请了一个有名的半仙来做法事。
结果最后半仙落荒而逃,扔下一句“宫中邪祟乃是我不能所敌之。”
果不其然,第二年里先帝叡浔便是害了病,整日面色惨白、不停咳嗽。
到了后来便是终日缠绵与病榻。
还未过多久,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在一日夜里便是听闻先帝驾崩了。
按照规矩守丧一个月,宫中禁红,不可大声喧哗。封新帝的诏书叡浔皇帝还未来得及写,守丧的日子里便是皇后乌瞿氏执政。
阴暗的日子一过,楚宁安与母后刘氏所在的偏远旧宫,蓦地热闹起来。
皇后临尊,带走了楚宁安。
“听说?”吴恙失笑:“这乌瞿氏是完完全全打得了一手好牌。”
仅仅两字“听说”便是将叡浔帝的死因钉在川安所有人的思想里。
鬼知道那叡浔帝是不是死于病害的。
“尸体呢?埋了?”吴恙又问。
楚临安点点头:“葬在了皇陵里。”
“又有谁看着埋进去的?”
楚临安一愣,顿时双眼发光明白了吴恙的意图:“你是说我父皇没准儿还没死?”
吴恙眉头一皱,立马撇清关系:“我可没说,我的意思只是没准儿你父皇不是因为得病死的。”
楚临安顿悟:“太后?”
“笨死了。”吴恙骂到:“当然,你说的没死也是有可能的,只不过我们得知道当年你爹驾崩时到底有没有被抬进那皇陵里。”
楚临安只觉得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变得滚烫沸腾了起来,若是叡浔帝并没有死呢?
这样他也有父亲了对吗?
楚临安:“可若是乌瞿氏策划的一切的话,那些人应该都死了的。”
谁知道吴恙却是阴恻恻地开口:“他们死不死无所谓,你觉得那死人尸体难不成还会跑吗?”
这般明了地说了出来,楚临安顿时觉得浑身上下都生出鸡皮疙瘩来,“应该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哪样?”吴恙笑了一下:“准备准备,哪日趁着月黑风高带我去你们川安那皇陵里玩儿玩儿。”
好吧,就是楚临安想的那样。
“这不太好吧……”楚临安性子软弱像个小孩子,就连这害怕的东西也是和小孩子如出一辙。
吴恙也知道他是害怕,抬手便是一巴掌放在他头顶使了狠劲儿蹂躏:“我的小美人儿怕啥呀,今夜你可是都敢拿剑捅人家脖子了,就去个改皇陵看看又有什么怕的。”
楚临安今日能平安无恙倒还是多亏了幼时刘才人花重金为他做的这支翠笛短剑。
当初是因为落水事件,楚临安便是一直没有安全感。
刘才人知道儿子的落水是人为导致的便是将自己寝殿里值钱的东西都变买了,只是为了给楚临安锻造了这把模样乖巧,却是暗藏杀机的短剑。
短剑小臂长短,剑鞘与剑柄都是上好翠绿玉石雕做的竹笛模样。
竹笛中空,插入一把短剑防身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