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顾静年久久没说话，施心柔以为出什么事了，“怎么了？出事了吗？”
顾静年拉住她的手，“没事，就是……看见了一个熟人。”
“嗯？”
顾静年绷了绷唇，看向地上呆坐着的乞丐，“褚宁泽，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乞丐看着顾静年哼了一声，不回声。
“你……”
“地上那个乞丐，是不是你朋友？”施心柔猜到什么，轻声询问。
顾静年弯下身，“谈不到朋友，只是认识。”
“你认识乞丐？”
“不，他以前不这样。他以前……是个很有才华的小提琴演奏家。”
听到顾静年的话，地上的男人僵了僵身子，故作不理的扭头看向别处。
施心柔看不见，但是听顾静年的话，再想想刚才的事情，心想大约是一位旧识落难了？
施心柔拉拉顾静年的手，“你打电话给林医生，让他下来接我吧？你跟你朋友谈一谈。”
顾静年握着她的手，“可以吗？不怕吗？”
施心柔笑笑，“眼睛现在能看见人影了，而且林医生是我的主治医生，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见施心柔都这么说了，顾静年也只能点点头。
打电话过去，大概三分钟，林医生就气喘吁吁的从楼上下来。
推着施心柔的轮椅离开，留下顾静年和地上的褚宁泽。
“在这儿说？还是换个地方？”
褚宁泽初时还有些不想理睬他的样子，听顾静年是真心实意的想跟自己聊聊，而不是嘲讽自己。
犹豫了一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花坛，“那边吧。”
顾静年点点头，转身迈开步子就走了。
褚宁泽站起身来跟上，一起到了花坛边上的长椅上，坐下。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弄成这副样子？”
顾静年看着褚宁泽，眉头皱了皱。
褚宁泽哼了一声，“回来两年了，现在这样怎么了，不是很自在？”
顾静年没说话，打量了他一眼。
原本帅气英俊的脸已经被污垢所包裹，身上更是瘦骨嶙峋，全然没了音乐才子的傲气。
虽然说话的时候还是跟之前一样欠揍，但是顾静年看的出来，他已经被苦难磨砺的再无棱角。
顾静年记得，以前褚宁泽的眼底都带着光。
那种对音乐的渴求，以及对美好的追求。
然而此时……
“你的手怎么了？”
顾静年看向他的手，发现他的右手一颤一颤的，像是抽筋，又像是不自觉的颤抖。
褚宁泽像是被人一下戳到痛处，急忙将手收回来，梗着脖子厉声嚷嚷，“你胡说什么！看什么呢！谁让你看的！”
顾静年看着他那副样子，沉默了几秒，才开口问道，“废了？”
这两个字一出口，褚宁泽就像是被放了气的气球，瞬间干瘪下来。
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眼底竟然泛起一片血红，在更加浓烈之前，赶紧移开了目光。
“废了就废了呗，反正吃饭不耽误。”
顾静年叹了口气，“是因为……当年的事？”
褚宁泽身子僵了一下，却没吭声。
顾静年知道自己猜对了。
“行了，既然碰见了……我也不能将你置之不理。”顾静年拿出手机，给肖苼打了电话，让他赶紧过来。
褚宁泽想要拒绝，但是转过头，看见顾静年一身西装革履干净利落，再看自己……
连指甲里都是黑泥。
撇了撇嘴，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虽说落魄了，但是他也知道廉耻。
有个白吃白喝的机会，他为什么要拒绝？
这么想着，竟然心安理得的等着顾静年安排。
肖苼到的时候，看见顾静年身边坐着一个乞丐，差点上去打人！
他下意识以为对方是来蹭吃蹭喝把顾静年给惹怒了，上前两步就想动手。
然而一抬头，却看见顾静年淡定的神色。
眉眼间不见一丝嫌弃。
他赶紧住了手，带着些谨慎的看着顾静年，“先生？”
顾静年用下巴点了点褚宁泽，“带褚先生去收拾一下，收拾好了就送到别墅那边去。”
肖苼愣了一下，“别墅？”
那里不是顾静年的私人住所？
为什么要让一个乞丐进去？
肖苼一脸的惊诧。
顾静年还没吭声，褚宁泽先嗤笑了一声，“怎么，不行？你连你主子的话都不听了？”
肖苼看向顾静年，见他点了点头，这才确定自己刚才听见的没错。
他看向褚宁泽，“褚先生，请上车。”
褚宁泽哼了一声，起身朝着车子走了过去。
等人走了，顾静年这才起身，又到了齐老那边。
他到的时候，齐老刚好才扎上针。
见顾静年来了，依旧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顾静年也不计较，走到施心柔的面前。
每次扎针，施心柔都似乎非常的疼痛。
小脸煞白，头上满满的都是汗水。
如果不是效果惊人，顾静年根本舍不得施心柔受这样的苦。
他拿过手帕给施心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还行吗？”
施心柔勉强笑了笑，“没事的，你忙完了？”
“嗯，让肖苼带去照料一下了。”
施心柔伸出手，抓着他的手，“那就好，是你以前的朋友吗？”
“认识，但是算不上朋友。对方以前很有名气才学，后来跟一个人斗来斗去。今年不见，没想到变成了这样。”
顾静年知道，施心柔难受的时候总会拉着自己说话。
不管说什么，她都是为了转移注意力，让自己能忽略那份疼痛。
所以顾静年也顺着她，不管施心柔问什么，顾静年都会好好回答。
“他怎么会变成乞丐呢？就算再斗，也不该那样啊。”
“不清楚，可能对手整他挣的比较惨吧。”顾静年拉过施心柔的手，亲了亲她的手背，“只是有点可惜，他拉了一手好小提琴。如果手没受伤的话，还能拉琴给你听。”
施心柔笑笑，“你胡说什么呢，你不是说他是小提琴演奏家？”
“是真的，”顾静年想起以前的日子，“以前英国女王曾经召见过他，当时差点授予他骑士勋章。”
施心柔有些意外，“这么厉害？”
“嗯，可惜他在宴会上喝醉酒，偷着在角落撒尿，把女王的一只柯基给尿湿了，最后没成。”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