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开吧。”
顾静年一下站起来，面色难看。
“什么意思？”
“分开吧，我眼睛也瞎了，身上一堆麻烦。”施心柔话说的似乎稀松平常，但是仔细看，能看见她攥着被子的指尖已经开始发白。
“施心柔，你知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知道的，”施心柔努力忍着，不让自己说话的时候发颤，“当初签下那份协议，不过也就是为了互惠互利。顾叔享用我的身体，而我找个靠山。”
说道这里，施心柔突然凄然一笑，“你觉得，我现在还需要什么靠山吗？或者，就算有靠山，对我来说又有什么用？”
“顾叔想睡女人，千千万万个排着队等着讨你欢心，你不用为了个瞎子念念不忘。”
施心柔一边说着，一边暗暗咬着舌尖。
疼痛可以让她保持理智，说话的时候不露出一丝一毫的不舍。
一个字一个字说着，指甲不断的掐着掌心，又狠狠攥着被角。
这话是对顾静年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施心柔不断告诉自己，彻底割裂这份关系，她才能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奢望。
从昨天出事到现在，施心柔每分每秒都觉得恐惧。
就算她在段月柏和段灵灵面前表现的再怎么自然坚强，都无法骗过自己。
不管是闭上眼睛还是睁开眼睛，看到的都是一片黑暗。
晚上躺在床上，不管怎么强迫自己，都无法入眠。
施心柔心里喊着顾静年的名字，一千遍一万遍！
只是她知道顾静年不会来，不可能来，她也不希望来！
顾静年每次出现，对她来说是救赎也是煎熬。
不断的陷入名为“顾静年”的漩涡里，施心柔眼睛好好的时候还能挣扎，现如今感觉自己恐怕连挣扎的资格都没有。
施心柔不想让自己那么狼狈。
在这样的身体状态下，她怎么可能跟这个男人在一起的同时，还保有自己？
时间越长，牵扯越多，施心柔觉得自己可能会渐渐地打磨掉自己，彻底依赖上他……
与其等着那一天的到来，施心柔选择在现在就将这段关系彻底切断。
顾静年脸上一阵狰狞，看着施心柔，紧紧地攥了攥拳头。
“施心柔，你到底有没有心！”
施心柔勾了勾嘴角，“我们不是一场交易吗？要心做什么？”
顾静年伸出手，指着施心柔的鼻子，说不出话来。
手指头一点一点，点着她的鼻子，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没想到，施心柔竟然能说出这种话！
顾静年一腔的柔情蜜意消失殆尽，原本想要跟她说的话全都没了！
此时此刻，只有愤怒！
他什么话都没说，看了施心柔许久，最后冷笑一声，转身走了。
施心柔看不见，但是却可以听到他的脚步声。
确定顾静年离开，施心柔像是被抽去了最后一口力气。
整个人一下滑落在床上，躺在那里。
她面无表情的躺了许久，最后拉起被子将自己盖住，在被子里哭了起来。
*
段灵灵跟段月柏在楼下走了好几圈，两个人都没吭声。
刚才在楼上的时候没觉得什么，下楼以后，段月柏只觉得尴尬。
想要体贴段灵灵，却又想到之前她在包厢里给自己的那吻。
让张口质问，他又说不出口。
烦躁的抓了好几下头发，段月柏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段灵灵看得出哥哥的纠结，但是她也不知道说什么。
或许是因为心里瞒了事情，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两个人下了楼，除了刚开始说了几句关于施心柔的话，接下来就没什么话可聊了。
走着走着，段灵灵的手机一震。
她手机一直关机的，这会儿下楼才打开了。
新闻被播出去，段灵灵也没想着拦着挡着。琢磨着认识自己的人也不算少，被认出来……她也会坦白承认。
毕竟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这能算什么？
划开屏幕，想着或许是哪个朋友跟自己联系。
心里还琢磨着该用什么样的语气回答问题，结果就看见一条短信。
“段小姐，可还记得咱们说好的事？我沛哥虽然怜香惜玉，但是也不是怂包啊。”
短信下面紧追了一张照片，是段灵灵的一张裸照。
虽然心里做好了准备，甚至这件事还是自己计划的。
但是当真正看到的刹那，段灵灵还是忍不住的全身一颤，脸色发白。冷汗更是爬满了后背，连呼吸都变得僵硬。
段月柏正往前走着，走了两步，发现段灵灵没跟上来，心里有些纳闷。
回过头去看她，“怎么了？”
段灵灵朝着他看过去，“哥……”
声音像是瞬间撕裂了似的，不复方才的清脆悦耳。
段月柏看着她的表情脸色，心底一震，快步走过去，“怎么了？”
段灵灵脑子已经一片空白，不再记得什么计划不计划。
下意识的将手机递出去，放到段月柏手里，“我，我……”
段月柏拧着眉，拿过她的手机来。
因为自己走过来的这么一小会儿，段灵灵的手机已经锁屏。
段月柏知道她的手机密码，再次打开，想着可能是什么事情。
或者是她看见新闻了？
或者是什么可怕的推送？
再不然就是朋友联络她说了什么不好的话？
然而等真正看见短信的时候，段月柏只觉得迎面来了一击直拳，打得他身形晃动，站都站不稳了！
文字内容看了一遍，照片他只看了一遍，就快速移开了眼睛。
他紧紧攥着拳头，不断的深呼吸，用尽了全力才将心底的暴虐压下！
看向段灵灵的时候，告诉自己不要吓坏了她，要温柔，要耐心，这是自己的妹妹，她是受害者！
不断的心理建设，让他说话的时候稍稍语气柔和了一些。
看着段灵灵，段月柏极力压下心底的怒火。上前一步，将段灵灵抱在怀里，“放心，哥哥在，哥哥会帮你的。”
“不要忘了，哥哥是最厉害的律师，一定，一定能帮你。”
段月柏说话的时候，语气有些僵硬。
但是段灵灵能听得出来，他已经尽可能的温柔。
排山倒海般的恐惧让段灵灵再也忍不住，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