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头，余染轻轻把老太太翻过来，正面朝上，扒开眼皮看了看，抹了一把鼻息，已然确定是心脏病，而且有一段时间了，看样子没有好一些，反而非常严重。
老太太的包包也掉落在一旁，手边还躺着一瓶药，大概是被刚才的车祸给吓到了，慌忙伸手去包包里拿药，却控制不住颤抖的手摔落，自己也发作昏厥了过去。
余染双手交叠，猛地在胸口按了下去。
周围的人一阵惊呼，公交车司机自然也看到了，纠结了一下还是上前拉着余染的胳膊想要把她拉起来。
“孩子啊！快起来吧！这个人就直接叫救护车吧！不然到时候谁的责任都说不清楚啊！而且你这么弄她，万一出个什么事儿可怎么办啊？”
司机也是看着余染一个小年轻的姑娘，刚才还着急去人民医院，估计也是家里有人或者自己身体出了什么问题，现在还这么着急的关心别人，一看就是个好姑娘，司机这才无奈提醒她。
余染摇摇头，手上依然规律的按压，额头上逐渐有汗珠冒出，顺着面颊滚落。
“没事的，她的情况应该是心脏病忽然复发，是属于突然情况，受到剧烈惊吓导致，现在叫救护车的话，等救护车来了她也要死了。”
余染言语严肃，神色认真，司机也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手，相信了余染的话。
“那现在怎么办？”
“现在就两个办法，要不然把她送去医院，要不然喊救护车，只是发车还需要时间，而且你看看现在这路，你觉得车子进得来吗？”余染瞥了司机一眼，觉得他真的是在问废话。
司机忽然一拍大腿，“这里离着起点站也不远，我自己的车就在那里停着，我带你去吧！你不是也要去人民医院吗？我把你们两个都送过去。”
余染点点头，“好！”
司机大哥按照余染的提示抱起老太太，快速往起点站走去。
到了车站，把人稳稳的放进车里，开车往医院跑去。
路上，司机感叹现如今真的是少见余染这么好的人了，现在的人谁不是看到这样的情况是不是躲得远远的，救你个傻姑娘还那么奋力的往前凑或，也不怕人真坑的你血亏。
余染时刻注意着老太太的神色和状况，发现她心跳平稳了一些，才松了口气。
“哪里，也不过是懂一些而已，总不能见死不救的，而且我还是准备去应聘的，你说我这要是见死不救应聘成功了，我得多内疚。”
司机哈哈笑了。
“也是，以后说不准就是白衣天使了。”
余染没有回答，现在还有五分钟到约定的时间，司机最快的速度赶过去也需要十分钟，肯定是迟到没跑了。
到了医院，司机帮忙抱着老人直接去了急救室，被医生推了进去。
余染就坐在一旁的排椅上等候，司机大哥表示自己今天弃车而逃，恐怕得被上司给念叨死，得赶紧去开车，不然被发现就要扣工资了。
余染点点头，独自在这里等着结果。
过了一会儿，医生出来了。
医生拉下口罩，看到了坐在排椅上的余染，余染赶紧走了过来，急救室上面的灯已经变成了绿色，才松了一口气。
“你就是病患的家属吗？病人幸好送来的早，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没有什么大碍，也得谢谢路上给她做的心脏复苏的医生，哎！救了一条人命呢！”医生摇摇头，在本子上记录着，“但是看得出来病人的状况之前并不好，也不注意调养，所以才会这么容易犯病，下次可要注意。”
余染点点头，“这些我知道。”
医生顿时皱眉，“你知道你还让老人家成了这个样子，好了你也别说了，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你先去前台付一下费用吧，对了，在这里签个字。”
被医生嫌弃的眼神看的尴尬，余染慌忙摆手。
“不是的！我不是她的家属，我就是来应聘的，然后路上碰到了老太太，心脏病复发晕倒在了路上。”
医生差点掉了手里的笔，声调都扭曲了。
“你是来应聘的？所以那个做心脏复苏的人也是你？”
余染无辜的点点头，扣着手。
她也是真的没有想到今天会出现这样的意外，但是就算这样的情况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样选择的，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果见死不救，她恐怕之后十几年甚至几十年都会在自我内疚之中度过。
医生抬了抬脸上的眼镜，神色忽然温柔，带着明显的赞赏。
现在这样的孩子真的是不多了，医生低头沉思了一会儿。
说真的，她之前也是一个主任级别的医生，但是就是因为观念不合要求自降身份成了主刀医生，亲身奋力去拯救那些生命垂危的人，毕竟不论是谁，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值得尊重和保护的。
医生想了许久，忽然叹了口气。
“你觉得身为一个医生，最重要的是什么？”
余染楞了一下，没想到医生会忽然这么问，但是出于礼貌和对同样职业的尊重，还是认真回忆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一开始，我认为医生比较赚钱，就是想要奔着钱来的，毕竟我家经济条件并不怎么样，一份这样的工作可以让我们的家庭小小的充裕起来。”余染诚恳道。
“只是，多次实习工作之后，我发现事情和我所想的并不一样。”
余染眉头紧皱。
“那是一个控制着别人生死的职业，虽然说，出了意外大多都归咎于意外，但是同样也会有人为的因素在里面，有些医生就会认为是纯粹的意外，而有些医生，会因为这样内疚一辈子。”
医生赞同的点点头，毕竟亲眼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消失在自己的眼前，是那么一种不真实而又悲伤的感觉。
生命只是以几根线条表示出来，却像是控制着一个人的生命，每次手术台上，也把控着医生们的心脏。
他也是曾经亲眼看着有人死在了自己的失误之下，甚至那个人，还是自己的奶奶。